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冲着车夫大喊:“你这贱奴胆敢伤我,仔细你的皮”,说着他环顾四周,奈何这里唯有树木林立啁啾鸟鸣,他心急如焚口语无伦次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车夫阴沉着一张脸,嘴里却吹出轻快的口哨“真是没用躲在娘们的后面,和你那没用的娘一样”。
少年不可置信道:“你,你到底是谁”。
车夫脸上露出疯狂之色,“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你那娘当时说好和我私奔,结果呢,还是被富贵迷了眼安心做她的富商娘子”。
他的眼睛赤红,吐出来的沫子飞扬,但还是没有减慢他的语速
“她这个狠心女人丝毫不顾我们自小的情意,钓着我当了这低贱的奴仆这么多年,我也该从她,或者是她的孽种身上讨点利息了”。
看着少年惊恐的神情,车夫满意的勾唇嘲笑,“黄泉路上还有人作陪,算便宜你了”。
车夫从袖中拿起一把小巧的弩,箭矢上淬着剧毒发着奇异的光,少年瞳孔紧缩立即拔腿就跑,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可这双腿哪里能跑的过破空的利箭。
少年的小腿被利箭刺穿软软的倒在地上,他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回头看见被他甩在身后的秦宝仪,嚎叫道:“你是傻子吗,还不快扶起小爷跑”。
秦宝仪原本因这吵闹的鸟叫被弄的分不清方向,现下直接确定了这人的位置,她顺着方位极速而去,那少年还在不断嘶吼着声音。
秦宝仪觉这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她弯下腰摩挲着,少年见她胡乱摸着就是不拉他的胳膊气急败坏道:“你是瞎子吗,摸什么呢”。
任是谁被一直催促吼叫总会生出不耐烦,秦宝仪也不例外,她怒极反笑道:“我的确是瞎子啊,刚瞎”。
少年瞪大了眼睛想要呛回去,但见这双眼睛确实黯淡无光,想要喷出来的恶语噎在了喉咙,毒素蔓延快速,他的腰部已经被麻的酥软无力。
他的额头汗滴落下,用尽力气将他养尊处优的手放进秦宝仪略带薄茧的掌中。
秦宝仪感受到一阵滑嫩,用力握紧将少年整个身子捞了起来环在她的臂弯里,她极速道:“指路,其余无关的话不要说”。
少年自小哪里被人命令过,心下不爽想怼回去,但后背一紧,他知道那车夫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抓起她的手扯着道:“往左”。
车夫遥望着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瞬他的腰腹被一把大刀齐整切开,他的双眼突出死死盯着一只齐整的靴子碾过他的手离去。
“啧,真没用,你们去把小杂种那个女人都杀了”。
车夫张着嘴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快跑,快跑,小苌”,几息后他的呼吸被清风衔走再无生机。
两人齐声道:“是”。
秦宝仪顺着方向带着少年奋命狂奔,越跑耳边的水流声渐响,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她道:“前面到底有路没”。
少年不爽回呛道:“你是瞎子我是瞎子,这旁边都是树只有前面有路”。
秦宝仪被气的呼吸乱了几分,心里默默念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才堪堪压下把这人丢下的冲动,她冷哼一声无言奔跑。
片刻后,当少年极目远去还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时顿时傻了眼,秦宝仪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压下怒火反问:“这是路吗,我的耳朵可没聋”。
少年蔫蔫道:“水路…也是路啊”。
少年环顾四周,看见这波光粼粼的河水复又喃喃自问:“这,不是碎金河吗”。
秦宝仪急声道:“不是碧波湖吗”,她浑身冰凉,好不容易从那两个人手下逃脱得一丝机会,这下在这陌生的地方她该如何联系上白鱼,又该如何离开这里再见到钱渊……。
不等她茫然彷徨,破空的流矢袭来,秦宝仪伸手立即就将少年拽倒。
少年原本不知所云呆站着,突然被弄倒还想大发雷霆,却看到利箭从他背后而来钻入平静的湖面,少年顿时头皮发麻,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都快要吐出来。
秦宝仪面如死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次比一次倒霉。
她的耳尖微动,对着少年道:“深吸一口气,下水”。
少年一个未完成的鲤鱼打挺扯着声音道:“荒唐,要是被别人看见我的脸还要不要啊”。
秦宝仪忍无可忍,用力拧着少年的肉,“要脸还是要命”。
少年却因毒素没感觉到半点疼痛,呛道:“要脸!”
秦宝仪胸膛上上下下,把肺腑之火吐了出去,准备深吸一口气下水。
少年心中惴惴不安,这女人看上去是真的想把他丢在这里了,可……他的衣服。
破空的流矢擦过细嫩的肌肤,将这价钱高昂的华服破的堪堪遮住重要部分。
他终于下了决心,快言道:“要命!下水!”。
秦宝仪这下嘴角微抽,带着他直接扑进了水中,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萦绕着她。
但这一次却没有骏马牵着她,反而……有人死死抱着让她呼吸困难。
秦宝仪强忍着把他丢下的冲动,双臂用力划动浮上了水面,她道:“快给我指方向”。
少年身上细软的纱紧贴在白皙娇嫩的肌肤上若隐若现,衣衫破开的地方干脆就那样明晃晃的展露,他脸上臊的已经暖热了旁边的流水,哪里还听得了别人的声音。
秦宝仪心急如焚,虽然她对这切身的黑暗有所适应,但在无所依的水中难以保持她的冷静。
她直接扬起手拍打少年,没想到一声脆响,少年的脸上顿时肿了起来。
少年懵了一瞬反应过来自己被扇了,顿时就将羞耻心抛到九霄云外,不管不顾大吼道:“你这个女人要死是吗,哪里来的胆子敢扇小爷我”。
秦宝仪听此觉自己行为有些过火,讪笑了一声道:“意外,真是意外,消消气,快点给我指方向游到对岸去”。
少年稍压怒火,他现在四肢都是麻的使不上力,况且,这天色将暗要再不赶紧上岸等到花船来了,恐怕……。
他立即拿起秦宝仪的胳膊指方向,小心谨慎的没让她碰到自己,看着她黯淡的眼睛,不由得生出庆幸,幸好这个人是瞎子,不然这副样子被她看去,他少不得要让人把这对眼睛给剜出来。
又念起刚才这人种种的行为,他磨了磨自己的牙,肯定少不得给她一些教训,让她永远想不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
秦宝仪定不知道少年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埋头奋力挥动双臂带着此人游水,她感觉到周围的水渐渐退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她伸手就摸到了岸边的碎石,流水散去,单薄的纱衣紧贴在少年的肌肤上,春光乍现,旖旎无边,肌如芙蓉玉,姿若幽兰展,若是秦宝仪看到这场景也不由得叹一声舒眼。
少年的俊脸通红,在水里还不觉空荡,此时暴露在空气中,摇摇晃晃难以为情,一不小心便踩空了碎石就要倒最后的本能让他仰躺下去。
秦宝仪立即察觉到刚还紧贴着她的人滑落了下去。
她迅速弯腰长臂去捞,因眼盲她其他的感官异常灵敏,当即就感到手指擦过粗糙之地,她的手立即如触电一般缩了回去,脑中回旋着不会吧,不会吧。
但秦宝仪相信任何人都会对身有残缺的人多那么一份理解和忍耐,她强压下脸上的温度,佯装无事发生,一派平静安详的神色。
少年的脸爆红,一瞬间空气凝滞,唯有流水哗哗的声音和绯红的夕阳慢慢映在他质洁如玉的躯体上,良久,华灯初上飘渺的弦乐声传来。
他内心慌乱从嘴里磨出细弱蚊声:“你给我件衣服”,把话说出来后死死低着头不敢抬眼。
他刚刚心里还盘算着如何教训这个让他不爽的女人,而现在又不得不求之于她,甚至他恨不得她根本没听见,这样自己有了由头自由的讨厌她。
若是她不给衣服让自己出了丑,都可以将今天所有的烦恼羞耻全部狠狠怪到她的头上。
少年的大脑极速飞转,连如何教训她都想的七七八八,柔软的触感贴上了他的身躯,秦宝仪把已经被体温烘干的里衣放在了他的怀里。
秦宝仪穿上了半干的外裳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心想若是这身弱的公子哥着凉了,少不得又是棘手的麻烦。
少年怔愣的看着洁白的衣服,嘴里喃喃道:“多,多谢”,他感觉这衣服好像会自己生热一样,被盖住的地方现已烫的生疼。
乐声越来越近,他一鼓作气的拿起了衣服套了上去,双手颤抖这衣带的结怎么都打不好,干脆就那样团成了乱麻。
秦宝仪听见这声感谢之语弯眉上挑露出意外之色,接着双耳颤动,丝竹之声渐行渐近,伴着嬉笑怒骂之声,她问道:“这河怎么突然这么热闹”。
少年摸了摸滚烫的双颊,似是难以启齿道:“这是花船,当然热闹”。
秦宝仪瞪大了双眼,啊?,她费尽心思从那两个大汉眼皮子底下跑了,其中一个目的就是阻止自己进那烟花之地,怎么兜兜转转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秦宝仪无奈仰头叹气,忽然一道清越的男声道:“谁在那里叹气”。
少年转头朝着声音来源寻去,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眼睛恨不得黏在来者的身上,回过神来将自己凌乱的头发理顺,神情不自然的看向秦宝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