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箖深从一片黑暗中醒来。
他半年前闭了关,方才心念有动,破了瓶颈,修为又长。
这下,真要成打破修至大乘最快记录的人了。
他思绪至此,暮地停住,竟是不再有所动作。
沉寂良久,他缓缓起身,踱至室内一处梨花木柜,在隐秘处轻轻一按,寻出一红木匣子来。
他也不打开,只是默默看着,半盏茶后,又放了回去,施了个净身诀,理了理衣衫,便便向屋外走去。
缺月疏桐,漏断人静。
他在石桌旁坐下,自己同自己对弈。
一夜天明。
“怎的出了关还不来寻人,只在此处孤零零地下棋呢?”
他闻声抬眼,又垂眸按下一子。
“不是什么大事。”
“半年不见,还是幅冷冰冰的样子。罢了,我来同你下棋。”
来者在他对面自顾自地坐下,将手中扇子随意往腰间一挂,捻起一颗黑子来。青绿衣袍,松鹤发簪,乌发半披,说不尽的潇洒。
这是余山水,他的同门师兄。
起初余山水还试图有意无意挑起一些话头,可成想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何箖深只是偶尔回答两句,多数沉默。
他自觉无趣,便也不再开口,二者无声下了半个时辰的棋,最终还是何箖深落下了最后一子。
“师兄输了。”
余山水似是还有些不甘,却最终只是笑笑。
“罢了,总归是下不过你的。”
他忽然敛了嘴角盈盈笑意,眉眼间竟带上几分小心翼翼。
“下月初十,宗主准备带新一届门生历练,希望你也能同去,你…如何想?”
何箖深只是垂眸,好像情绪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无悲无喜,不惊波澜。
“宗主如此希望,我便去。”
“可是…”
“没事的,师兄。除去旁的身外之物,我会一直记着他,这已经够了。”
总归……三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