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似乎在赶什么进度。
莫韶原想用猫眼去探究下这道声音的来源,结果很不出人意料,这扇门没有猫眼。她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门也是不能锁的,下压把手门便开了。
不过,门外的东西若知晓这一点,倒也是不必走敲门这个流程了,这么持之以恒地敲门,反而表明ta需要敲门来达到让玩家开门的目的。
那她是开还是不开呢。
“开门吧。”她忽地听见身后传来轻声。
同时,她的左肩覆上一只不大有温度的手。
莫韶毫不犹豫,抬起左脚猛踩左后方,接着将那“人”覆在肩上的手扬开,又转身一个猛踹。
地面上传来机械摩擦的声音,但不知从何发出。
倒在地上的女人嬉皮笑脸地看着莫韶:“别激动,我只是觉得开门是个正确的选择。”
?居然没事?身子骨挺好。
莫韶见她嬉笑的模样,不由得更加警惕。在无限流里笑得出来的,要么是开着挂的,要么是马上要挂的。
“莫韶,我们做个交易吧。”
“有话直说。”莫韶听那人直呼自己名姓,又见她站起来转过身去朝着阳台,大露背式的衣服设计袒露出健壮的脊背肌肉和闪异光的机械脊柱,便知晓她和这个【界】脱不开干系。
就算不是【界】内的原住民,也在她这种普通玩家之上。
“你可不是普通的‘旅客’,你是它亲手挑的主角,我们都很期待你的表现,”女人回过身点明她所想,左眼闪过的光隐约映出彩色轮廓,“它还是傻,和我打了个关于你的赌,”她的眼球呆板地转了一周,“这不,我来找你作弊了。”
“你们的赌局赌的是我的命运?”莫韶并不觉得这是件好笑的事,她呈出了些愠怒的情绪。
“别生气,我知道你的性子,等你替我赢下这一局,我会给你、你应得的幸福。”女人悠哉道。
去你的。莫韶很生气,但她面上并不显。毕竟她一直恪守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须蓄力而非莽撞。
“你要来做什么?”
女人不再应答,只随手变出一件套头卫衣套上,又不知从哪掏出一张面皮贴上,这才径直走向门口去。
吱呀一声,不太新的门把被摁到极限点,门也随之被打开。
莫韶站在女人后边,盯着门外的动静。
“诶?”只见门后探出个小脑袋,细软的发上别着海豚发卡,“我……”
但很快,那道声音的余响就被盖了过去,“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她敲错门了。”
门缝开得更大,露出两张并不神似的脸,一大一小,可能是姐妹或母女。年长的一方像正常人一般拉着年幼的女孩道歉,罢了拉着女孩就要走。
“你是她的谁,”莫韶看着怪女人朝年长的女人问了一嘴,接着又蹲下问那个女孩,“你认识她吗。”
“她是……她是我的天平。”只见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吞吐出关键的信息。
“对的呀,我是她的天平,”那年长女人似乎有些失去耐性,她伸出手去拽女孩,“我们该走了。”说罢,两人走入了莫韶所在房间的正对面——那间门牌为800的客房。
“天平”?
不知道是否和第二条规则里的“天平”含义一致。
……
“走吧。”怪女人回过头通知莫韶。
在她不经意透出的狡黠下,莫韶忽然间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她的眼睛。
她跟着她走到了甲板上,此时人群已经在空旷处聚集,看上去……都是玩家、吗?
或许是因为二人姗姗来迟,又或者是有些在场的人在尴尬中终于找到了新的话题切入点,所以,二人还是接收到了些热情。
“hello,你们是老玩家了对吧。”有人主动上前搭话。
“嗯。”莫韶还没应话,她边上的女人就吐出简短的字,摆明了是不想继续社交行为的信号。
对面了然,只简单放下句话,“行,要结伴可以找我哈,我叫邵翊辰,也是老玩家。”
“莫韶。”莫韶还是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交换了些暂时的友好。
邵翊辰离开后,莫韶又伸出了手,示意怪女人和她正式认识一下,“莫韶。”
只听见怪女人哼笑一声,悠悠送出手去,“明朝。”
“哦~明朝。”莫韶豁然开朗,她就说,这双眼睛很眼熟,原来是在雪乡见过,“你可以在界内外随意出入吗?”
“当然,只要我想。”明朝将她的手攥紧了些。
莫韶莫名笑笑,“【界】的体系是什么样的?”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明朝松了手。
“那来一局海龟汤?”
“行啊,开始吧。”明朝看着把“套话”写脸上的莫韶,竟有些无解的欣慰。
“每个【界】的关键npc都是【界】的主人吗?”莫韶决定先莾一下。
“不是。”
倒也算意料之中。
“上个【界】的主人是且仅是周阳吗。”
“不是。”
“上个【界】的主人是且仅是npc两只眼吗。”
“不是。”
“两只眼是周阳的部分意识吗?”莫韶想起周阳的经历。
“是。”
“【界】的主人是且仅是……那个果冻吗?”
“它叫……它叫……它叫……算了,不是。”明朝想说出那东西的名姓,却迟迟在嘴边吐不出去。
“它可以管控所有第三世界?”莫韶见明朝的有些话说不出口,便知晓她的可用权限等级在果冻之下。
“是。”
“它选择了周阳当其中一个【界】的…呃…管理者?”
“是。”
“它是你的……上级?”
“……嗯……是。”
“规则中的‘伴我永恒’代表我们回到现实中产生的疾病……”莫韶还想再接着问时,明朝忽然示意她噤声。
啪、啪、啪。一阵响亮的鼓掌声响起。
人们向甲板高处看去,看见了一个神完气足的人穿戴齐整,深蓝色的西装式套装显得人格外有领导气势。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参加天平师的培训,我是船长佴沧,也是天平师评级官。”她的声音洪亮,“接下来的七天,你们由我亲自安排,进行天平师特训。”
“天平师?”
“看来目前是统一的身份?”
“特训……怎么在这也要上班上学。”
“我补药上学。我补药上班。”
底下人听完她的宣布,又热火朝天地聊起来。
“好了,各位,稍安勿躁,稍后开始我们的第一项培育计划,请各位带上坚定与勇气,与我共同出发。”佴沧说着说着抬起手,接着,天边出现一个巨大的铜钟,像海市蜃楼般挂在那。
她抬了一阵,又落手,很快,钟声包围了整条船,余音游荡在每个角落。
这次的钟响是这样的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回了规则怪谈本身。
……
“第一项训练任务——接收砝码。”佴沧铆足了劲举起一只钢铁铸造的鸭子,往天上抛,“我讲两点,第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要全盘接收,不能缺斤少两。”
那铁鸭子在天上转了个圈后仍悠悠落到了她手上,没有“缺斤少两”。可“缺斤少两”的定义是什么呢?
啥意思,到底谁在懂这个【界】的隐晦。
莫韶觉得这次的主题还蛮难猜,可能这就是过了新手保护期的待遇吧……
“第二点,也是第二重要的一点,”佴沧忽然提高的音量打搅了莫韶的短暂思考,“砝码只能放在天平的左边,不能放在右边。”
“好戏开场了。”明朝淡淡地笑起来。
有恃无恐。莫韶见她打算作璧上观,便开始自己想招。
……
“你的招数就是随机应变?”
“那不然我一个没有实际金手指的人要怎么勇闯天涯。”莫韶侧头看明朝,眼里写满真诚。
此时与人头数相同数量的铁鸭子正从天上落下,她们正上方的那两只与她们仅有五米距离。
不知为何,有些人头顶的鸭子就下坠得快些。
邵翊辰头上的鸭子距离她两米时,她往左手上夹了张牌。随后只见那鸭子更快地俯冲下来,但很轻巧地落在了她的左手上。
但大多数玩家没有她的挂强劲。大家往往只能顾得上“接收”住鸭子,有些人用双手捧,成功了;有些人用头去贴,成功了;有人用肩去扛,仍然成功了。
不过成功率显然不是100%。
有个惶恐不安的男人,在紧张的等待中就被突如其来的鸭子加速冲击给撞翻在地,接着鸭子逐渐变小,从他的耳膜中穿入大脑。
不过片刻,他的眼睛最开始出现异常,先是视线模糊,随后耳鼻口都流出一串像素般的血色马赛克长线条。
?很诡异。饶是明朝都被这种创意惊喜了一番,她轻轻掂了掂手里的鸭子,饶有兴致地看向那边。
而在男人倒下后不久,莫韶才接到属于自己的“砝码”鸭子。她的接收靠的是手,但不知为何,那鸭子也只是悠悠地落在了她手上,并不闹腾。
随着最后一只鸭子被接收,佴沧拿出一支检测仪器,往所有人身上招呼。
“56%,勉强吧。”她边走边测。
“40%?太低了。”
“5%,太差劲了。”她走到那个不动了的男人面前时,这么评价道。
“90%?” 她走到莫韶面前时,倒有些惊喜,“就你了。”
话音刚落。莫韶立刻发觉自己身边的物和人流转起来,同时也变得模糊。下一刻,她出现在了船的最高处——直升机停机坪上。
与此同时,佴沧也闪现到那,将她举起,丢进了深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