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亮。”少年抬手遮住外面璀璨的阳光,他的手被男人牵住,男人正拉着他往帐篷外走去。
少年看着男人的背影,心中有些许酸痛,开口问道:“你又要走了吗?”
男人没有停顿,回答道:“嗯。”
少年听到回答也不再说话。
意料之中的答案。
帐篷外是一片青草地,五颜六色的花点缀着这篇绿地,湛蓝的天空从绿地的一头延伸过来,这样的辽阔让少年觉得男人似乎要在一瞬间就随风而去了。
他不禁用力拉紧了男人的手,他不想再一次陷进离别的场景。
男人觉察了少年的动作,他转过身,把少年拉入怀里,一下一下给少年拍着背,随即又在他耳旁说道:“你该回去了,别待在这。”
少年靠着男人的胸膛,摇了摇头,他不愿意回去。
这里春和景明,就像是天堂接待处的景色,吸引所有世间的魂过来入驻,没有任何负面的情感会打扰你,而且这里盛产的只有爱。
少年忍住眼泪,他无法阻止男人的离开。
男人又抬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顶,道:“青归,回去吧,我会在那边等你。”
将要决堤的泪水被少年拦在了内心,他明白的,他是要回去的,回到世间的。
他推开男人,露出笑容,是放下现在一切的笑,他的衣袖随风摆动,发丝在空中飘摇,他与男人道别:“再见。”
被推开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怔愣,少年的决心来得突然,在平常都是固执的。
男人闭上眼,笑容也浮现在他的脸上,如果不是春风告诉他时间已到,他不愿意离开,他想多和少年生活一会,哪怕是在意识里。
“再见。”
一阵蝴蝶舞来,在男人身前绚丽的飞过。
他消失在了万蝶飞舞时。
少年的眼泪早已冲破大堤,撕心裂肺的疼痛使他跪着、蜷缩在青草地上,蝴蝶从他弯曲的脊背上点过,或许是男人在和他说最后一句话。
“走吧,回去吧。”少年冥冥之中听到了那熟悉的声调。
是了,他也该走了。
可是,该怎么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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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进病房,男人在一旁的器械里坐起,机械的滴滴声逐渐减弱,他转头看着一旁躺在同样的器械里安静的少年。
会不会醒呢?
男人在心中祈求少年的苏醒,这是他最后一次尝试,如果还不能唤醒少年,那他就无法再感受那个温暖的怀抱了,迎接他的就只有冰冷的尸体。
他在意识里告诉少年要回世间,但是回来的路他没有说,他不能给少年线索。
如果他像刚刚那样遵随内心的私愿,硬是拉着少年往前走,那么少年的苏醒就没有可能了。
在由少年主控的意识里,男人只能提醒少年回来,其他的不能做,否则少年以后都只能躺在器械里。
原本第一次的尝试成功率是百分之八十,他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了那百分之二十,第二次尝试的成功率被减半,他同样没有成功,而现在,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希望渺茫,但少年很聪明的,他一直相信少年。
青草地上,少年停止了哭泣,他站起身,握紧了拳,他想那个人,他认为自己能再次见到他的。
而且他不是告诉自己一定要回去吗,他也说了会等他,那么说明回去一定是有概率见得到他的,就算没有回去的办法,但只要他找,就一定有。
“淮來,等我。”
少年看向头顶的太阳,这里暖如春日 ,即便没有黑夜,也不会有夏天的炎热,一切都很宜人。
他想起男人拉着自己向太阳的方向走去,或许……太阳的方向就是回去的路。
少年了解男人,如果按照男人的离别方式,他会悄无声息的离开,而不是在他面前说告别。
深吸了一口气后,少年踏上了旅途,他走的很快,连春风也在助力,太阳也似乎更耀眼,蝴蝶飞在他的身侧,万物都在指引他。
意识里的身体不会疲惫,少年每向前一步,心中的预感便越是强烈——前方就是回去的门。
少年的眼神愈发坚定,前方的景象也在变幻着,刹那间,一扇门出现在眼前,金色的光芒从门后透射出来,少年身后的一切都在光芒之中逐渐消逝。
回去的路就在这里。
少年的眼眸里闪着光,他的手颤抖着,指尖轻触那扇门,当金光从门后肆意冲出,少年的泪水也落在了最后的一片青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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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坐在少年的器械旁边,一边看着器械的数据一边期盼少年的苏醒。
想到少年欢快的笑容,男人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原本的担心与凝重被少年的欢笑、拥抱、亲吻逐一消退,虽然一切都只是记忆的片段,但男人还是深陷其中。
可能是太久没有去想了,男人连一旁的少年迷糊的睁开眼、双手撑住冰冷的器械坐起都没有注意。
“淮……”,少年看着一旁的男人出神的模样,想开口叫他的名字,但也许是躺太久了,说话没有意识里那么熟练,只能慢慢的思考发音在说出来。
男人在听见一声不是很清晰的字音时便回过神,猛地转头看见少年温柔的笑,眼睛弯弯,抬手向他要一个拥抱。
“青归!”男人不假思索的抱住少年,少年的体温使他再次感受到了世间的真实,他的手微微颤抖,给少年的拥抱也是小心翼翼的。
在世间,我等你回来;在梦中,我请你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