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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她一人

    “快走。”衙差守备在身后一直用鞭子抽打他们。

    风雪肆虐,完全不见停下的迹象。

    付阮的脸,被风雪吹的深疼,她暗暗祈求,眼前的风雪赶紧停下,磨子坡马上就要到了。

    可越是临近磨子坡,风雪越发肆虐,眼前的路,被白色的雪裹挟着,看不清方向。付阮听到付衡粗重的喘息声,干裂的嘴唇冒着白气,额间浸出细汗。

    “大哥,放我下来吧。”

    付衡浅笑,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故作轻松:“没事,哥哥不累。”

    付阮心里发酸,从小大哥最是疼她,二哥和霍三郎欺负她的时候,大哥总是提着棍子追着他们打。她抬手将哥哥额前碎发上的雪花抚掉,搓了搓手掌心,捂在他冻红的耳朵上。

    她抬头看着远处,凸起的磨子坡,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快了,等越过山坡,努力的往西跑,就会遇到霍家派来的救兵了。

    过了一个时辰后,磨子坡终于到了。

    看押他们的衙差,却在此刻,丢下他们返回。

    “快跑,有危险。”付家二郎付卓首先反应过来。

    一道利箭,从磨子坡上射下。

    付家大郎与二郎,护着家人,抬头仰望着山坡上,突然出现的数十名黑衣人。

    黑衣人个个手持弓矢,腰间挂刀。

    “不是盗匪。”付卓提醒家人,他从小与霍家兄弟学武,手脚功夫利落。他对付衡交代,“大哥,等会记得护着娘亲与妹妹。”

    付衡点头应道。

    “付燊,交出账簿,我可以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居高临下的喊道。

    这个声音!

    是一路押送他们过来的参将萧庞德,欺辱付阮的那个人。

    怪不得提前离去,原来是在此地埋伏。

    付燊明白过来,原来刘执想要的是他死,“休想,告诉刘执,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揭露他的罪孽。”

    “你难道忍心看到你的妻儿,葬身在这磨子坡吗?”萧庞德不死心,再次劝说,“只要你交出账簿,永不回京,我保证放过你妻儿。”

    如此险境之地,他的话如何让人相信。

    付燊看着自己的儿女,痛声说道:“为父对不起你们。”

    付家儿女个个根骨坚韧,“父亲,我们不怕死。”

    “对,我们不怕死。”

    付燊看着自己的妻子,付家主母眼神露出温柔,“夫君,我永远跟着你。”

    萧庞德看着付家一众,慷慨就义,知道多说无益,他举手示意,“放箭。”

    一道道利箭从山坡上飞来,付衡带着众人往西跑去。

    他们只有拼命的跑,才有生的希望。

    黑衣人从坡上飞下,付卓留后拖敌。空手难敌刀剑,可况他的手被锁链锁住。付衡与付燊眼见付卓被围攻。让女眷先行逃离。

    付家主母自知以现在的体力,只会拖累女儿,她摇头不愿离开。

    付燊明白她眼里的执意,亲手推开最爱的女儿,“阿阮,快跑。”

    付阮不愿离开家人,她哭红着眼,摇头说着,“不要~,我不要离开你们。”

    “走啊!”付燊吼着,“只有付家人活着,才能为我们报仇。”

    小浅在一旁拉着付阮:“小姐,不能再耽误时辰了。”

    付燊从怀里交给她一枚玉佩,低声嘱咐:“交给霍家。”

    付阮拿着玉佩,知道这枚玉佩的重要性。她大声喊道:“阿娘,阿爹,阿兄,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前方白雪皑皑,一望无际,圣洁无比。身后刀剑掠杀,鲜血染红白雪,罪恶滔天。

    她回头,眼眶一湿。

    她看见,从小宠着她的大哥,倒在雪泊之中。

    “娘亲”付阮惊恐的叫喊着,她看到明亮的快刀,刺穿母亲的胸膛。

    付家主母捂着胸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告诉自己的孩子,“快跑。”

    付卓拔起母亲胸口上的刀,红着眼,一腔孤勇,冲进黑衣人之中,厮杀起来。

    付阮转身,泪流满面,忍着痛,带着小浅拼命的往西跑,身后的杀戮声不断传来,泪水从她的眼框夺出。

    她不能回头,只能拼命的往前跑。

    霍钰安说,他派的人会在磨子坡向西一里的滋水河等他们。

    他不会骗人的。

    可是...

    付阮,看着右边低矮的磨子坡,身后追兵将至,她根本没有时间越过。

    她拼命呼喊,山坡那头无人回应。

    她心中呐喊:霍钰安,你的人到底在哪!!!

    付阮听到远方似乎有马匹鸣叫的声音,她怔住,仔细的看着风雪迷眼的前方。

    “小浅,我们有救了。”付阮看着风雪中赶来的救兵,高兴的对小浅喊。

    “咻”。

    她惊恐看着小浅挡在身前,一道利箭穿过小浅的背。

    来不及悲伤,又一道利箭射中她的胸膛,她跟着小浅倒在深雪当中。

    风雪中,呼啸奔来的不是救兵,而是身穿胡服的北峰士兵。

    萧庞德看见飞驰而来的士兵,多年战场上的侦察,意识到眼前的根本不是北峰人,他寻顾四周,瞧见付家满门倒在雪地之中,任务已完成,立刻挥手,“走,立刻撤退。”

    奔腾的黑马在付阮身前踏过,稍不注意,她将会被踏成肉泥。

    迷糊中,她看见几位身穿胡服的兵官,骑在黑色的骏马之上,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她听父亲说过,北峰国因与东宁在临关榷场贸易问题上产生摩擦,近几个月来,一直纵容士兵肆意抢夺来往商客,骚扰周边百姓,占领临关。

    霍家军此次前来贺州,便是与北峰国交战,收复临关。

    付阮来不及细想,为何盗匪会出现在离临关五十多里远的磨子坡,便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被关在一个破旧的木屋里,身旁还蜷缩着,十几名哭哭泣泣的东宁国女子。

    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她低头看着胸前中箭的伤口,被简单的包扎着,还好没有射中要害。

    是北峰人救了她?

    付阮立刻否定这个猜想,北峰国与东宁国交恶多年,她心口的这箭还是他们射的,如何会好心救她。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付阮虚弱的询问身旁,穿着褐色襦袄的农家女子。

    农家女子红着眼睛,眼神里满是慌张,她呜咽的说道:“北峰人,冲进我们村,杀了我们的家人,将我们掳到此地。听他们说,还要带我们去北峰国做娼妓。”

    “完了,什么都完了。”她捂住自己的脸呜咽的哭泣,“我肯定活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们杀死。”

    死!

    曾经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家世能力都属于上品之人,谁人不羡慕她。

    现如今,她的家人被奸人屠杀,自己清白已毁。

    她还剩下什么。付阮搜找身上的玉佩,果然不见踪迹,连证据都没有了。

    她发出一声自我嘲笑。

    死,才是解脱啊。

    付阮浑身难受的重新歪倒在地上,眼神黯淡无光。

    整个人像个死人一般,躺在冰冷的地上,任由死神将她带走。

    黑夜来临。

    破旧的房门被打开,四个魁梧有力的大汉走了进来,落出豺狼奸笑,在十几名妙龄少女中,仔细挑选,最后挑了三名少女,粗鲁的抱起,走出木房。

    最后一名大汉,目光落在付阮的脸上,他摸着粗厚的胡须,庞大的身躯,走了过来,手一横便将付阮拦腰扛起,走了出去。

    这些恶徒与豺狼无益,无视付阮是否深受重伤,粗鲁的攻击她的身体,又将沾染着鲜血,破败不堪的她,重新被扔回破败的房中。

    与她同样被扔回的还有其他三名被糟践的女子。

    付阮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觉得浑身滚烫的厉害,胸口还流着血,下面也流着血。

    如果还剩下一丝力气,她一定会自我了结,黄泉路上,至少能追上阿娘,阿爹,阿兄,还有小浅的步伐。

    全家人,能在奈何桥上相遇,也好。

    可惜,这样了,她还没有死。

    不知昏迷了多久。再次醒来,她看到自己与其他三名女子被关押在牢车之中。

    雪终于停了,耀阳的太阳,照射在白雪之上,泛着金色的光芒。

    刺痛着双目。

    “你终于醒了。”同车的一位穿着灰色襦袄的女子,脸色忧愁的看着她,“饿了吧!我这里还有半块饼。”说着,谨慎的看着前方驾着马匹的北峰士兵,见士兵没有注意,才将怀里藏着的半块饼塞到她手里。

    付阮看见自己身上原本被撕碎的衣裳,换了一件农家女子浅褐色的襦袄,胸前受伤的位置,被姜红色麻布勒紧紧的,麻布颜色与眼前说话的姑娘,穿着的里衫颜色一样。

    付阮虚弱的伸开手,口干舌燥,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我不需要,你吃吧。”

    牢车里其他两位姑娘,看着这位说话的姑娘,眼神里充满着蔑视。前夜同样被凌辱,眼前的人却是主动献身的,只为一口吃食,真是太不自爱了。

    “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了这些恶人。”灰色襦袄的女子,一点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她低声劝道:“受了这般侮辱,亲手杀了他们,才甘心啊。”

    付阮听后,抬眸,不免多看几眼眼前之人。生的倒是秀气,但不算多么的精致。杏仁眼,黑瞳转动,倒是有些机灵劲。

    此人说的自是有些道理,可是她不仅是单纯的受此凌辱,她的亲人全都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与你们情况不同,我有很多仇人,最大的仇人离这里太远了,杀不了。”

    “那便,杀一个是一个。”灰衣女子眼神里透着一股凶狠的光,她的目光看向前面穿着胡服的士兵。

    杀一个是一个!

    是啊!

    她目光看向京城方向,哪里的仇,霍家人回京之后,定然会为付家报仇。可是眼前侮辱她的北峰人,她却是有机会杀死他们。

    付阮吃力的抬起自己的手,灰衣女子见状,满意的笑了笑,侧过身子,替她挡住前面士兵的视线,将饼拿起,亲自喂她,“这样才对嘛!活着多好。”

    “谢谢。”付阮对着灰衣女子道谢。灰衣女子表示不用谢。

    她的目光转向牢车里的其他两名姑娘,瞧见她们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骂道:“不过是失去所谓的贞洁,有必要这样寻死觅活吗?”

    另一个姑娘嫌弃道:“不要脸。”

    “切”灰衣女子看着天空,眼神透着淡淡的忧伤:“我阿娘说了,只要我的心是干净的,自由的,活着便是最重要的。世人口中所谓的贞洁,失去它,就当是受了一次重伤,身子好了,就应该忘记它。不要将其当回事,便不会成为锁住我们枷锁。”

    她低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再说了,是那些恶人该死,我们没有犯任何错,为什么要在意那无用的羞耻心,寻死觅活的行为,实在是愚蠢。”

    旁边两位姑娘,听后,呜咽的哭了起来。方才那位姑娘怒道:“若不是霍家军败了仗,我们的家人又如何会被北峰人屠杀。”

    付阮停下咀嚼的动作,半块饼跌落在襦裤上,她不可置信的询问:“你说什么,霍家军败了。”

    怎么可能!

    “是啊!若不是霍家军战败,贺州沦陷,我们又如何被俘虏。”

    “虽然北峰国战胜。”灰衣女子低声细语道:“俘虏我们的却是西乘国人,北峰国士兵早就不穿胡服了。”

    付阮脑子里全是霍家军战败的话,怎么可能,霍家军怎么可能打了败仗。她拉扯着灰衣女子的衣袖,激动的询问:“为什么霍家军会败。”

    “这我哪里知道。”灰衣女子看着她,摇头,“我也是前夜听这些西乘士兵,酒后谈到了此事,才知晓。”

    付阮心口痛的厉害,捂着胸口,眉头紧皱。灰衣女子紧张的询问:“你怎么了。”

    现在的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付阮眼泪直流,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付家的仇,还有谁能报。

    “哎,你先忍忍,我去要药,一定要活着啊。”灰衣女子朝着赶车的士兵大喊,“停下。”

    活着!

    付阮用力的擦干眼泪,是啊,活着。

    要好好活着,现在只剩下她一人了。她要努力的活下去,为付家满门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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