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研问道:“所以说,守城你都推演好了?”
顾涵,“经过刚对你们每个人能力的了解,现在已经有些轮廓,不过现在咱们需要等大部队过来,证实一些事情。”
......
翌日,赵军的后方大部队总算赶到。
廉颇带领大军一赶到长平关,就立马开始部建中军议事堂,数十位军中将领在堂中议事,军队部署如火如荼地展开。
同样如火如荼地展开的还有顾涵四人守城计划。
晚饭过后是军中生活最闲适的时刻,顾淮今日不值晚岗,云玖安的军医营也没再送来伤员,辎重队随后勤部队点好军中物资数直接散去休息。
四人盘坐在草席上,像其他将士一样围着篝火聊天。将士们天南海北地侃大山,说到哪里的风景好,哪里美人多,今日谁又出了什么洋相。
而顾涵她们要聊得,则是军队生死存亡之事。
没人说话,云玖安倒是有一肚子话要说,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于是三人都盯着顾涵,顾涵被六只眼睛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于是问,“昨日叫你们多打探有关赵茄的事,有什么发现吗?”
顾涵曾对几人说过,这守城的关键,极有可能就在赵茄身上。
这个问题像是打开了宣泄口一般,云玖安最先开口。
她从早上送来第一个伤员讲起,从这个伤员的性格分析到家世背景,以此类推足足分析了十几个伤员。
俞子研有些无语,小安无论何时都这么话废。不过既然顾涵没有打断,就说明这中间有守城需要的信息,她和顾淮两人只好耐心地听着。
顾淮期间听到不耐烦时,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强忍着不去火堆里挑起木头塞到云玖安叭叭的嘴里。
一番长篇大论后,云玖安总结一句话,不管这个伤员性格如何,对赵茄都有莫名的好感。
顾涵若有所思,转向顾淮,“你们斥候营里有什么关于他的消息吗?”
斥候营集结了全军中搜集情报能力最强的士兵们,对于机密性情报他们守口如瓶。
然而对于那些的闲杂琐碎之事,在军队中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如此嚼舌的军营了,因此顾淮将给斥候营起了个别名-八卦营。
终于能到自己说了,顾淮得意道,“你还真别说,我们斥候营可是上战场传得了军报,下战场嚼得了舌根。别说这舌根有多长,就算是有一条蟒蛇那么长也保证能给嚼烂!”
“嚼不嚼烂我不知道,你再说废话我给你嘴打烂信吗?”俞子研实在受不了云玖安和顾淮轮番的废话轰炸,她平时在二十多层的公司大楼开会,要是有职工敢这么放飞自我,她就敢让他知道如何正确放飞。
顾淮吃瘪,嘟囔一句,“你咋不打老云的嘴?”
俞子研根本没听清,但是依旧做出了第一反应,回身去找锅铲。
……
顾淮清清嗓,“听老李说,廉颇主守赵茄主攻,别看他只是个裨将,但是在军中的地位几乎可以和廉颇持平,只不过平时为人低调不为别的军队所知。”
老李是顾淮她们三队资历最老的老兵,从入军营开始到今年已经从军十年之久。
“据说这次战略部署中,有四座防御关卡都是赵茄提出来的。而且昨天每隔一个小时就来巡查一次军营,老李说他在军医营也碰到赵茄了。”
三人不约而同瞄了眼云玖安,原本挺能说的云玖安哑然。
“看着我干嘛啊,我那么忙,能看到他那就是见鬼了。”
“谁看你了?你脸上有花啊?这么着急证明,一定心里有鬼。”顾淮一边怼一边戳了戳云玖安胸口。
一声嚎叫中,两人扭倒在地。仿佛两条要□□的蛇,互相缠着对方的腿。
俞子研见怪不怪,继续和顾涵讨论,“其实我打探一天也只是规整了一下他的活动路线,基本上就是巡营,其他时间都在议事堂或者自己的帐里。”
这样一来接下来的行动不言而喻。
顾涵,“这个赵茄我们一定要保。小淮。”
顾淮闻言梗着脖子,眼珠转向顾涵,那狰狞的样子,别说双下巴连三下巴都挤出来了。
顾涵无意拯救她和她那感人的三下巴,手里摆弄着刚刚从榆树上折下来的枝丫。
“你尽量了解军中的出兵动向,如果是赵茄带兵,无论如何都要跟去保证他安全。从今天开始,你的巡山范围扩大,策略从对冲改为偷袭。尽量从军营的反方向进行偷袭,这样就会给秦兵营造出我们改换了营地位置的错觉。
另外,小淮你给出一部分心腹交给子研,子研负责训练刺杀技能,同时带队配合你偷袭敌军,这批人之后有大用处。”
待她说完话后,手中的枝丫也做成型,一个哨子。
……
第二日,晌午刚过,议事堂的帐帘总算打开,将领们从里面相继走出,有的还在聊刚刚提到的关卡。
“嗒嗒”的马蹄声从城门一路奔向议事堂,一人满身血痕地从马上翻下,引得周围的士兵都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报——!”士兵嘶吼一声,顾不上通报,直接推开门口的守卫,冲入议事堂。门口的守卫跟着一同跑进来,作势要将擅自闯入的士兵架出去。
廉颇与赵茄正在看沙盘,见状对守卫挥挥手,示意下去,随后问道:“怎么回事?”
“将军!我斥候骑兵三队在西南方向巡山时偶遇秦兵,请求支援!”
那士兵正是老幺。
廉颇蹙眉看向赵茄,赵茄问道,“大概多远?”
“回将军,十五里左右。”
廉颇对赵茄点点头,赵茄放下手中旗筹,绕过沙盘道,“传我令,斥候骑兵二队备马,去城门口等我,速度要快。”
“是。”老幺转身跑出营帐,上马后直奔斥候营地奔去。
赵茄转身去木施上拿头盔时,廉颇叹道,“三队斥候骑兵是谁在带?胆子这么大,如此险要地势竟然跑到十五里外去探查情况。”
赵茄扣好头盔拎起架子上的长剑道:“顾淮。”
十五里外山道上两队骑兵相互冲锋了不下十次,顾淮满脸都是飞溅的血痕,拎着她十几斤重得陌刀坐在马背上喘粗气。
为了执行顾涵的策略,她刻意带兵抄小路跑到了距离营地十几里外的山路上。刚到这埋伏不久就见一批秦国斥候队在巡查,顾淮带兵驱马从秦兵来的方向突袭。
秦兵们开始以为是自己人,等到顾淮一方跑近才感觉不对劲。
赵国什么时候换了营地位置?!
两队之战一触即发。
对冲中顾淮又一次被秦兵包围,这队秦兵阵型看起来松散,实际上却衔接紧凑,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心里清楚,估计是前几天巡山时就被盯上了,这些秦兵的阵型实战并不熟练,显然针对自己这七尺长的陌刀临时改的阵型。
外围的将士们见队长被围,个个心急如焚,提着刀就控马冲了过来。
顾淮见状转着陌刀向阵型松散处冲了过去,打算直接来个里应外合冲散秦兵。
顾淮随着外部骑兵同时发动进攻,秦兵自然清楚她心里想的什么,松散处秦兵直接向侧面靠拢,露出豁口。
顾淮见状便知有诈,临到豁口时左右各轮了一下陌刀,想着虚晃两刀安全出阵。
谁知左侧一秦兵看准时机用大刀刀背轻轻一钩,顾淮的陌刀不但没有收回胸前,连胯下战马都被拉歪了方向。
眼看着战马带着自己向面前明晃晃的刀刃撞去,顾淮急忙一个仰躺,倒在马背上。
左侧接踵而至刀刃顺着鼻尖上划过,霎时间她背上冷汗津津,心中却又气结。
你不是想要我的陌刀么,好,那就给你!
顾淮顺着倒躺之势,一脚踢在陌刀刀杆底下,整个陌刀瞬间变成一支巨大的穿云箭,贯穿两人后扎入地面。
其余秦兵见顾淮势猛各个想上却又不敢,队伍松散直接自乱阵型。
顾淮趁机出阵,秦兵只分出几人去追击,其余的匆忙调转马头和赵国其他冲到面前的斥候战成一团。
顾淮不但转眼间化解劣势,还连杀两人,小队士气大涨,轮着手中的方天画戟左右砍杀。奈何他们人数过少,就算如此顽力抵抗,也是节节败退。
到现在为止,坚持的时间已经超出顾淮的想象,还好前几天没闲着。她拿着顾涵亲自画的图纸,带自己小队的人和战获的刀剑去铁匠铺,给每个人都打造了一个盗版的方天画戟。
虽说不像陌刀专攻骑兵,但是变招之多,实战时也不丝毫逊色于陌刀。
小队中的二十几人只剩下十来个,十几人尽数被逼到崖边。顾淮额冒冷汗,大脑飞速旋转想着如何脱离困境。
然而越着急,脑子越像脱离了汽车的马达,只旋转不做功。
就在他们准备硬碰硬殊死一搏时,山道上响起浩浩汤汤的马蹄声。秦兵们听到后不但没离去,反而加快攻势。
“兄弟们给我冲!等他们援军来了,我们就杀不了这个姓顾的了!”秦兵的头领扬起戈刃,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率先冲了过来。
三队的士兵们皆是一惊。
他们身后就是悬崖,这人乱冲不怕一起掉下去吗。
顾淮从未被逼得如此狼狈,见状心中怒火直窜,举起陌刀带头冲了过去。对刀,她没输过!
她不信,手中的陌刀会输给千年前的短兵!
“队长!”顾淮身边的士兵惊道。
离得近了,顾淮看清了秦兵的脸。那眼中尽是疯狂之色,抱着必死之心迎上了顾淮的陌刀。
直刺过来的陌刀破开秦兵的护甲嵌入体内,秦兵却丝毫不减速。
不好!
顾淮反应过来,为时已晚。秦兵一跃而起借冲力将顾淮一起撞下悬崖。
“队长!”斥候们想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碍于面前同样冲过来的秦兵,三队士兵们只得回身先解决他们,保住自己的命。
电光火石之间,赵军斥候二队也已经到达。
赵茄凭借精湛马术,破开两个秦兵的防御,纵马跃出悬崖。脱开胯下战马,他腰身一拧,一手抓住顾淮,另一手抓着刀插入崖璧。
一起坠下悬崖的秦兵不甘的惨叫声渐渐远去。
“松开!”赵茄看着顾淮紧闭双眼还握着那沉重无比的陌刀,不禁大吼一声。
顾淮闻言猛地张开双眼,心中擂鼓。
刚以为一切都完了,却没曾想,竟有人有这过人胆识来跳崖救她,震惊之余连忙扔掉手中费尽心血打造的陌刀。
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了。
”师父!赵将军!“刚刚负责传信的老幺在人群中左劈右砍,径直跑过来,拉两人上来。
只可惜,即使是他全盛时期,凭他一人之力也不能同时拽两个人上来。
老幺急得双目通红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汗,转身抵挡跑来要补刀的敌军。
崖上厮杀已至结尾,士兵们得空跑来将两人拉上来。
顾淮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看向悬崖,若是真掉下去,那自己才真的给四人拖后腿了。
看着蹲在自己身边传信的老幺,顾淮摸了一把他的头,“干得好,要不是你跑得快,师父和兄弟们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老幺闻言破涕为笑。
言罢,顾淮起身看向面前半躺在地上的赵茄,发自内心地拱手道,“多谢将军今日救命之恩,末将感激不尽!”
其余三队的斥候士兵一起半跪拱手道,“我等感激不尽!”
赵茄将碍事的头盔扒下,甩了甩因汗水而贴在颈部上的长发,露出一张秀气的面庞,然而那面庞上横着一个狰狞的伤疤。
他环顾一圈三队剩下的十几人。
能在人数被压制的情况下伤亡不过半,这个顾淮倒是真有几分将材天赋。赵茄将头盔交给身侧的兵,摆摆手道,“将军不敢当,痴长你们几岁,叫我赵大哥吧。”
三队的斥候士兵们知道这是赵茄欣赏他们队长,只是拱着手不做声。顾淮闻言心中又惊又喜,起身行礼道,“赵大哥。”
赵茄闻言露出笑容,抚了几下胡须起身道,“现在叫得亲热,别回去被罚了怪你赵大哥不护着你。”
顾淮只得陪笑,小涵曾跟她聊起过长平之战,据说后期廉颇明令禁止野战,也不知道这令是不是为她而下……
“十五里还是太远,这次要不是你们三队的那个兵跑得快,神仙都救不了你,以后不要再巡查这么远的地方了。”赵茄端坐在马背上,和顾淮一边往回赶路一边道。
一行人控制着战马一路小跑,不慢也不至于快得连说话都听不清。
顾淮沉默,她不知道是否要将几人的计划说出来,但是不说连赵茄都不会同意她跑这么远来干扰秦国斥候。
“刚刚听他喊你师父?”赵茄闲聊道。
“是。”
赵茄闻言点点头,“是好事,有牵挂,杀敌更有力气。”
顾淮跟着笑笑。
“其实我来这么远的地方是为了干扰敌军。”顾淮斟酌片刻,还是选择说明她们的策略。
“哦?怎么说?”赵茄一听挑起眉毛,来了兴致。
“双方都在这边停留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两军斥候也将敌方军营大体位置判别出来。但是斥候判断位置,都是凭借与敌方斥候或巡逻兵交战地点大致推算出来的。如果这时我带兵换个位置与之相遇,时间一长,敌方对我军部署边界的判断便会模糊,对我们后期进攻和防线布置都有利。”
赵茄认可地点头,“策略不错,你想出来的?”
顾淮笑道,“不敢独占功劳,是我哥想出来的。”
“你哥?”,赵茄有些惊讶。他在脑海中搜了一遍,擅长排兵布阵,又姓顾的人。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那个名字,“辎重营的“军师”?叫顾……”
“顾涵。”
赵茄颔首,继续道,“你哥的计策的确很好,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敌人思路和你们不在一条线上,后果只会作茧自缚。”
顾淮心中擂鼓,她不懂赵茄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怪罪我们?还是在指点我?
赵茄见顾淮板着脸没有回答,笑道,“事已发生,我只是指点一二,而且你哥确有运筹之才。”
顾淮松了口气,“将军谬赞,贤弟在此替兄长谢过。”
赵茄摆摆手,觉得顾淮和自己说话太过拘谨,“不必这么客气,我们就事论事。你们这个策略,好处你已经说过。但是弊端也很明显,敌人如果误以为我们的营地扩大,所以巡逻线前推。如果你是秦兵,你这时会怎么做?”
顾淮有些茫然。
赵茄道,“他会继续调兵过来。现如今敌军数我们预估在二十万左右,如果再继续增加,那将是我们无法对抗的数量。”
顾淮闻言知道闯了大祸,来不及想别的,连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半跪在地上,“请将军恕罪!”
本来行动速度就不快,后面的士兵根本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见状便远远地停下战马,不去打扰。
老幺望着顾淮一脸担心之色,引得身边的士兵捅捅他打趣道,:“小子,有时候我真以为你有龙阳之癖。”
“嘶。”老幺没工夫管他,他扒开打趣的士兵,继续焦急地看向前方。
赵茄勒住缰绳,回身面色不改,“我已经说过,只是指点一二,贤弟快些上马,我们还要在天黑前赶回高平关。”
顾淮暗自抹汗,上马后一直乖乖地跟在赵茄后面,两人也一路未再闲聊。
……
太阳几近落山,官道的一头终于出现了一批人,当城墙上的士兵们看清领头的两人分别是赵茄和顾淮时,抬手激动地指着道,“回来了!回来了!”
人群中爆发一阵骚动,一同在城墙上等候的顾涵几人也顿时松了口气。
下午赵茄刚领着二队出城后,城内就已经传遍三队被围的消息。这半个月来三队揽尽风光,谁人不知“小战神顾淮”。
如今三队陷入困境,担心的也罢、等着看出丑的也罢,城墙上密密麻麻地挤了几百号人。
不知情况的顾淮这回着实过了把古代将军回城的瘾,看着城墙上攒动的人群,顾淮嘴角流露出笑意,就算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也依然肆意笑着。
她在这里感受到了在原来世界感受不到的意气风发。
自打被赵茄指点后,一路上顾淮都沉默寡言。如今那得意直接挂在脸上,恨不得打个旗子叫人都知道他是顾淮,看得赵茄也不禁跟着乐起来。
“想当年刚刚从军时,我还不是副将。那一次打了场胜仗,跟着军队一块入城时也是这般恣意自豪。”
耳边都是城墙上的骚动声,顾淮随着马背来回晃,赵茄见他看向自己,又笑道:“直到我做了副将我才知道,所谓胜仗,不过都是用兄弟们和老百姓的血肉垒起来的。”
顾淮见他那语气不似在嘲讽自己,反而像是在为那些无辜的生命感到惋惜。不禁更加确定,赵军被破城与这位裨将有极大的关联。
“大哥心系百姓和军中同袍,实属赵国之幸。”
“看得出来贤弟是真性情之人,不要怪今日大哥扫了你的兴,等有朝一日你也坐到这个位置上,看到的自然也就不同了。”
这话中欣赏溢于言表,虽然在这里不会待很长时间,但是依旧听得顾淮心中欢喜,笑道:“大哥谬赞了!”
一行人入城后,赵茄看城墙上下来的人群,高声道:“大家都散了吧,各自干各自的活去。”
人群中顾涵看向这边,顾淮会意地点点头,转身跟赵茄道别,骑马去了辎重营。
顾淮和赵茄平安归来的消息早就传遍营地,云玖安听闻消息便在辎重营熬着一大锅东西。
哒哒马蹄声传来,云玖安转头便见高头大马上的人,浑身浴血面上带着满满的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勒停战马,顾淮刚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啪”的一声脆响,小腿上如万针穿皮的刺痛袭来。
“啊!!”顾淮身形都带的一歪,大叫一声低头看向小腿,那里歪歪扭扭粘了张膏药。
顾淮龇牙咧嘴的抬头,便见云玖安抱着膀子在一旁冷笑。
“还知道回来?咋不直接壮烈牺牲呢!”
“你!”
等顾涵两人到辎重营时,就见顾淮身上刀口处歪歪扭扭的贴满了膏药,而云玖安正被她掐着脖子翻着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