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学生们放暑假,旅游区挤满了人。
天空烈阳当照,程静水作为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在售票处主持售票工作。
排队的有很多小女生,很多都是冲着程静水来的。
程静水长得很靓,远远看去都遮不住的帅。
“扫码支付在这里,在里面等一会儿就有人来领你们。”程静水撅着眉向女生回答问题。
女生看这人一脸不耐烦于是也有些不高兴,低声说了一句,“无语。”
程静水倒是没说什么,他胃疼,又是大太阳,实在是说不出多的话。
直到下午5点左右,今天晚上换班的人来了。
程静水今天请了假,提前下了班。
医院里,程静水看着检查报告去找医生。
“你这年轻人要多注意身体啊,才多大,这肠胃也太差了,平时吃东西吃的太少了。”医生是个50多岁的长辈。
因为胃疼,程静水常常不吃饭,本来挺好吃的一个人。
程静水说好,会注意的。
“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哦,要多注意身体,你这毛病年头可不小了。”医生补充道,瞪着程静水。
程静水拿着单子去楼下拿药。
和一个医生擦肩而过。
医生摘下口罩,看向程静水的背影,黑色的瞳孔微微地颤抖,而后藏入遮住额头的刘海之后,变得看不清楚。
他好像在原地踟蹰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跟上去。
好的是程静水去拿药排了会儿队,医生成功地追了上去。
程静水刚巧拿完药,准备转身就走,忽然一个男人出现在视野里。
看着有些生疏的面孔,程静水一时没想起来这是谁。
但是医生的制服上明晃晃写了名字。
闫流深。
记忆里那些原本已经很久远的记忆突然出来了,一帧一帧地闪过,把发黄的记忆一下染上了彩色。
“程静水,好久不见。”闫流深开口道。
闫流深说要请程静水喝咖啡,两人来到了医院旁边的咖啡厅。
两杯咖啡端放在桌面上。
“你这会儿不忙吗。”程静水问到。
“我刚刚做完手术,刚好来休息一下。”闫流深回答,语气显得很轻快。“你来医院是来检查的吧,我看到你在三楼问诊室那里出来。”
“嗯,我肠胃不好,来检查一下。”程静水回答。
“是这样啊,那你可得好好谨遵医嘱了,肠胃不好可是很影响生活的。”
两人聊天其实有一点距离感。对话显得淡淡的,没什么感情似的。
闫流深下班后回到了家。
玄关冷清,屋内无人。
他脱了鞋倒在沙发上,想起今天见到的程静水。
他样子基本没变,就头发长了点,个子好像还窜了窜,相比上次见面,在7年前自己准备出国之际偷偷看他那次。
程静水真的帅啊。
现在在国外呆了几年的闫流深已经改变了不少,以前沉默寡言,半点心思不好暴露,现在居然能主动请人家吃东西了。
闫流深思绪回到初见程静水那年,初见时,真的是一生最美的记忆了。
要是现在的自己回到过去,他肯定会勇敢迈出那一步,不留遗憾。
程静水是不一样的,真的。理科生语言表达匮乏。
好在这些年,他终于努力学会了勇敢。
与此同时,程静水躺在出租屋的沙发上,胃疼终于缓过,脑海中不禁出现那些年少的时光。
长大的忙碌时常让他来不及想,想不起那些单纯的时光,想不起曾快乐,曾痛苦的记忆。
可是今天见到了闫流深。
其实他们两个交集不深,不过程静水一直都很好感闫流深,敬佩他的努力,也喜欢他的温柔。
又见面了真好啊。
程静水沉沉睡去。
时光啊你慢些走,我怕我跟不上了。
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
程静水从床上起来,发现有些怪异。
以前早上起来都要胃疼的,这次居然没有,这次医生开的药这么灵的吗。
可是不对。
一切都不对。
对不上的床,对不上的房间,还有……
“程大,快起床了,还赖着呢,你爸已经开始吃早餐了,一会儿你晚了自己去上学哈。你老爸可不等人。”
这个声音,好熟悉。
程静水有点不敢起来,这熟悉的一切,是他想的那样吗。
要是这是梦,那么希望是个如他所想的好梦。
要是这是有人骗他,那么别让这场戏再次拥有一个不好的结局。
要是这是他病了,那么好像病着也不错。
程静水从床上起来,他看向穿衣镜,是略微矮一点的他,这时候还特别白,脸上也还残留着一点未褪去的稚嫩。
程静水内心压抑着不可思议,缓缓走出门。
一切都是熟悉的摆设,堆满书的书桌,蓝色的床单,木门上小猫的划痕,木板沙发上垫了红棕色的垫子,电视机是熟悉的60寸夏普。
而向一旁看去,是热腾腾的早餐,程爸坐在位置上,正在喝豆浆。
程妈围着围裙,把洗好的橙子放在桌子上。
“程大,快吃吧,今天开学第一天,爸爸妈妈都要上班,让你妹妹陪你去。”程妈看过来,一边解开围裙。
程静水站在原地,反应慢半拍,他像个机器人,慢吞吞地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餐。
他盯着油油的手,把油条放在粥碗里。目不转睛。
程静音还穿着睡衣,程静水上高中这年,程静音上初二。
“早好。”程静音遗传了程家优良基因,在女生发育的这几年已经初具美女雏形。
不过在2年后,还没有绽放完全的她便失去了长大的机会。
时间过得太久,好像程静水都忘记这个妹妹的性格了。
“哥,一会儿我陪你上学去,你报完到我再走哈,你自行车载我吧。”程静音是真的漂亮,皮肤白皙,唇红齿白,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程静水不语,默默点头。
他低着头默默吃着早餐,眼泪快要夺眶而出。
他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
久到他忘记了他亲人的面孔,忘记了巷子里,小楼上,生活着这样一家人,他们子女齐全,父母亲和。
“对了,静水,开学了,好好注意你的学习,之前不是还说要考到外国语学校吗,那学校可是好学校,要有实力才能上的。学习上有任何困难就给爸爸妈妈说,”程妈一直都有点唠叨,不过从来是关心孩子的好妈妈,“中考没考好没事,好多孩子连学校都没有呢,去上技校啥的,还有三年,要抓住这次机会哟,为了自己好好努力…”
“好的,小秀,孩子知道了,一个假期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快吃吧,马上就要出发了。”程爸出言打断了程妈的絮叨。
这些话对程静水来说是记忆力青涩的模糊的,一听到,就像触发了机关。
程静水的眼泪没憋住,不过只有一滴从眼眶里逃跑,无视主人的忍耐。
透明的泪水滴入快要喝完的粥里,然后程静水微微抬头。
“好了,爸妈,我知道了。”程静水看向妹妹,“程静音快点,我去门口等你。”
终于有了喘息之机,程静水走到门口穿上鞋,回头看了看亲人们,一 切是真的吗?
小小的院子里是他们家种的花草,旁边是妈妈种的一点菜,有葱还有白菜啥的。
这时的阳光还很柔和,撒在院子里,把整个院子变成了金色的。
小猫跟着程静水出来,白色的毛染上了金,显得静谧而美好。
是真的吧,一定是。
程静音出来了。少女身姿袅袅,站在程静水身旁,微笑着。
程静水踩着自行车,慢慢向前走。
“哥,你书包好重啊。”由于程静水在前面踩自行车,装东西的篮子坏了被拆下来了,所以是程静音背着书包。
“这重吗,娇气。”程静水笑了一下。
“啊——这还不重,你到底放了些啥啊!”
华溪一中
程静水考的高中是个重点,不过属于重点里最次的。
学校红色的墙,挺大的。
程静水对高中的记忆有点模糊,那时候努力过一段时间,想上的是华溪的最好的学校博林附属中学,可是成绩出来后只能上华溪一中。
进入了不喜欢的学校,程静水学习态度完全摆不正,一次的挫败使他一蹶不振。
天天就是带着篮球足球的,一有机会就下去操场打球。哪怕一个人。
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无论游戏机还是手机。
至于同学他好像真的不太记得了。
高三时,父母和妹妹开车出了车祸,父母当场死亡,妹妹躺了几年重症监护室,也走了。
程静水的心真的像静下来了,连那些仅有的躁动都没有了,好不容易开始努力学习,还没进去状态,就被重拳出击,心直接砸烂了。
之后休学的一年,他其实没有闲着。
亲人们很关怀他,不停安慰着他。
可是安慰是没用的。
起码对于失去亲人来说。
太多的安慰像一座山,更加难以走出来了,他开始学着工作,学校没有任何值得留念的,学校之外却是无限可能,或许走出来是个好选择。
程静水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