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那天,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开端。
那时降谷零刚刚卧底进组织,以求能使藏匿于黑暗的烂泥被日本公安和FBI等他国机构联合拖到阳光底下,曝晒成齑粉。
这次他被组织派遣秘密前往西西里,进行情报收集。
任务完成的很顺利,可以说是顺利过头了。
回头想想,顺利到简直就像是老天知道他马上要被这个世界坑惨,心虚地给了他一点弥补一样。
总之,安室透像平常一样完成情报回收后一头扎进森林,再出来时便瞪着眼前全然陌生——不,实际上由于全是日语所以熟悉的不得了——的城镇,稍微思考了一下人生。
“啊……这可有点难办。”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横滨地区的街景,安室透——此时还是暂时称呼他为波本更合适一些——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茫然。
他回头又钻回了树林,再次出来,眼前还是横滨的样子。
他怎么突然从意大利到横滨了?
应该是横滨吧……?怎么莫名其妙多了五栋大楼啊?虽然他一直在东京那一带活动,但是横滨也没少去,这多出来的楼也太突兀了吧?让他不注意都难。
安室透看着高耸入云的五座大厦,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明明手机还停留在他和朗姆不久前刚打完的最后一通电话上。
不会是组织对他的试探吧?组织有这么强的吗?直接换了一个城市?
安室透哭笑不得。
再次回过神来,已经是来到这个陌生世界一个月之后了。
他现在暂时在这处灰色租界定居,每天出去打打工挣钱维持生计,偶尔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发生的事。
今天街道上被黑手党炸了,明天一群异能力者玩火扌并,安室透已经从一开始的无策变成淡定,一看见黑色的人群乌泱泱过来了,他就麻利转身回家关窗锁门一条龙。
不是没有起过救救这个城市的心思,但果然他还是赶紧找到回去的方法更好。
那边还有几个家伙在等他——赶回去祭奠萩原。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做够让他摸清生存规则,与人建立联系。
他也就从那些黑手党口中套出了——“书”的存在。
安室透回到蜗居处,安静地和屋子里另一位扑棱着乱飞的“房客”面面相觑。
他都已经习惯这飞来飞去的厚本子了,还以为又是这个世界的土特产呢,结果你告诉他这是能改变世界的“书”?
安室透无语了,扶额冷静了一会儿之后,看着这本无字天书飞到他面前,像只小狗狗一样乖巧的冲他示好。
他和平常一样,和这“书”聊天,但是这次终于不是闲聊了,“你能把我送回去吗?左右no,上下yes。”
“书”左右晃了晃。
“我还能回去吗?”
“书”上下蹦跶。
“多久?一年?两年?有要求?”
……
经过漫长的“对话”,安室透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所以说,我还要等个人,把他一起带回来,还要一直养他啊?他是小孩吗?但是我那边在卧底,没办法收留一个人,你不能换一个人吗?”
“书”晃了晃,安室透绝望的发现自己既然从一本书身上读出了沮丧。
“好吧,”安室透无奈的笑笑,周身突兀的有些凄凉,“让我给你打白工,还要在一个超危险的世界求生,就算是我,也是会自己找好处的哦?”
“没关系?那我可不客气啦?”
——
又是一个艳阳天,蓝天青的有些刺眼。
不过该说不说,安室透很喜欢这种天气,阳光撒下来,横滨原本沉重的气氛也被洗的干净。
爆炸就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远处传来“轰”一声,推出的气流便争先恐后挤过街道,震碎了所有住户的玻璃,把家具全都掀得乱七八糟。
安室透瞬间意识到不对,后撤好几步躲到承重柱后面。
更恐怖的冲击波还在后面,黑色的空间快速四散,安室透紧紧盯着靠近攻击,咬紧牙关却无法动弹,竭力伸手格挡。
这是人类对天灾本能的畏惧。
从“书”上发出的刺眼的白光将他包裹,身体失重下坠,再睁开眼,面前只剩废墟——称之为什么都没了的大坑更合适。
安室透在天坑的一隅坐起,看着眼前干净过头了的废墟,面上逐渐一片空白。
邻居奶奶慈祥的笑容,送报小孩不耐烦的吆喝,上下学的学生……全都化成气体,消失了。
硝烟刺鼻,安室透猛地捂住口鼻,废力地弯下腰去咳嗽。
原本只是普通地被呛到,但却咳个没完,咳得鼻尖酸痛,生理眼泪忍不住流下,金发被冷汗打湿,肩膀颤抖。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书”正人性化的担忧地绕着他飞,用书页拍他的后背。
爆炸,硝烟,死亡……
安室透(降谷零)从未如此深刻的意识到,他也许就要有关于爆炸的PTSD了。
一直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恐惧,警察学校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诸伏景光扎进火海,不知道里面是否有未及时启动的炸弹,害怕失去他唯一的幼驯染;未能亲眼目睹的萩原研二面对的返秒爆炸;还有眼前这一次,屠杀般,地狱一样的爆炸。
深呼吸缓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安抚急得团团转的“书”,“……好了,没事了。”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估摸了一下身上从地表摔进天坑造成的损伤度,就慢慢开始往坑中心走。
卧底调查官的视力相当好,当然也能看见坑中心有两个昏睡的人。
走进了才发现,一个还是小孩,一个是却是大人。
“我是捡小孩还是捡大人?还是两个都捡?”
“书”飞到小孩上方。
“大的不用管?”安室透不放心,凑过去费劲地把男人宽大厚重的衣物撸上去,试了试大人的脉搏,很平稳,应该只是睡着了。
他抱起光溜溜的小孩,用外套给他裹好,带着他慢悠悠地爬出天坑。
背部受到的冲击有点大,估计皮肤裂开了,要快点找地方疗伤。
白色衬衫粘上血色,黏连着一点都不好受。
——
中原中也靛蓝的眼睛一眨一眨,跪在阳台上看外面正在筑巢的鸟儿。
他看的入迷,忽然耳朵动了动,玄关处钥匙插入的声音清脆,他连忙蹦下阳台,光着脚噔噔噔跑去迎接家中的另一位主人。
安室透打开门,熟练地接住扑来的小中也,放到地上。
“中也君,今天学会了写几个字?”
中原中也即答:“100个!你给我的字典我都学会了!”
安室透点头,“进步很快。还要默写么?”
“嗯!全对了的话就带我出门!”
安室透考虑了一下,“最近外面挺乱的,你确定要出门?”
中原中也眼里闪过不甘,“早上我看见街上有黑手党那帮家伙欺负普通人,我想去阻止他们。”
虽然确实用石子远程阻止了,但是没亲自揍他们一顿真是可惜。如果能从安室透这里获得出门的权力,他也就不用这么心惊胆战地每次都要在安室透到家前回来了。
安室透并不知道小孩心思,只是浅笑,以为小孩很听话地没有擅自外出,但心里对没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感到很愧疚,才提出这个要求。
“好,但你现在还小,以后出门我会陪着你。今天我把工作辞了,之后办公都在家里,你要出门跟我说一声就可。”
安室透走去厨房做饭,没看见小孩脸上天塌的表情。
安室透知道这禁足的规矩不该用在孩子身上,所以才竭力为中原中也安排好身份,回家陪他。
但他并不知道,中原中也本就有着能够保护自己的异能力,在他不在的时候基本上是天天溜出去,阳台更是方便他消除偷溜的痕迹。
当初在坑里发现了幸存的中原中也,他也没有把他往异能力者的方向想过,毕竟阿笠博士不也是被自己实验炸了都毫发无损吗。
其他被炸成灰的市民和房屋,则又要类比成他誓死捍卫的脆弱的国家和国民了。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所以安室透还真就没考虑这么多。
问就是柯学惹的祸!
中原中也也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异能力告诉安室透,一是觉得大人工作赚钱已经很累了就别给他添忧了,二是有少年的小心思在,做个暗中守护家人,打击犯罪的英雄,不是很帅吗!
安室透跟他说过他曾经是公安的事,但没了下文,中也只能自己脑补,脑补出来一个可怜监护人被职场霸凌的故事来。
每周安室透都会带他很多次横滨市立图书馆,偶有出差,也带他去过东京市立图书馆,国家图书馆,把他一留留一整天,他可是在那里看了不少书呢!
刚出生不久的中原中也简直是给他什么信什么,读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脑补很丝滑。
所以,中原中也立志,成为一个强者,保护好监护人安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