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又有罪

    阿诺娃在读着记事本的时候给,忽然说了一句:“帕狄卡斯很奇怪,我想我会讨厌他。”

    青年笔尖一顿,分明的睫羽动了动,“不要说出去,阿诺娃。”

    说出来没有任何好处,只会……

    “我知道。”阿诺娃镇定地回答。

    “给我们一个好的回答吧,迈德漠斯,我信任你。”

    夜深人静之时,只能听到清脆的朗读声和沙沙声。

    熬了个大夜,迈德漠斯顺手誊抄了一份,在天亮后,叫醒了努力睁开眼睛的阿诺娃。

    “去休息。”

    阿诺娃:“我没困!……好吧。”

    她如同幽魂一样游荡回了自己的住所,直接铺在床上睡了过去。

    迈德漠斯目视着她离开,心思更多放在了目前哀地里亚还没有动作的情况上。

    他在等着在各个地方安插的眼线送来的消息。

    哀地里亚怎么会没有动作。依照这次进攻的失败,其他地方也会有足够的防备,可消息却无所获取。

    西亚图一城的攻势虽然被阻挡了下来,以他们的野心,悬锋与哀地里亚的战争一触即发了。

    如今要平衡的便是两线作战的利弊以及将兵力着重用在哪一侧。

    迈德漠斯缓缓起身,挽起的衣袖顺着手臂向下滑落,那么就是那个最坏的猜想了:“那群蠢货,真以为哀地里亚是在帮悬锋了。”

    青年狭长的眸子微闪,吐出了几个不太好的悬锋古语。大致是骂那些没有尽职的家伙是……,以及蔑视那个所谓一个时代的君王。

    哀地里亚,悬锋人会铭记他们所带来的耻辱。

    伴随着太阳升起,云彩飘散,再到月亮升起,迈德漠斯心中已然确定了这个猜想。

    无人将西亚图西北那端城邦的消息送达——那是哀地里亚惯用的手段,也是最简单残暴的手段,屠城。

    喉咙好似扎进了稀碎尖锐的小石子,迈德漠斯难以开口,脑海中嗡嗡作响。

    他幼时从未见过悬锋人,在他心中求生便是天下最大的事情了。

    什么荣耀,什么杀母之仇,都离迈德漠斯太远了。

    老师找到了他,可以说,因为悬锋特有的教育,迈德漠斯才对悬锋产生了归属感,对纷争的精神产生好感。

    荣耀……

    并没有在迈德漠斯心中根植下去。

    直到他见到了每位来自悬锋的战士,稚嫩狂热的神情,手中从不放下的武器,悬锋孤军一次次护送着还未成长的迈德漠斯离开。

    这份情感越发复杂了,不管是荣耀和责任,亦或者是报恩,看到悬锋人平凡快乐的面孔,迈德漠斯体会到了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不再被杂乱的思绪打扰,而是写下一封信,告知老师自己攻打哀地里亚的决心,若此次试探没有彻底打消对方的想法,不过就是喂养敌人的野心罢了。

    战争是残忍的,仇恨无法在时间流逝中消散。哀地里亚与悬锋已经理不清彼此的对错了,悬锋强大之时,挨打赔款的是哀地里亚,而悬锋内乱衰弱的时候,哀地里亚则是趁机打压。

    只不过哀地里亚更狠。

    老师暂时镇守前线,手下的赫菲斯辛在确认悬锋的那个人态度后,可以出其不意地配合他们三日后的反攻。

    如今最该拿下一城的区域是哀地里亚的地盘,明日进军,在哀地里亚没有意识到他们反攻的地点与他们料想不同之时,也是最容易打下的时候。

    迈德漠斯唤来了莱昂,叮嘱好消息后,将他派了出去。

    他则是前去见养病的帕狄卡斯。

    对方好像早就料到自己这位好友会在深夜来找他,还半靠在墙面等待着,不时翻动着书页。

    虚弱的帕狄卡斯眼中闪烁了一下,主动开口道:“你来了。”

    他试探性地说:“你决定好了,我以为……”

    迈德漠斯俯视着帕狄卡斯伪装的假面,戳穿了他:“帕狄卡斯,你的自信令人作呕。”

    医师一愣,恼羞的情绪出现在脸上几秒,随后他再次笑了起来,也不知在讥讽谁,“王储是怪我医术不精吗?是我让您失望了,哎呀,的确呢。”

    “你的医术很精湛,我不会质疑这一点。”

    迈德漠斯毫不在意他的言语,昏暗的光线虚化了他眼中晦涩的情绪,这压得帕狄卡斯喘不过气。

    “所以你想弄清无关紧要的一点,亲爱的王储殿下,外敌在前,你是想要逼问我些什么?”

    帕狄卡斯还是不打算撕破脸皮,“城中的悬锋人很感激我,我真得开心,毕竟我是悬锋人。”

    他太过强调自己悬锋的血统,反而落入下方,只是因为帕狄卡斯太过在意这一点了。

    帕狄卡斯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盯着迈德漠斯的眼睛:“我是悬锋人,您给了我这个身份,我…是悬锋人。”

    他的吐词越发紧张,眼底是深深的恐惧。

    迈德漠斯:“帕狄卡斯,你之前在城中用调养身体的体检为由,让大部分的人们喝下了几味药材。”

    “不必否认,其中一部分医师在调制解药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

    哀地里亚下的毒毒性十分大,大到可以在毫无征兆的积累足够毒素后,杀掉一个人。可情况并不如他们预想的一样,人们的身体出现皮肤腐烂,早早让悬锋人察觉。

    被子上的书页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纸张哗啦啦掉落在地板上,帕狄卡斯眼中聚起愤怒。

    “我做得很好,医术高明,早早发现河水中的毒素,在人们中毒后拯救他们,就是我的谋生手段!”

    “如果王储认为我是个无私奉献的医师,那让您失望了。我只不过是为名…为财罢了。要是没了这几样,我凭什么要苦了自己。”

    帕狄卡斯大笑起来:“他们接受了我,不是吗?”

    迈德漠斯没有全信,就在这时,他看到偷偷溜进来的一只小麻雀,身体一僵,雕塑一般冷漠的表象出现了裂痕。

    小麻雀在帕狄卡斯情绪激动,没有把注意力过多分在旁边的时候,跳着跳着躲在了迈德漠斯身后,羽毛混入了他的头发。

    阿诺娃,她来找…他吗?

    阿诺娃踩了迈德漠斯两脚,轻飘飘的重量像极了小团子。

    迈德漠斯莫名意识到她的意思是帕狄卡斯在撒谎。

    阿诺娃:撒谎,撒谎!!

    迈德漠斯看向帕狄卡斯:“不,你不会只为了这些,帕狄卡斯。”

    安慰了一句,迈德漠斯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僵硬,更像是质疑,他不禁有些苦恼。

    帕狄卡斯紧咬的牙关松了下去,眼中带着泪,:“迈德漠斯,不要再和别人说这些安慰的话了,一点也不好听。”

    要不是他和迈德漠斯是好友,真想给他一拳。

    迈德漠斯沉默了。

    帕狄卡斯终究不再撒谎:“我之所以隐瞒不报,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王储,我的确自私,我只是想让事情严重些,让悬锋对哀地里亚的敌意更重些。”

    “可是悬锋本就与哀地里亚水火不容,如今他们出手,悬锋也可以有理由…有理,去夺回属于我们的领土,为我们死去的战士报仇。哈…哈,我,我就可以为我死去的父母报仇。”

    磕磕巴巴的话随着情绪的输出越发顺畅了,帕狄卡斯疯狂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悬锋可以重视起来了,不是吗?”

    “这场战争的确无法避免,可帕狄卡斯你不该用这种方式来干涉。”

    迈德漠斯垂眸,“你救了很多人,中毒一事本就不是你的责任,世间太多事情无法理清了,你无罪又有罪。”

    帕狄卡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人类就是那么复杂的,可他不想让自己后悔啊。

    身为悬锋人,却冷眼旁观敌军毁了悬锋人的身体,他可真是冷血可笑。

    “我会赎罪,带上我吧。”

    迈德漠斯没有回应他,起身离去。

    “你做了什么,阿诺娃?”

    迈德漠斯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小麻雀放在手心。

    阿诺娃依旧没理会,毕竟她有失言了,之前说要少用能力的承诺是一点也没遵守。

    迈德漠斯自言自语道:“活下来的人们休息了几天身体就好得差不多了,甚至没有一点后遗症。”

    盯着黑黢黢的眸子,阿诺娃假装不知道。

    迈德漠斯:“要不是帕狄卡斯刚醒来没多久,他也会察觉其中的异样。”

    镇灵依旧没回话。

    “谢谢你。”

    阿诺娃飞了出去,重新化为人形,回答道:“这没什么,因为我可以做到,所以我就那么做了,生命的价值不是很珍贵吗?”

    他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阿诺娃,阿诺娃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阿诺娃甚至感受到迈德漠斯心跳的振动,她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了?”

    “我根本无法否认,我间接导致你受伤,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无价的力量。”

    迈德漠斯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我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给你保证,下一次的我还是会希冀于你。这是贪婪的心理!”

    “可迈德漠斯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在反省,也会珍惜我,不是吗?”阿诺娃轻轻摸了一把他的金发。

    “人们大多贪婪无度,你不一样的,迈德漠斯,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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