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

    清晨,一阵马蹄声打破了邺城的宁静。

    曹军人马浩浩荡荡行入城内,场面十分雄伟,然而并没有夹道欢迎的人群。

    还活着的百姓紧闭门窗,默默祈祷着。

    为首骑马的少年驾马驱驰,很快便行至袁府。

    府内已站了许多人,人们都胆怯地看向这位少年。

    然而他并不理会,目光直勾勾看向一位老妇身后正抽噎的女子,那女子面若凝脂,美若天仙,尽管面容略有憔悴,但那也只会令人更生爱怜。

    翻身下马,他径直走过去,张口询问女子的身份。

    少女向老妇身后又躲了躲,不说一句话

    “这是我儿袁熙的妻子甄宓,还请你放过她,要杀要剐尽管冲我来便是。”

    老妇护住少女并说道。

    少年一愣,紧接着开口“您误会了,像这样美的女子我怎会忍心伤她性命。我是想纳她为妾…”

    甄宓听到“纳为妾”几字后大脑一片空白

    早就听闻曹家父子好色,曹操喜好人妇人尽皆知,至于曹丕,虽尚年少但传闻也是一位风流浪子。如今竟要被纳入曹家……

    想到这,她身子不自觉打颤,腿也开始发软,她感觉现在马上就要变成滩水摊在地上。

    直到老妇抱住了她她才回过神来,发觉老妇眼里已噙满了泪水。

    “现在不用再担忧你会死了。”老妇哽咽地说道。

    “那您呢,还有小翠她们,还有城内百姓们,又要怎么办呢。”说着,看向周围的侍从侍女们,脸上满是不安与担忧。

    “刘夫人是袁绍的夫人,家君与袁绍交情深厚,今袁绍已死,家君已是万分悲伤,怎么能不善待夫人呢?至于城内其余人,家君已决定将邺城作为临时的都城,城内所有人都无需担忧性命。”曹丕看向她缓缓地说道。

    从官渡之战到现在的邺城之战,天底下人人皆知曹家窥视袁家地盘。现在却口口声声说为袁绍的死悲伤,虚伪至极!

    在场每个人心中都暗自这么想。

    然而听到性命终于无忧后,所有人心情都或多或少平缓了些许。

    曹丕说完后转身向马走去,翻身上马,临出府前看见“袁府”两个大字又转过头对甄宓说到:“袁府也该修葺修葺了,这几日你便先搬至邺南城,正巧任妃那里还有空处,一会会有人来带去。包括其余人也一样,一会自会有人来安顿。”

    说完后他驾马疾驰而出,剩下府中众人静静等待。

    曹丕没走一会,负责安顿的人就到了袁府,由于被安排去了邺南城,甄宓只得与刘夫人道别,临走前,两人又不舍地抱在一起。嫁入袁家后不久袁熙就被安排去守幽州,几年来她一直同刘夫人相依为命早已将她视为自己生母。

    两人还从未经历今日这样的分别,尽管日后还能够相见,但却再不能如母女般生活在一起了。

    周围的侍从们见了这一幕,也情不自禁流起了泪,就连曹丕手下的人也为之动容了。

    哀叹一会儿后,刘夫人强忍不舍将甄宓送上了车,又拉来甄宓的侍女小翠嘱咐她好好照顾甄宓,小翠连声答应,她这才放下心来目送马车消失在尘土中。

    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路两旁已有了一些百姓,他们听说曹军不会伤及人们性命后都放下心来,有的竟罕见地露出了喜悦之色。

    然而看着道两旁的人,甄宓内心却愈发沉重,曹军水攻邺城,以致于城内百姓饿死大半;审配竭力守城最后却落得悲惨下场,惨状历历在目,任谁都会感到悲恸。

    而自己如今又将要被纳入曹家,被迫与刘夫人分别,自己的前路仿佛布满迷雾,明知它确切的存在,却又看不真切。

    对未来的迷惘和过往的回忆一同涌上心头,甄宓想到了很多人,却发现他们都无法再帮助自己。强烈的无力感,“这一生恐怕就这样在宫中度过了”她这么想着。

    小翠发觉甄宓状态很不好,担忧地问道:“娘娘,您还在想刘夫人吗。”

    甄宓微微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扭过头去,继续看向外面。

    小翠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得作罢。

    空气中只剩了下车马声和路旁人们的说话声。

    另一边,邺南城宫城内,任月凝宫中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快点快点,床怎么这么久还没收拾出来?还有这边,怎么还有灰,小福子你怎么打扫的?”任月凝一边搬着些摆件亲自摆在屋内一边焦急催促着宫内侍从们。

    “这狗东西怎么也不知道早点告诉我这事,人都快来了才派人来说,知道派人来说不知道多拍点人帮忙吗?”任月凝气愤地吐槽着曹丕,丝毫不在乎有侍从在旁边。

    听到这话的侍从们冷汗与热汗一齐流下,虽然了解自家主子的做派,但还是无法习惯任月凝这般率性的性格。

    刚刚收拾完,外面就来人通知新来的妃子已经到了宫门口的消息。

    任月凝慌忙整理了下仪容,走到门口迎接。

    不远处,甄宓缓缓走来,小翠紧跟在后面。任月凝看见甄宓的面容后心中暗吃一惊,虽然已经听闻过她有几分姿色,但现实中见到后还是难以置信人世上存有这样的容貌。

    任月凝相貌并不差,在后宫中算得上数一数二,但不知为何,甄宓的容貌令她感到了另一种不同于过往所认知的美,一种说不出的美。

    之前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了,通过她如水般澄澈的双眼,任月凝可以断定她是性情温和的人。

    甄宓没注意到任月凝的目光,她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同样的大片林荫,同样的蝉鸣,同样的落红满径。这些同袁府中大体相同的景致令她稍微安心了些。

    一抬头她就对上了任月凝的目光,任月凝发觉了,似乎觉得她的目光有些灼热,于是扭过头去。

    个子不高,皮肤保养得很好,穿着华丽,与其说是妃子,不如说更像谁家的千金大小姐。这便是甄宓对任月凝的第一印象。

    走到近前,甄宓向任月凝略带谨慎地打了招呼。注意到她的拘谨,任月凝蹙起了眉头,索性直接牵起甄宓的手,边拉着她走边说:“不用拘谨,来,我带你看看你的房间。”

    甄宓面对任月凝的热情有些惊异,下意识地想把手收回来,但任月凝攥的很紧,以至于她只好跟在任月凝身后。

    直到走到甄宓的房间门口,她才松开,并兴致勃勃地跑到各种物品边介绍着:“这个花是我从去年开始种的,开出来很美的,你好好养的话过几天快到花期就能开了。这个是瓷器是我爹之前托人给我送的,我觉得挺好看的就搬过来了,还有这些……”

    任月凝涛涛不绝地讲着,才发现身后没什么动静,一回头才发现甄宓正站在门口抽噎着。任月凝愣了一下,赶忙叫人。

    小翠慌忙跑来,看见这一幕还以为自家娘娘受了委屈,于是将甄宓护在身后,小心看向任月凝说:“任娘娘,您……您怎么能欺负我家娘娘呢。”

    “啊?”任月凝听了这话顿时呆住了,开始回忆刚刚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我……”一时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的任月凝有些慌了神。

    “小翠,我没事,是我太感动了。”甄宓不好意思地说道。

    感动?因为自己?这是变向的被夸了?任月凝这样想着长舒了口气,不过看着甄宓脸上的泪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你先出去吧,我会照顾好你家娘娘的。”说着任月凝从小翠手上拿过了手帕,打发走了她。

    任月凝拉着她坐在床边,蹲下身小心地把她脸上的泪擦去。坐到她身边安慰道:“阿宓,我知道你几年来跟刘夫人情同母女,突然离开她换个环境生活有些不适应,但你尽管把这当自己家就好了,我做这些也是想让你感觉亲切点。”

    谁知任月凝一番话下来甄宓哭的更厉害了。

    任月凝又一次慌了,她仿佛一只被主人骂了的小狗,耳朵耷拉着,急得不知所措。

    “只有我家人和刘夫人叫过我阿宓” 甄宓哭着解释到。

    “对……对不起,我……”

    “任姐姐,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任月凝刚想说自己不该叫得这么亲切就被打断了,听到甄宓的话,任月凝两眼一亮,仿佛像只被主人夸过的小狗,耳朵又竖了起来。

    “可……可以。”

    因为长相带着些许稚气,个子又小,任月凝经常被比自己还小的人默认当妹妹看待。现在甄宓竟叫自己姐姐,为甄宓认可将自己视为家人看待而高兴的同时也为“姐姐”这一称呼而新奇。

    但仔细一想先前了解到甄宓的信息,自己好像确实比她大些。

    “不过,为什么会想称呼我姐姐而不是妹妹,我长得很老吗”任月凝打趣地问道。

    “不……不是,是因为你很会照顾人。”甄宓慌忙说道,说完害羞地低下了头。

    看着甄宓的样子,任月凝发觉自己心跳快得反常。或许是因为有了个妹妹而激动吧。她这么想着。

    气氛突然在一片寂静中尴尬起来。任月凝突然想到自己那还有些桂花糕,便起身想拿些过来。甄宓以为任月凝要走,下意识想拉住她,结果用力过猛导致任月凝直接倒在了她怀里。

    这下气氛更加尴尬了,任月凝慌忙站起来,说自己只是想去拿些桂花糕来,甄宓哦一声感紧扭过脸去。

    过一会儿小翠抱着盒桂花糕进来了,并向甄宓说:“娘娘,任娘娘说她今天还有些事不能陪您了,为此她很抱歉,还说为了弥补,明早会陪您一起吃饭。”

    甄宓接过桂花糕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但她不知道任月凝其实闲得很。

    “娘娘您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发烧了?”小翠有些疑惑地问。

    “我没事,小翠我有些累了,让我一个人歇一会儿吧。”

    “好吧,娘娘要是不舒服一定尽早通知我哦。”

    “嗯,好。”

    看着小翠出了房间,甄宓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嘴中,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是个……奇怪的人。”甄宓想不出其他形容词形容对于任月凝的感觉。毕竟在离开家人后,她已经很久没在同辈的人面前这样卸下防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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