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环境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
一张凳子,无论给许青峰还是给林如俞把另一个剩下都不合适,所以许言坐了凳子,许青峰和林如俞坐在了床上。
林如俞没有开口,她脑中的那根弦紧绷着,现在只是在竭力控制情绪。
许青峰从军多年的经历,让他现在就已经冷静下来,能够思考交流了。
“你不愿意回家,是吗?”
许言对上他的视线,毫不畏惧,“是。”
“为什么呢,我们刚刚见面的时候你的情绪很稳,明显不讨厌我们,”许青峰回忆着刚才的场景,分析道:“可是你撇清了关系,这说明你早有打算,是你的打算不能牵连到许家吗?”
“是,”不愧是能做军长的人,一个照面就分析到位。
“什么打算?”不能牵连许家,这说明事情很大,许家兜不住。
许言不打算说出她的想法。
在这个时代,她没有别的渠道,只能通过特务出国。但这是与特务勾连,这个年代的人有很严重的爱国情怀,他还是个军人,万一他知道了,大义灭亲怎么办?
许言不会去赌人心,她知道可以走许家的路子出国,现在出国留学的人很多,许家可以把她送出去,但等华国的国际关系紧张起来了了呢,她会成为许家的缺口。
所以得断绝关系,从一开始就不要相认,她借原身的身体活了过来,她没有责任代替原身回家,让原身的家里人得到慰藉,但也不能因为自己选的前程牵连到原身的家庭。
见到许言不愿意说,许青峰知道,她这是在防着他们。
作为一个父亲,他一方面有些受伤,但另一方面又为孩子的警惕心感到欣慰。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能逼迫你说。”
“但你是我的女儿,你现在做出了一个人生中最重大的决定,我作为一个父亲,我有责任和义务替你把关。”
许言沉默了,她不是他的女儿,但这具身体是,他们不能看到灵魂上的差别,他们只能把她当成原身。
这种情况,她只能退一步,“现在你只能是个父亲。”
你以父亲的角色向我逼问,我别无选择,我只能退,我也可以退,因为我这一世是白得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但你能不能退,你能不能抛下军人的责任完全用父亲这一角度替自己的女儿着想,与女儿断绝关系,能不能忍受职业道德对自己的批判。
如果你选择了你的大义,你又能不能对得起自己父亲这个身份,能不能经受内心对自己的折磨。
许青峰的心沉了沉,他听明白了她潜在的意思。
林如俞也明白了其中的凶险,她无助地问:“妍妍,我们一起回家不好吗?”
许言只能无奈摇头,她不想让自己困在华国,她也不能让自己岌岌无名地过完这意外得来的短暂的一生,这对星际最伟大的许博士来说是一种侮辱。
“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许青峰哑声问。
许言还是沉默。十年之内,华国必乱,她只能走。
“你会危害到国家吗?”许青峰试探问道。
许言还是沉默,她不接许青峰的试探。
许青峰明白自己套不到话了,他抹了抹脸,调整好表情,“这件事我做不了决定,你去和你爷爷谈吧,如果他支持的话你就去做。”
他没提如果叶司令不支持的结果。
但许言知道,她也知道了他的选择,他选择了自己军人的责任。
“青峰?”林如俞哭着,但她没有反驳这个决定。
许青峰握紧林如俞的手,“那就走吧。”
许青峰把陈实忠出来,辞别了林志军,几人下楼坐车离开。
一路上陈实忠专注地开车,但内心止不住地犯嘀咕,这是谈的怎么样了啊,说谈成了吧,林如俞还在哭,另外两人面上都很冷肃,说没成吧,这确实一起回去了啊。
本来就是在大院附近的招待所,所以很快就到了军区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