新一年的立春,惊澜仙尊给范舟举办了一个小小的生日派对,祝小舟舟九岁暨和师尊重逢九周年快乐!
范舟许完愿望,吹灭蜡烛,惊澜仙尊同时拉响礼炮庆祝。
五颜六色的彩带混合着闪粉亮片从空中飘落,挂了范舟满头。
范舟把遮住他视线的彩带拨开,朝惊澜仙尊露出极为灿烂开怀的笑容,璀璨夺目。
一瞬间,积雪蒸发,春回大地。
惊澜仙尊把烧完的蜡烛拔掉,给范舟叉子吃蛋糕,范舟吃得满嘴都是奶油,整只狐狸闻起来甜甜香香的,腮帮子鼓起来嚼嚼嚼,可爱得惊澜仙尊想刮掉他脸上沾着的奶油尝尝究竟有多甜。
“明天,我们就去拜访一下我们的邻居吧。”惊澜仙尊慈祥地揉了揉奶油小狐狸的脑袋,“别忘了用化形术把耳朵尾巴藏好哦。”
“嗯嗯!”范舟点头应道。
刚学会化形术时他还需要一直保持没有耳朵尾巴的模样来习惯习惯,后面化形术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惊澜仙尊便允许他可以在师尊面前露出耳朵尾巴让师尊摸摸,于是范舟一想撒娇求抱抱时就会把耳朵尾巴露出来等着师尊来摸。
生日蛋糕是刚过子时吃的,山是辰时睡饱了吃过早餐才下的。
惊澜仙尊把范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扎了可爱的小辫子,夹上可爱的狐狸小发卡,穿上惊澜仙尊借鉴天清宗弟子服做的小衣裳,挂上惊澜仙尊亲手缝制的小锦囊储物袋,戴上地图蓝水晶手环。
一切准备就绪,祂带着范舟一前一后御剑到惊澜峰迷雾结界的边缘悬停。
惊澜仙尊问:“宝贝准备好了吗?”
范舟答:“准备好了!”
惊澜仙尊微微抬手,神情肆意张扬,笑道:“不要眨眼,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范舟睁大眼睛拭目以待!
极为明亮的蓝色光束从惊澜仙尊掌心射入浓雾之中,以排山倒海之势霸道地扫荡开遮掩视线的白雾,将雾后梦幻壮观的瑰丽仙境展露在范舟眼前。
青山巍峨,怪石嶙峋,云雾缭绕,晨曦洒落,映照新一天的朝气。巨大飞舟在云海中穿梭,来往行驶,载着天清宗弟子前往各峰学院求仙问道。偶有飞鸟盘旋,站在高傲的松枝上梳羽,树下的精怪闹作一团,起哄着要与它玩耍。
“走吧。”惊澜仙尊朝范舟伸出手,“师尊带你去探索新地图。”
范舟的目力极好,一眼就将天清宗的壮阔山峦尽收眼底,此时还在回味方才所见过的细节。
他在惊澜峰上生活了四年,渐渐摸清了惊澜峰的基本情况,在师尊讲的睡前故事中也得知了惊澜峰原本不叫惊澜峰,似乎师尊最早是用“形状不错物产丰富适合拿来改造幸福爱巢甜蜜小窝山”来代称的,后因发现被其他人称为惊澜仙尊,觉得“惊澜”这个词很酷很有逼格,就顺便给山也套上了,于此改名“惊澜峰”。
范舟一直觉得师尊的取名风格非常有特色,比如烤鸡不叫烤鸡,要叫“热情香草撒满满脆皮烤鸡”,火锅不叫火锅,要叫“邪恶大汤万物皆可加一锅端爆煮火锅”,小蛋糕不叫小蛋糕,要叫“迷你版三倍巨无霸塞满水果全家超级美味小蛋糕”,奶茶不叫奶茶,要叫“秋秋咩咩好喝到美噗星星特供奶茶”,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他本能觉得这些称呼很怪,所以他选择了听着更正常的简称,反正都是同一个东西,师尊明白就行。
但偶尔,极其偶尔的时候,师尊会故意使坏非让他说出来他要吃什么。
那时范舟脸都涨红了,喃喃低语:“徒儿要喝……秋秋咩咩……好喝到美噗星星特供奶茶……”
“说出来,说大声点。宝贝不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需求,师尊又怎么能知道怎么做呢?”惊澜仙尊笑眯眯道。
“徒儿要喝……”范舟深呼吸,鼓起勇气,“要喝秋秋咩咩好喝到美噗星星特供奶茶!”
“好哦,师尊听到了,这就去熬奶茶给宝贝喝呢。”惊澜仙尊慈爱地揉揉范舟热得发烫的脸蛋。
于是当他听到师尊介绍这里就是天清宗地界时,范舟还在猜想天清宗原名会是什么,但发现惊澜仙尊没有下文,范舟抬头疑惑地看了祂一眼。
“这里就是……天清宗吗?”范舟问。
“对呀,还算好看吧,算有师尊的惊澜峰百分之一好看。”惊澜仙尊大言不惭地说。
“哦……哦!”范舟有点恍惚。
惊澜仙尊对不是自己的东西兴致缺缺,除非祂有可能会将其占为己有才会感兴趣,那么按祂这种强盗逻辑解释,祂还是只对自己的东西兴致盎然。
然而祂并不想抢天清宗,毕竟祂已经有幸福爱巢小窝了,所以没兴趣,虽然天清宗在惊澜仙尊不容置疑的建(要)议(求)下增加了不少娱乐设施,组织丰富的团康活动,但他们的心态还是散发着一股迂腐的循规蹈矩味,惊澜仙尊不喜。
现在祂介绍天清宗概况的态度还没有和范舟讲述祂如何废寝忘食煞费苦心做出来一床软软绵绵可以把舟舟宝贝和师尊一起裹紧紧的暖洋洋被窝那般激情澎湃。
驰名双标惊澜仙尊。
不过看到宝贝徒儿转着脑袋各种张望的好奇模样,惊澜仙尊心一软,勉强多说了几句。
“天清宗共有十二座主峰,离我们最近的就是天清峰,我们的第一站就是要去那里拜访掌门领取新任务哦。”惊澜仙尊说。
“任务!”范舟开始兴奋,他最喜欢执行任务了!
天清峰,后殿的一处别院中。
即将被拜访的掌门贺兰轩捏了捏眉心,总有不好的预感,这代表肯定要有什么坏事发生。修炼到他这种境界,直觉都异常敏锐,只是贺兰轩不擅推演之术,所以无法准确预知这种不妙感是因何而起。
果然,不出三秒,贺兰韵就匆匆跑来告诉他:“师尊,惊、惊澜仙尊出关了!”
贺兰轩皱眉,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不就是仙尊出关?当年仙尊要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吧,给祂送过去便是。”
“师尊!”贺兰韵上前拉着贺兰轩的衣袖想让他起来,“仙尊已经到门口了!”
“不就是到门口了……”贺兰轩半站直身,忽然一顿,问道:“哪个门口?”
贺兰韵回答:“这个……”
“哎呀小轩轩,多年未见有没有想我啊哈哈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想过你啊今日是本尊出关的大悲日子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本尊不得不把本尊的宝贝爱徒妻送出来见识世面……该死!”惊澜仙尊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传来一口气不带喘地飞速说了一大堆话硬生生打断了贺兰韵的回答,歪头看着呆滞但姿势似乎有些暧昧的师徒二人,反手拍拍范舟的背。
“宝贝仔细看看别人师徒怎么相处的,好好学!”
范舟:“好的!”
贺兰轩率先回神,拍开了贺兰韵无意识扶着他腰的手,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彬彬有礼地朝惊澜仙尊拱手,朗声道:“恭喜仙尊出关,仙尊需要的材料我已吩咐弟子备好,仙尊可前往库房自行取用。”
惊澜仙尊矜持地“嗯”了一下,随即又问:“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贺兰轩面不改色:“仙尊还有何事?”
惊澜仙尊疯狂使眼色恨不得在范舟身后安装一个超闪亮背景板高亮突出彰显范舟的存在让所有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范舟默默往师尊身后躲了躲,只探出半个脑袋,抓紧惊澜仙尊的衣服。
他感觉对面那两个人似乎有点怕他师尊,是错觉吗?
师尊这么好这么热情笑得还是一样好看今天心情也不错,为什么要怕祂呢?师尊又没有想掐他们脖子,都没有召出挽天河。
不懂。
反正我最喜欢师尊了!范舟贴紧惊澜仙尊。
“这孩子怕生,可劲粘我。”惊澜仙尊察觉到范舟的依赖,笑容更加真切,反手把范舟从祂身后拎到身前,骄傲地介绍,“这位是范舟,本尊的爱徒,由于各种各样我懒得说其实是不想回想的原因,他的道需要靠多和别人接触来领悟,贺掌门你随便安排个学院让他插班和其他同学熟悉熟悉吧。”
姓贺兰不是贺的贺兰轩逐字逐句拆解用所知的词汇替换惊澜仙尊的怪话,确认道:“您的意思是,要让您的爱徒妻与外门弟子一同修习?”
“对。”惊澜仙尊点点头。
“可您这算已经收他为徒了,除非有什么重大过失,才会将弟子降级重修。”贺兰轩表示爱莫能助,得按门规行事。
惊澜仙尊皱眉道:“他是我的弟子和你天清宗有什么关系?他都没入你们天清宗的门。”
贺兰轩立马改口:“那……嗯,只有天清宗弟子才能入天清宗书院修习,您的爱徒妻仍需参加天清宗的收徒试炼,正式成为天清宗弟子,才能与外门弟子一同修习。”
惊澜仙尊微愠反问:“他可是我宝贝诶,不能破例特招吗?”
“没有这种先例。”贺兰轩顶住惊澜仙尊的威压,不卑不亢说,“即便是长老外出游历带回来的好苗子,也得通过收徒试炼才能正式收入门下。”
四百年前他和师弟被师尊捡回来后,虽在天清宗长大但到了年纪还是去参加了收徒试炼才能正式成为天清宗弟子,两百年前他捡到贺兰韵抚养长大同样也是让他去参加了收徒试炼才将他正式收入门下。
不徇私不破例。
如果贺兰韵没通过试炼,现在就是他的养子而不是徒弟了。
贺兰轩闭了闭眼,两百年过去了他还没想通收养贺兰韵这事……到底应不应当。
可这孩子和师弟实在是长得太像了,第一眼就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无法坐视不管。
惊澜仙尊若有所思,敲着下巴问:“据我所知,你们的收徒试炼,考验的是个人自主动手能力、团队组织协作能力以及意志精神是否坚定吧?”
贺兰轩翻译:“仙尊指的是孤帆境、同舟境及济海境三道关卡吗?”
“我可以证明我宝贝这三道关都没问题,也不能破格录取吗?”惊澜仙尊扶着范舟的肩膀把他往前推了推,柔声道:“宝贝,叫掌门叔叔。”
范舟眨着大眼睛看着青年模样的贺兰轩,笑得甜甜地喊道:“掌门叔叔好!”
贺兰轩被萌得动摇了一瞬,还是按规矩办事,坚决道:“不能,若仙尊实在想让他入天清宗修习,必须通过收徒试炼。既然仙尊如此有信心,想必收徒试炼对令爱也是小菜一碟。”
惊澜仙尊讨厌按规矩办事。
祂正准备发作无理取闹威逼贺兰轩,范舟及时拉了拉祂的手,仰着小脸说:“师尊,徒儿可以参加收徒试炼的!徒儿肯定没问题!小菜一碟!”
惊澜仙尊瞬间缓和了神色,半蹲下来握着范舟的手和他平视,担忧道:“真的吗宝贝?你真的要去参加他们的收徒试炼吗?”
“嗯嗯!”范舟坚定地点头。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惊澜仙尊揉了揉范舟的头,“遇到困难就找师尊哦。”
“徒儿没问题的!”范舟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惊澜仙尊垂眸,敛下了翻涌的情绪。
孩子太独立也不是什么好事呢……唉,都不会依赖师尊了。
惊澜仙尊在心底默默悲伤春秋,沧星葬花。
“师尊别担心,徒儿会平安归来的。”范舟踮起脚,摸了摸惊澜仙尊垂下的头,“徒儿会一直一直想着师尊的。”
惊澜仙尊抬头紧紧盯着他,范舟的手还搭在祂头顶上,惊澜仙尊忽然猛地把范舟揽入怀中。
“师尊……”范舟乖乖地让惊澜仙尊抱着,又轻轻拍了一下祂。
这边师徒二人甜蜜相拥,而另一边……
贺兰韵试探:“师……”
贺兰轩板着脸:“怎么?”
贺兰韵盯着鞋尖:“没什么。”
他顿了顿,又开口问:“师尊,我们不用回避一下吗?”
贺兰轩反问:“师徒之间相亲相爱师慈徒孝,为什么要回避?”
心里有鬼的贺兰韵:“没什么。”
贺兰轩看了显而易见有些失落的贺兰韵一眼,又冷漠地把视线移开了。
不应有的妄想趁早斩断才是。
“我是你的师尊,并且只可能是你的师尊。”贺兰轩对贺兰韵传音道。
贺兰韵微愣,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沉默到惊澜仙尊抱完范舟,准备和贺兰轩洽谈孩子入学考试放水的事,他才在心里默默回答了一句——
——徒儿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