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呈血红色,给蓝白相间的天空晕染了几分粉红。一阵微风吹过,打乱了奎拉的头发,卷起了她的发丝。树叶被吹的哗哗作响,铁链摇晃的嘎吱声在耳边晃荡,奎拉坐在秋千上,双手放在膝盖,看着在她面前蹲着的歪鼻子老头。
奎拉眯了眯眼睛,等着对面的人发话。
对面的人看起来很沧桑而威严,又有一些搞笑。他身穿紫色真丝长袍,头戴浅紫色金色流苏巫师帽,花白的头发和胡子长得简直能拖到地,看起来滑稽极了。奎拉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像他一样奇怪,即便她已经见过许多奇怪的人了。
看着对面之人还没有发话的倾向,奎拉有些不耐烦。奎拉本想在收拾完前任收养者后赶紧离开现场,谁知却突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老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谁?”奎拉忍不住皱着眉问。
周围依旧静悄悄的,奎拉看着老头银白色的发丝在风中飘荡,而他本人看起来非常平静,要不是他眼睛睁着,奎拉甚至都觉得他睡着了。
“我想我们该互相介绍一下。”
就在奎拉以为这就是个神经病哑巴老头的恶作剧时,他终于发话了。
奎拉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个老头不会发现什么了吧?可是奎拉在收拾完人后明明确认过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点奎拉是肯定的。
他们都沉默了。奎拉仔细观察着这个可疑的老人,他的目光看起来慈祥又柔和,并没有审视和一探究竟的感觉。
“我的名字是奎拉。”奎拉迟疑着慢慢开口道。
对面之人终于漏出了一丝将信将疑的神态,奎拉很谨慎的捕捉下来了。
“是吗?”他说道,表情不变,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是盖勒特·格林德沃。”
奎拉心中警铃大作。
她知道并且记得格林德沃这个名字。因为那是她唯一一次见过会动的报纸。
在她还在伦敦最繁华的街道旁捡垃圾找吃的的时候,她有一次看见了一张上面照片会动的报纸。那张报纸非常破旧,上面充满了人类排泄物和食物残渣的污痕,但是上面的内容让奎拉记忆犹新。那也就是两年前的事,当时她把那张报纸随身携带,反复拿出来阅读。毕竟会动的报纸谁见过呢?
她仔细回想着报纸上的图片,她记得上面是一个面容狰狞恐怖的男人,而他就是盖勒特·格林德沃。据那张报纸上所描述,他是一个sha人狂,不过已经被捕到一个叫“阿兹卡班”的地方去了。
如今那张旧报纸早已不翼而飞了。但这个老头不会是格林德沃,奎拉觉得。因为报纸上说阿兹卡班是一个世界上最牢固的地方,他不可能逃出去。就算他是,那一个sha人狂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和一个7岁小孩浪费时间玩文字游戏。
“你骗我?”奎拉轻轻地说,时刻留意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那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继续说道:“你怎么知道?”
“你应该解释为什么你要对我撒谎。”奎拉面带恼色,“我可是对你说了我的真名。”
那老头又不说话了。他目光里透着探究,盯着奎拉。
“好吧,”那人接着说道,“我确实不是他,不过我是他很亲近的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奎拉嗓门大了一点。这个老头是谁她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为什么这个老头还不让她走。
“冷静一点,”那人并没有表现被冒犯的样子,“我只是想搞清楚一件事,”他停顿了一会,“奎拉。”
他用他那锐利的湛蓝色眼睛看着奎拉,那苍老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膝盖。
“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吗?”
他看见了。
害怕,惊恐的情绪立刻出现在了奎拉的脑袋里,她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过马上这些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一个目击者而已,而且还是一个软弱的老头,根本不用浪费口舌,解决掉就好了。
奎拉也直视着他,想从他的微表情中发现破绽,可是并没有。
随后,她耳语:“我当然知道。”
她悄悄抬起右手,趁那老头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狠狠用自己的魔法向前面的人击去。
奎拉感觉自己的手被灼痛了一下,不过她知道这只是反灼,她并没有受伤。一团黑红色,狰狞着的烟雾随即在奎拉面前飘散开来。她咧嘴笑了。
她又一次使用了自己强大的魔力。
她从吱吱呀呀的秋千上站起身来,抖了抖手,在淡淡的魔法痕迹里搜寻着那个老头的shi体。
可等丝丝烟雾完全消散,周围却安然无恙。唯一不同的只有一些杂草上有着奎拉释放的黑红色魔法物体仍在燃烧。
奎拉没有见到那人的shi体。
她不解地歪头,难道她的魔力已经强大到可以将物体溶解消失了吗?
“你在找我吗?”
奎拉猛地转过头,只见自己身后正站着那个本该si在她手中的老头。
她震惊地看着面前安然无恙的人,忍不住大叫出声。
奎拉不死心地又向前甩了一下手,一道黑红色的魔法又从奎拉体内奔射而出,直直的冲向前面的老头。
然而这次,只见那人仅仅摆了下手,奎拉亲眼看见一道透明的屏障马上隔开了自己的魔法,并且她的魔法在触碰到屏障之后就消失了。
奎拉今天才发现自己的魔法非同凡响,但现在她立刻懵了。
奎拉踉跄了一步,她连忙往后退,声音止不住的发颤:“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只是挑了挑眉毛,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也想问你。”
奎拉清楚地意识到面前这人的魔法绝对比她自己的强很多,而她还没有见过和自己一样有特殊能力的人呢。
奎拉咽了下口水。
一个和她一样特殊,还比她厉害的人看见了她杀人,而自己竟然还尝试去sha死他,奎拉觉得自己的生命要到头了。
像是看透了面前小女孩的紧张,那老头的表情看起来缓和了一点,他轻声开口:“你几岁了?”
“七岁。”奎拉快速回答,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发紧。
那人若有所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继续开口:“你能控制自己的魔法?”
奎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头,发现他好像并没有要立刻杀死她的样子,不禁悄悄松了口气。
奎拉像个乖巧的孩子一样,点了点头。
那老头向奎拉走进了一点,又蹲下来和奎拉平视。
他就这样看了奎拉一会,然后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你很聪明,奎拉。”他柔声说,看起来和正常的老年人别无两样。“但你还不够聪明。”
奎拉不理解他的意思。
他接着说:“你是魔法界的孩子,对吧?”
奎拉现在是真的搞不明白了。
“我不是魔法界的孩子。”奎拉皱着眉回答,“我是个孤儿。”
那人像是没料到,他做出疑惑状,那双湛蓝的眼睛像是要把奎拉看透。
“你不是知道格林德沃是谁吗?”他问。
“我是在报纸上了解到的。”奎拉实话实说,“在捡垃圾的时候。”
他沉默了。
他打量着奎拉,几次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也许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他在奎拉几乎站得腿疼的时候发话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奎拉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但她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但他好像并不在意,只是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奎拉以为他再不会做出回答时,奎拉听见了一句话。
“我和你是一类人。”
她怔住了。陷入了无尽的回忆。
奎拉异于常人,这她自己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她总是能把东西悬浮起来,或者将物体变形。她很喜欢自己的特殊能力,她觉得这让她和别人不一样,这让她自豪。
但在被一个人捡回家后,一切都变了。
那个人在垃圾堆里发现了奎拉,她觉得奎拉可爱又可怜,就把她带回了家想要抚养长大。奎拉本以为终于有一个人愿意爱自己了,便迫不及待给她展示了自己的特殊能力,想让她更加喜欢自己。
当时年仅六岁的奎拉,怎么会知道人性有多么难懂且险恶。
原本在回家路上还和蔼可亲的女人见到后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她狠狠抽了奎拉一巴掌,“你在跟我炫耀什么?我好心收养你回来就是让你这样羞辱我的?去si!”
这句话在被nue待的整整一年里奎拉听过无数次了。
她不明白,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想让收养者更喜欢自己而已,为什么要遭受每日的毒打和谩骂。
后来挨的打多了,奎拉终于意识到了。
收养者讨厌她的魔力。她讨厌奎拉,仅仅是因为她会魔法。
奎拉开始变得矛盾。她喜欢自己的魔力,可如果奎拉不隐藏它,她迟早会被打si。
当时的奎拉太单纯了,所以她压制了自己的魔法,只想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
可她的日子并没有好过,每日她像狗一样只能待在地下室,吃着又恶心又少的食物,每次收养者心情不好时换来的就是棒球棍或是任何武器的毒打。
可就是这样,奎拉还发现自己的魔力开始不受控制。每在奎拉将近情绪崩溃的时候,魔力就会爆发出来,而这也换来了更加痛苦的遭遇。
奎拉知道自己的魔法是在保护她自己。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想正面拥抱自己的魔法,可她不能,因为她想活下去。她甚至一度因为流泪过度而视力受损,几乎成了瞎子。
终于,在奎拉被nue待了整整一年后,她感觉她快si了。
当时的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压抑的空气让她几乎喘不上气,她泪水糊满了脸庞,可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她只希望在si之前能用魔力sha死收养者。
“求你了,帮我sha死她,帮我sha死她......”奎拉在心中默念,召唤着自己的魔力。“拜托你......只有你能做到,帮帮我......”
可是周围没有回应,奎拉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
但是,就在奎拉觉得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她感受到了一团强大的东西从她体内向外爆炸了。
魔力从体内分离的奎拉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但她觉得身体从未如此强壮,随着一声铁门被撞开的声音,她被吓得睁开了眼,却发现周围变得如此清晰。
她艰难的爬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那些新旧交替的丑陋疤痕都消失了,自己的皮肤变得白皙干净,她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她自己的魔法又一次帮助了她。
而她的魔力到底做了什么,直到奎拉走到楼上看见了收养者触目惊心的shi体,她才真正意识到。
一团黑色如火焰一般的物质悬浮在收养者的身体上,它伸出像触手一样的东西连接着收养者的shi体,像是在吸取能量,因为那一团东西正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奎拉看着这一切,心中竟然毫无波澜。
“是你吗?”奎拉询问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伸出手,试图将那一团油性物质召唤回自己体内,而那个东西也出奇的听话,放开了收养者的shi体,化作一团黑红色飘渺着的烟雾回到了奎拉手中。
她在她生活了一年的“家”中停留了一会,看着收养者在si去时惊恐的眼神和她脸上凸出的黑红色血管。
随后,她转身离去。
九月份的温差已经很大了,太阳早已离他们而去,只剩几丝温度让奎拉留恋。星星被云遮盖住,明亮的月光打在奎拉身上,可奎拉一点也感觉不到暖和。她牙齿冻的打颤,只能默默环抱住双臂取暖。
就在奎拉想着今晚该去哪过时,她却突然感觉身体一暖,被冻僵的手指也慢慢恢复了知觉,身体感觉就像在篝火旁边一样温暖。
她抬起头,发现面前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拿出了一根木棒对着奎拉念念有词着。
等奎拉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收起了木棍,用他的大手抚了抚奎拉的头。
“可怜的孩子。”
那老头轻声自言自语着。
“你愿意和我走吗?”他像是怕吓到奎拉一样,声音很轻,但奎拉听的一清二楚。
“和我回家?”
他想带她回家。
奎拉在夜色中凭着模糊的月光看着他的脸,他的表情始终是温柔又耐心。
“为什么不呢?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她问,不知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而他也依旧静静地等着。
最终,她拉起他的手。
奎拉在自己和信任他之中,选择了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