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羽。”

    宋之羽回神只觉白炽灯的灯光刺眼，反射性的伸手挡住眼睛。

    在几乎静音的环境中，宋之羽急促的喘息格外明显。

    喘息声渐渐平静下来，宋之羽本来几乎没有聚焦的瞳孔也恢复了正常。

    师羽卿靠在对面的墙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他的内心依然是惊涛骇浪，他从未见过宋之羽这种状态，按宋之羽平时的样子来看，这样的他实在有些失态。

    “你想起什么了？……我说的是在我泼你之前。”

    宋之羽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最终他轻声说道：

    “没什么……”

    他想起了很多年以前。

    那个夏天很冷，至少宋之羽是这样觉得的。

    微风裹挟着独属于雨天的潮湿，而此时的宋之羽只觉遍体生凉。

    大概是早上，他接到了来自警局的电话，两分钟的电话，他只记得其中的两个字——苏雨。

    那天他见到了苏雨。

    他抚摸苏雨沾满干涸血液的头发，

    抚摸他紧闭的双眼。

    轻轻握住他冰凉、僵硬的手。

    或许是那天停尸房的制冷太低，宋之羽眼眶中的泪水久久未曾落下。

    好冷啊，他想。

    泪水从眼眶滑落，冰凉刺骨的感觉深入骨髓，后来多年，他都难以忘怀。

    没什么的话……你哭什么呢？师雨卿想。

    她没有多嘴，只是轻声问：

    “想看看他们的尸检结果吗？”至少可以解解气。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坐在工位上看他们的尸检结果。

    “其实挺难评的。”

    “嗯，我也觉得。不过你难道不觉得着四个人有点熟悉吗？”

    听到宋之羽的话，师雨卿原本戏谑的表情瞬间变了。

    她怔愣的望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眼前人变得有些陌生了。

    师雨卿的嘴唇轻微颤动，她紧握手掌，指甲深深嵌入皮肉。

    她想起来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些人了。

    这些年来宋之羽真的变了很多。

    她快要不认识他了。

    多年未曾见面的友人再次见面，却恍然发现对方早已不是曾今的样子了。

    此时此刻，她却不得不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她曾经的那位友人

    师雨卿轻轻呼出一口气，淡淡道：

    “第一个死者的叫季云旭，男性，尸检结果显示死者多处软组织挫伤，多处骨折，身上也有许多刀伤，且被阉割，全身上下没有致命伤，死者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被发现时，死者呈跪着的姿势。”

    “第二个死者叫魏琴芝，女性，尸检结果显示多处骨折，身上多处刀伤，伤口主要集中在腹部。

    一样没有致命伤，死因是失血过多。被发现时和第一个死者一样是跪着的姿势。”

    “第三名死者叫奚焉非，男性，和第二个死者受的伤差不多，死因依旧是失血过多，总之，这四个死者伤口都相差不大，并且死因也也都是失血过多。被发现是甚至也都是跪着的姿势。我们现在怀疑凶手是在进行某种特殊的仪式。”

    听到怀疑凶手是在进行某种特殊的仪式时，宋之羽的嘴角轻微抽动了两下，他抿了抿唇，说道：

    “你们想象力还怪丰富的，干脆去写小说吧。”

    师雨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某种意义上来讲，你现在也算是警局的一分子现在你是在自己骂自己吗？”

    宋之羽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反手用中指敲了敲桌子：

    “继续说。”

    “第四名死者叫柯青文，男性，死因依旧是失血过多，受的伤也和前几个差不多，并且同样是被发现的时候呈跪着的姿势。”

    “那缺失的部分在哪里？你们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在尸体旁边，用一个玻璃罐子装着的。”

    有点奇怪……，宋之羽抿了抿唇问道：

    “几起案件的案发时间分别是什么时候？”

    师雨卿摇了摇头：

    “你不说我都忘了去看，你等我找找。”

    师雨卿说完便俯下身翻着卓面上的一叠资料，不多时他便从中找出了一叠被订书机装订着的册子。

    师雨卿翻了翻道：

    “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时间在6月9日，第二起案件发生的时间在6月27人，第三起案件发生的时间在7月15日，然后第四起案件发生的事件在8月2日。”

    宋之羽拿着笔的手突然顿住，在嘴中呢喃着这四个时间：

    “6月9日，6月27日……7月15日和……8月2日？……”

    宋之羽往后靠住椅背，慢慢思索着，忽地，他说道：

    “你的意思是，每两起案件发生的时间都间隔了……18天？”

    师雨卿有些懵：

    “你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是，不过我好奇的是……这个数字重要吗？有少数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也会胡定一个数字去杀人，并且他们固定的数字也都是随心而论啊。”

    宋之羽淡淡看了师雨卿一眼，摆了摆手说道：

    “别激动，冷静一点。但是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也只能到处找突破点啊。而且18这个数字不是整数，也不是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他或许本身就是凶手留下的一个关键点呢？”

    “就是在于我觉得这不是一个突破点，吧注意力放在这里还不如多看看其他地方。”

    宋之羽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他看着师雨卿那有理有据的样子，直接被气笑了，他轻哼一声：

    “当然，我无话可说。”

    随后便站起身径直走了，师雨卿原本还想挽留的，但一想到刚才争论的话题瞬间就歇了这种念头，任凭宋之羽走了出去。

    宋之羽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干脆直接走去了霍彦的办公室。

    虽说是挺不耐烦，并且生气的，但碍于是工作时间，他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谁？进来吧。”

    “霍队，哟，林队也在呢。”宋之羽蓝蓝的声音传经了两人的耳中。

    林余翊礼貌的喊了一声：

    “宋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怎么了宋之羽？”

    宋之羽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

    “我在这警局人生地不熟的，霍队难道就想让我一个人去调查了？”

    霍彦有些无语：

    “我不是让师雨卿去接待你了吗？”

    宋之羽提到师雨卿就不禁嗤笑一声：

    “话说，我记得似乎是肖局把我请来的吧？霍队难道就想要将我扔在一旁不管了吗？”

    宋之羽特意在“肖局”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霍彦也如他所料的沉默住了。

    但一旁的林余翊关注点却截然不同，他嘴角有些抽搐的看向霍彦，用眼神表达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是，大哥，你把师雨卿那活祖宗扔去陪宋之羽了？你是在认真的吗？”

    作为林余翊十多年的兄弟，霍彦不负众望地理解到了他的意思，用嘴型回答他道：

    “我故意的。”

    林余翊心想：

    “大爷，您还真是个活祖宗啊，你难道不怕他俩打起来吗？”

    倘若他真稳了出来，你们霍彦一定会回答：

    “打起来更好，都不需要我出售宋之羽就会自己走了。”

    不过林余翊话挺好奇送至与是怎么找到霍彦的软肋的。

    霍彦怕肖局这件事，就算是局里也几乎没有人知道的，自己也只是有一次趁着霍彦喝醉套出来的，可正如宋之羽说的那样，宋之羽在警局里也没有认识的人，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看到霍彦吃瘪，宋之羽刚才因为师雨卿生的气终于是消了一些，他重新挂起笑脸说道：

    “消消气，毕竟你把师雨卿扔给我，我都还没有跟你闹呢……对吧？”

    林余翊嘴角抽搐：

    “活爹，怎么连这个你也知道！？”

    霍彦木着脸心想：

    “神经。”

    “唉~”宋之羽叹了一口气：“我说呀，霍队不要经常在心里骂别人嘛，万一下次遇到一个脾气火爆的直接给你来一巴掌怎么办？”

    宋之羽粲然一笑：

    “怎么很震惊吗？毕竟我大学主修心理学的……虽说学艺不精，但是至少还是可以看出来你在骂我的……”

    霍彦指了指对面：

    “坐，你想说什么。”

    林余翊松了一口气。

    这俩活爹终于步入正题了。

    “你们在意过每两起案件发生的间隔时间吗？”

    霍彦听到他的话正在看资料的头骤然抬了起来：

    “什么意思？”

    “每两起案件发生的间隔时间都是18天，我主张这个时间很重要，因为我总觉得这个间隔时间是凶手给我们留下的线索，毕竟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也就意味着我们就算抓住了微不足道的一个信息都必须要重视起来。”

    霍彦听到他的话后，便将笔放下，双手抱臂。正眼望向宋之羽：

    “为什么你会纠结于这个时间呢？他似乎没有什么突出表现吧？”

    “18这个数字不靠近整周也不靠近整个月，但凶手却选择用18来作为没一起案件的间隔就可以看出来，这个数字对于凶手可能有一种特殊意义。”

    他话锋一转：

    “但我其实挺好奇的，这四个人死了这么久，死者的家属难道没来闹吗？到底是什么家庭才会这样呢。”

    霍彦没吭声，但林余翊很负责的说出了答案：

    “第一个死者季云旭，原本以为是亲生儿子，并且有因为是独生子，所以在闯祸的时候，他父母都会给他留下后路所以也就一直没有经过监狱，结果前面几年才发现居然是个假少爷，人真少爷品学兼优，在外面的时候勤工俭学和这家少爷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还被假少爷欺负过，人父母知道后一气之下就把他赶出家门了。”

    “其实我觉得挺正常的，这种豪门世家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原本的继承人不争气，还发现不是亲生的，一般会希望他死的越早越好。那其他三个呢？”

    林余翊听到这话笑得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