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不爽的眼神,夏繁星抬头,对上胡景天的目光。不管面对什么人,胡景天总是不知道说什么,平时上班说一些专业术语还凑合,可现在看着夏繁星的脸,他憋不出一句话来。
“我们在玩什么瞪眼游戏吗?”,夏繁星偏头,好笑的看着胡景天。
“没,不知道说什么”,胡景天扭过头,闭上眼准备再睡一觉,有点累。
嗯,不想说话就不说,夏繁星心里这么想着。没一会他又转过来问:“你是不是有社交障碍啊,高中就没见你怎么说话。”
“...也许吧”,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夏繁星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问题,以后再找医生看看吧。
“这可不行,没关系,我帮你纠正,多尝试说话就好了”
“嗯”,正说着,看见夏繁星起身要出去,“你要回学校吗?”
“明天吧,我请假了,你饿吗?我点了莲子粥”。
“饿了”这两天神经紧绷,胡景天吃完粥就睡了。也许是因为夏繁星在,他睡得很熟。
夏繁星看了看病床上将自己缩成一团的熟睡的胡景天,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是一节心理科,老师问如果路上碰到老奶奶摔倒怎么办?很普通的问题,老师提问了胡景天。有人打趣幼儿园老师都不这么问,可胡景天站起来,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要逗留,能跑多远跑多远。”
班里没人说话了,夏繁星也闻声抬头看他同桌——准确来说不叫同桌,他们都是单人单桌,为了空出走道两人离的近一点而已。
心理老师也没想到这位同学回答的这么干脆无情,“那同学你为什么这么想呢?”老师温和的笑了笑,学生们也回过神,班里又有些躁动。
“因为她是人贩子”,话音一落就有人按捺不住了,“你怎么就确定人是人贩子,万一她真是不小心摔倒了甚至需要急救怎么办?”
胡景天显然没想到这一点,认真思考了片刻。还好最后心理老师出头打圆场:“好了好了”老师低头看了看座次表,“景天同学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正好也是本节课的主题——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帮助他人”。
课后面夏繁星没听,他在疑惑小小年纪他这同桌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防备的心理倒是挺重。
回过神,夏繁星都不用担心胡景天晚上睡不好,他把整个蜷缩在一起的自己用被子过得严严实实的。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夏繁星隐约猜到和刚才碰面的Z-1有关,心情像是被注了铅,沉得不行。
他微微扯开胡景天盖住头的被子并塞好,在床下随便扯了个板凳在胡景天旁边坐下了。
睡着了的胡景天很乖,温润的五官卸掉了平日的防备与冷淡,显得更乖了。
夏繁星对着胡景天的睫毛看了一会儿,他的上睫毛并不长,可下眼皮的睫毛却长的像画上去的。
没过多久,夏繁星红着脸看向窗外。...有点想亲他是怎么回事。
病房外有个阳台,是几个病房连一起通用的。想着出去吹吹风,夏繁星推门出去了。病房后面是别人种的菜,天黑透了,难得月亮和星星同框一次。
胡景天从下午睡到晚上,翻了几下睡不着,想起来接杯水。
看见桌上盛满温水的杯子,胡景天抬头,看见阳台上慵懒的身影。他的隐形眼镜被摘了,加上黑夜,胡景天其实并不能看太清。但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他也知道,那就是夏繁星。
走出门,胡景天浸入月亮的领地,他拿着茶杯,走到夏繁星旁边。
难得的,夏繁星没有找话题,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在阳台抬头看天空。
胡景天觉得这样的夏繁星有点奇怪,“你怎么没回去?”
“说了明天再回,你明天要出院吗?”
“嗯,回去上班。”
“夏繁星,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胡景天想听他说是的,这样他就能说服自己:看,你喜欢的人就是这么善良,你忍心让他再跟着你受伤吗?
谁知道夏繁星并没有回答他,“景天,你读现代诗吗?”
“读一点,怎么了?”
“我们把黑夜里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这月亮主要由你构成”。胡景天就着月光,瞥见一抹绯色趁两人不注意悄悄爬上夏繁星的耳朵。
“胡景天,你是我夏繁星想用一生用心捧着的月亮”,说完声音淡了下去,“不知道月亮给不给这个机会”。
胡景天有点想哭,他没想过眷恋这么久的对岸一样汹涌澎湃。
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手还在颤抖,水杯里,月亮的倒影被晃得只剩一片光影。夏繁星等了很久,夜里很安静,安静的都能听见风的声音。胡景天冷静了一会儿,不让自己的声音露馅,“可是月亮他...”
“月亮怎么了?”,夏繁星都没察觉出来自己语速变快了。胡景天开口:“月亮早就碎了,你捧不起来的”。
“那我就拼好再捧,天上那么多星星,它们会帮我的”,夏繁星仍旧紧张,但这句话多了份坚定。
想了半个小时的夏繁星表白完才意识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你....不恐同吧?”
“不恐”,这句话到接的很快,胡景天为自己一时嘴快后悔。
这可给了夏繁星可乘之机,“那,我能追你吗?”
天上的星星围在月亮旁边,好像还有一颗闪了闪,这下胡景天连天都不敢看了,内心的欲望与理智在疯狂斗争。
......
神经快被压断了,胡景天最后还是输给了自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