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川见明行完礼却没有别的动作,男人向拟南芥点了点头,随即便没入人流,像是鱼儿入水般轻巧,没有溅起一滴水花。此时就算有人目不转睛得盯着他,几秒后也会失去目标。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称职的导游。
太宰远远望着那座摩天轮,明明巨大无比,经典卡通图案被涂装在每一个车厢上,可以说是打卡圣地。却仍不会被称为地标性建筑。
说起来津岛家所在的那个小县城也有一座,在夜晚会点亮萤绿色与橙红色的彩灯,在比较落后的小城市显得十分瑰丽。
可从来没有一个当地人会带着自豪的口气,向外人介绍道
“这可是我们这里最为显眼的建筑。”
人们习以为常,对于这座荒诞诡异的现代建筑好似视而不见。
又一阵风吹过,卷起枯叶的碎屑让人迷了眼睛,太宰揉了揉眼,身旁人便紧张的递来一条冒着热气的湿毛巾,
太宰:。
这人从哪儿弄来的毛巾和热水。
少年没有接过来,而是一脸神秘的向青年勾了勾手,示意他靠过来。于是拟南芥顺从的俯身低头,感觉到自己的鬓发被太宰抓住摆弄。
“好啦,抬头吧。”太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满意的从不远处正对着他们的镜子上看见了拟南芥呆滞的神情,与他耳畔的大红蝴蝶结。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宰悄无声息的从青年的口袋中顺走了那盒发卡。如暮川见明所说的那样,大红色的背面的胶水粘的很牢,太宰只是轻轻往灰发上一靠,蝴蝶结与拟南芥之间的的羁绊大概就能比三生三世都要牢固。
拟南芥:。
青年现在满头都是蝴蝶结,闪着亮片的,晶莹剔透的,绑上去的,粘上去,随着发丝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好像西洋钟的吊坠。拟南芥捧着被风吹的凌乱无比的棉花糖,在风中一站,差点被其他小孩认成游乐园员工。
秉持着太宰给的都是好的的信念,青年没有试图伸手摆脱发卡的纠缠,而是将棉花糖送到少年面前。
“太宰要哪一个?”
拟南芥没有生气,忽略了头发的问题,温柔问道。
可是面前的太宰却又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本来还有些期待青年破防生气是什么表情的少年,又变回了之前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无聊的最后看了眼拟南芥满头的亮晶晶,无所谓的扔下还在耐心等待选择的青年。
“扔了吧,现在不是很想吃了。”
几秒后话语轻飘飘的从前面飘过来,好像想不起来棉花糖是他刚刚一时兴起吵着让拟南芥去买的。
被落在后面的青年眨眨眼,倒也没有扔掉,而是低头递给了周围一开始就盯着他手上的棉花糖,垂涎三尺的孩子。
太宰生气了吗?因为他没有生气而生气?
拟南芥感到很困惑,为这一段像绕口令一样的逻辑。这个年纪的太宰真的很好懂,他不像从前做首领时,不管做什么脸上都挂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或许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可下意识做出的微笑,永远是最佳应付手段。
这样的习惯把拟南芥都给带坏了,遇事不决,先笑一个,微笑,笑出强大!
可现在的太宰不是这样的,他虽喜怒无常,却喜形于色。就连拟南芥这样的人机都能读懂他现在的心情,拟南芥很高兴太宰能够表达一些自己的感受。
满头蝴蝶结的青年冲一边狼吞虎咽进食棉花糖一边傻乐的小孩笑了笑,快走几步追上了前面像斗篷翻滚,像黑猫一样的少年。
“太宰,要不要去鬼屋看一看?”
“啊?不要。难道拟南芥在期望我会像小孩一样哇哇哭泣向你寻求怀抱?好恶心。”
太宰分给跟在后面的青年一个眼神,大概是因为他满头闪闪发光的装饰是在抢眼,少年冷漠的表情与嘴中说的烂俗约会套路一点也不配套。
“不,不是的!绝对没有!”为了防止太宰的预想往另一个方向继续发展,拟南芥也不管太宰看不看得见,连忙猛摇头,在周身下了场亮片雨。
“鬼屋确实是作为人类来说的约会圣地,不过,嗯,对于其他生物来说,也是一个非常有利于增进感情的场地,对吧。”
拟南芥这句话说的怪得很,听起来他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其他东西,但他又确确实实是个人类。于是太宰皱了皱眉,选择略过,继续听他讲下去,
“我是说,那些人特别喜欢把鬼屋当作剧场,321开演。”灰发青年眨了眨眼,把睫毛上粉红色的闪粉眨掉
“这个城市是暮川见明负责的,那些人我们叫他们穿越者,他调查到今天有穿越者会在这里演戏,所以来游乐场守株待兔。”
“所以太宰,我们去看乐子吧。”
拟南芥像变魔术一样,从他四次元空间的口袋中掏出几个独立包装的棉花糖递给少年,
“这不是棉花糖,这是压缩毛巾。”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即期待的观察太宰的神情,很遗憾,少年没有被他的冷笑话逗笑,甚至都赶不上往他头上粘蝴蝶结时愉悦。
“要不...?你再给我粘几个?”拟南芥试探着问道。
好吧等到太宰与一个移动式发卡售卖点到达鬼屋时,已经是下午了,太阳还在正南边,温暖的金黄色阳光洒下,让入口处张牙舞爪的塑料雕塑都显得正气凛然。
不管是谁在阳气最足的时候进鬼屋都不会害怕好吗?好的。
人总是喜欢没苦硬吃的,因此此时鬼屋门口门可罗雀,鲜少有游客愿意在这个时候青睐它。
可其里面却别有一番洞天,太宰和拟南芥一进去便发现门内和门外全然不同,制冷机在深秋仍坚持不懈的勤劳工作,把室内弄得比深夜凌晨还冷。
第一个房间是镜子迷宫,拟南芥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太宰披上,两个人像木头站桩一样,在暗处静静看着一个穿着风衣,一身杀手打扮的青年跪在镜子面前,几十个菱形的玻璃同时反射出他癫狂绝望的神情,
同时他在捧读
“我是谁,谁是我,我不是他,他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杀人了...”
看上去这次扮演的角色是被组织洗脑的美强惨人设,青年的表情固然让人心痛,可他毫无波澜的声音更让人悲从中来,觉得钱难赚,屎难吃。
不用担心,或许这场演出应该是场默剧,青年也没有想到这场独角戏会多出来两个观众。本来只需要角落里的监控无声记录下他的崩溃,他只要做出表情就好了,而看到这卷录像的警校同期生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拟南芥叹了口气,推了推旁边的台灯,年久失修的金属柱子应声倒下,把来不及还沉浸在戏里面的青年直接砸晕了。
灰发青年给他贴了个信号发射器,又顺手为正在戳那个青年的脸看他是不是异能的太宰拢了拢外套,
“暮川见明会带人来处理的,走吧,太宰,我们去下一关。”
镜子四周的灯带在盈盈发光,蹲在地上的少年深深凝视着昏迷不醒的男人,眼中闪烁着微光,
“好啊”他随口答道,微微笑了,
“我猜下一个该是□□老大狠狠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