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泽程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幽绿的树木,他们晕倒在刚才偷看弹钢琴的那个地方。钢琴声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双强有力的手盖住了泽程的耳朵。“别听。”

    钢琴声源源不断,优美中带着凄凉,仔细看,一位少年正坐在藤蔓上,头发丝带着杂乱,但又不失优雅。少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欢迎来到这里!”路泽抬起修长的腿径直走过去。泽程从地上撑起来,也跟了上去。

    周围也出现了剧烈的血腥味,前面是一片湖泊。但往前走仔细看,湖泊的水却是红的,仔细看是血。树影倒立在血湖里,一片凄惨哀凉。

    路野越过湖泊径直往前走。来到钢琴少年的面前,泽程随后也赶到。少年停下了即将按下的琴键。随即抬头,步入眼帘的是一张腐烂不堪的脸,脸上甚至还有几道抓痕。说出的话却显得贵气优雅。弹琴的少年,从藤蔓上走下来,来到两人的面前。“传闻中对这里的印象不应该是白骨连连,到处都是凄惨哀怨的声音吗?怎么还会有人过来,你们让我很好奇。”

    路野漫诞不羁的回答,“谣言总要有人打破,不是吗?”少年停顿了一下,“也是。”

    少年越过他们两个走向血湖旁,弯腰看向湖泊,湖泊映入出自己已腐烂不堪的脸庞,已经露出森森白骨,抬手正准备摸自己的脸,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默默放下已经半抬起的手。月色越发深了,幸好厚重的云层变得稀薄,月光透过缝隙落在大地上,一片清朗的月色,已她山峰的姿影、岩石的面部和林木的参差,或浓或淡的画了出来,更显着峡壁的葱郁和明朗,却依然遮挡不住少年沧桑的话语。“既然你们破了幻境,要杀要剐就随便吧!能独活到现在已经无遗憾。”塘中的月色并不匀称,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少年半跪下来,用手轻轻抚摸着塘边的花草。

    路野瞳孔震动了一下,这种拥有感情,且拥有智商的NPC 至少是三级以上。路野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拥有感情?”少年站起来,用着最沧桑的语句,说着最平常的话,“嗯,但我也并非是NPC ,十几年前的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也会疼。以前的我是钢琴家,再一次转折的路途中,我和我的爱人皖宁来到这个服务区,我们两个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天明出发去战库区,登记完信息后,我和皖宁来到特制的房间,本以为来到服务区可以安心,没想到却是噩梦的开始。我和我的皖宁洗漱完之后,便打算熄灯睡觉,起初睡得很沉稳,后来听见有咚咚咚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们两个实在吵得睡不着,便打算开门看一下情况。刚开门,炽热的火焰围绕在周围,烟熏朝四周蔓延开。我们两个又赶紧关上门,但火势太凶,于是我和皖宁打算破开窗户逃跑,正准备逃时,门突然被轰开,我和皖宁都受到了波及,奄奄一息的他在地上。破开门的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其中一个戴着眼镜,他说要把我们全部抓走,我和皖宁被迫分开。迷迷糊糊中,我看见那些人向我们身体里注射了某些蓝色药剂,药剂上面标着危险的符号。”

    说着说着,少年又走向一颗庞大的树木旁,坐下来躺在树木旁,轻轻抚摸着树木,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当我醒来时,周围是牢笼,但是我没有看到皖宁,我焦急万分,拍打牢笼,没有等到皖宁,等到的是看守牢笼看门人员,他让我别大喊大叫,我没听,一直呼喊着皖宁的名字。他们人员拿出一个棍子,朝我打了两下。本就虚弱的我直接瘫坐在地上,他看见我没力气再叫了,也便收了手。迷迷糊糊,我又昏了过去。等到我再醒来时,看见有两个人抬着皖宁朝这边走来,我顿时有了力气,起生呼喊着皖宁的名字。随即牢笼被打开,皖宁被抬着扔进来。她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是手臂上的针孔,尤其显眼。从皖宁被抬进来的时候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想醒的反应,处于休克状态,在等待皖宁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体出现了微乎的变化,皮开始大片大片的掉落,我开始查看皖宁的变化,拉开她的袖子,惊讶的发现她手臂上长了树皮。每天也都有人被拉出去检查,似乎是没有达到他们想要的标准,就会被抽血死亡,直到有一天,我被两个人员拖到研究所,发现这里有许多跟我一样的人,他们都是被绑过来的,那些研究人员扒开我们的袖子,我惊讶的发现,许多人的症状和皖宁一样,他们手上长着树皮,或是鱼鳞或其他的症状,然后我看见了上次那个戴眼镜的那个人,他依次朝我们走过来。那个戴眼镜的人看到一个小孩身上没有长出任何东西,并要其他手下把那个小孩的血给放了。我很惊讶,并且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等到检查完,那群回去的人中,没有一个是正常人了。等到回到属于我的牢笼时,我发现皖宁更加严重了,她全身僵硬,手臂和腿上已经被树皮包满,脸上也出现了树皮,我想帮她弄干净,发现树皮已经和身体容为一体。”

    “一个月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研究人员搬离了这里。但像皖宁她们这样的人已经成为了一颗苍天大树,完完全全的一棵树。我尝试去寻找别人帮忙,但当我走出这片森林我被太阳晒到的时候,我的皮肤被腐蚀的速度就会被加快,最后我再也没有离开这里。”随即少年又说道:“每到晚上,我的意志就会不再听从我自己,就像是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格,另外的一个自己极度嗜血,来到这森林的人都逃脱不了。”

    说完之后,少年轻轻呼唤了一声“皖宁”。路野皱起眉头,那这血湖和这片树林……难道都是以前的研究体?少年抬起头嗯了一声。泽程想继续问下去。却被少年推辞,“我想最后请求你们帮个忙,我已经这样活很久了,虽然现在短暂的恢复了理智,但这也是不确定的,我希望你们能将我们杀了,我不想害人,拜托了。”泽程默默转过头,而路野却“嗯”了一声。

    少年被固定在这颗名叫皖宁的树木旁,路野和泽程走出树林,向后方看去,大约过了一分钟,只见东方地平线上越来越红。突然,一个耀眼的红点,慢慢地,吃力地从地平线上跳出来。一瞬间半个太阳溜出了地平线,好像半个光芒四射的光球。金灿灿的朝晖,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云霞也被染成了一片绯红。

    少年坐在树木旁,看着正在被燃烧的自己,没有遗憾,没有痛苦。他回头看向皖宁,闭上了眼睛。随后少年看见走廊外逆着夕阳染红的光中走过来一个人,只是一个剪影,便认出了她,少年望着她笑,笑着笑着眸底却浮现出了晶莹的泪花,喜悦也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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