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加上闪烁的灯光,这一切将更符合恐怖片的开展。
见鬼了!怎么又见鬼了!
陈夷希咬牙切齿。
从小算命先生都是说她八字命硬,没想到现实接二连三给她开眼。
没事哒没事哒,就当鬼屋免费体验券啦!
陈夷希自我安慰。
电梯门仍然大咧咧地开着,仿佛她不走就不关一样。
玩过恐怖游戏的都知道,在没有摸清地图的情况下原地站着和坐等贴脸没什么区别,而现实中遇到电梯卡住的情况也是尽快退出为妙,于是陈夷希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外面没有人。
陈夷希没有看见任何人,从电梯间可以将里面的科室走廊一眼望到头,但整个楼层没有一点人类痕迹,安静地过分。
又是那种熟悉的、沉甸甸的压迫感。陈夷希怀疑,在静默的空气中,在她看不见的维度里,甚至在她身边,也许就存在满怀恶意的目光。
她汗毛倒竖,一只手掏出了掩在衣领下的项链。
这是万不得已的底牌。除了项链,她的随身物品全部消失了。
陈夷希一边嘴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加强心理建设,一边展开这片区域的探索。
五楼她不常来,但整体结构和爷爷在的七楼是一样的。电梯旁边就是安全通道,但是大门紧闭,看上去像是被锁上了。
墙上透明的橱柜里有灭火器和消防斧,玻璃门紧缩,贴着“紧急情况可打破”的红色大字。陈夷希试了一下,并不能徒手敲碎,必须借助工具。
这玻璃质量挺好的,就是有点太好了。
获得消防斧的前提是使用消防斧,这设计未免太反人类。
显然这个场的消防设施不太合格。
陈夷希看着一旁沉重的,质量明显比玻璃更好的安全通道大门,默默搁置了“破门而出”的任务,转而将“获取橱柜钥匙”提到首位。
在看不到任何灵异存在的情况下,她只能依靠正常人类的密室逃脱思维来破局。
按照常理,钥匙最有可能刷新的位置是在护士站。
电梯间和科室之间也有一扇沉重的大门,此刻门是大敞着的,科室中间的护士站一清二楚。台面上放着几盆绿植和病人送的鲜花,中央的承重墙挂着好几面锦旗,场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唯独缺了人烟。
因为身上的病号服,陈夷希直觉不是很想进去,总觉得进去是对自己病人身份的一种确认,但目前来看也别无他法了。
希望这个场继续遵守“看不见就伤不到”的规则。
陈夷希抬脚跨入,只觉得空气更冷了几分。
妇产科的冷气打得像停尸房,别说李奶奶了,陈夷希一个身体健康的年轻人搁这忙活几天也得感冒。
还好现实并不像场里,不然医院一定会收到无数患者的投诉。
陈夷希小心翼翼地摸到护士站,一路没有任何异常,但是翻找半天也没有找到想像中的钥匙。
好好好,不按套路出牌是吧。
所幸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陈夷希在桌上乱七八糟的处方单中找到了一张员工卡。
护士长袁洁的员工卡,照片职位工号等信息一应俱全,背面还嵌着一小片芯片。
陈夷希之前所在的市一院是公立医院,工作人员的工牌都是纸质的,和面前这张卡截然不同,不过袁洁的卡面左上角也明晃晃地写着单位——“蓝屿市妇女儿童医院”。
名字有些耳熟,好像是一家私立三甲医院。
奇怪,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陈夷希努力回忆,却没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她摇摇头,暂且把微妙的熟悉感放在一边,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员工卡上。
有芯片的卡很大可能可以用来解锁有门禁的区域,刚进入场时她下意识将这里当做了市一院,既然现在确认是另一家医院,那电梯间的布置与现实有出入也说得过去。
说不定安全通道就是刷卡打开的呢。
尽管这个设计依然不太符合消防安全规定。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陈夷希回到电梯间再次检查。
坏消息:安全通道周边没有任何可以刷卡的设备。
好消息:原来这里的电梯是刷卡运行的。
虽然医院电梯要刷卡有点奇怪,但在私立医院说是为了保障患者的私密性,倒也算合理。
如果这是一个开放世界游戏,陈夷希会很乐意继续探索这一层还未解锁的区域,但现在这明显是个恐怖游戏,贸然打开 那些紧闭的病房门很有可能会迎来开门杀。
遵循场景给出的明显指向性线索永远是常规玩家的第一选择。
陈夷希决定拿着这张卡坐电梯出去。
然后非常顺利地来到了一楼。
站在一楼大厅的地面上,陈夷希还有些恍惚。
难道她直觉错了?这只是个一般向的密室逃脱?
但解谜过程简单 ,剧情也没有,未免太敷衍了吧?!
如果不是那种让人不适的压迫感依旧存在,也许陈夷希真的会放松警惕。
周围的布置依旧和市一院保持高度相似,她谨慎地跨出大门,想要穿过花圃时,又见到了昨天花圃中那件蓝白色的娃衣。
陈夷希转身拔腿就跑。
无他,衣服动了。
原来守门员在这里啊!
陈夷希心中咆哮。
小衣服视觉上依旧是那么无害而立体,但陈夷希看到它的时候,像是里面真有个透明娃娃,穿着衣服毫无征兆地爬向了她。
一件娃衣瞬间变成一种类似四角中空大蜘蛛的东西,陈夷希回头的时候甚至可以脑补出某个婴儿刚学会爬行时手脚并用的样子。
过于优秀的想象力有时并不是件好事,因为陈夷希原本和婴儿没有太多接触,她的脑补来源于曾经看过的鬼婴故事。
画面更恐怖了啊!
陈夷希狂奔向大门,但娃衣以一个完全不符合婴儿状态的速度贴近了她,像是主人没能牵住的大型犬,一个暴冲扑在了她身上。
陈夷希甚至没来得及抓住自己的项链,就被扑得晕头转向,几欲作呕。
等等,为什么会想吐?
陈夷希定定地看向地面,脚下的娃衣瘪了下去,好似里面的东西已经消失。
“它们会抓住任何一个空隙……把自己塞进你的身体。”神明的话回想在耳边。
陈夷希咽了下口水,想要抑制胃里上涌的恶心。
熟悉的感觉,上次被残念穿体而过的时候也是这样。
消失的东西去哪了,不言而喻。
她被看见了,她被寄生了,她不再安全。
陈夷希开始干呕,呕得泪花翻涌,却没能吐出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她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她的腹部缓缓蠕动,不像是条形的寄生虫,更像是……
一团胚胎。
所幸身体暂时看不出什么变化,如果陈夷希此刻就像林榆安一样挺着气球一般的大肚子,她可能会表演一个当场崩溃。
现在召唤神明还来得及吗?
还没等陈夷希思考,一道甜美而热情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陈女士,我找您好久了。”
陈夷希僵硬转头,看到一张和员工卡上一模一样的脸。
护士长袁洁,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抱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站在她的身侧。
一模一样的脸,完好的身形,和正常人类别无二致。
这已经不是残念了,这是灵,可以被普通人类看到的灵。
这时陈夷希已经离大门不远了,但她没有对付灵的经验,这里的一个残念已经让她摔了个跟头,面对更为强大的灵她显然不能硬碰硬。
她强装镇定:“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袁洁的嘴角上扬了一个更为明显的弧度:“陈女士,您是不是太紧张了?没关系,准妈妈们第一次都是这样的。请跟我回去吧,您预约的取卵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
陈夷希脸色煞白。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普通地来医院送个饭,怎么就要取卵了?国内还不允许单身女性做试管婴儿吧?
她结结巴巴地回复:“啊,那个,可是,我没有家属在这。”
正规医院连做肠胃镜都需要有人陪同,取卵这种事更不用说。虽然这里是个不太科学的场,但就像规则怪谈一样,基本的规定还是要遵守的吧?
袁洁的表情古怪了几分:“没关系,您的先生正在等您呢。另外,手术需要摘下身上的饰品,您的项链可以交给我保管哦。”
她的笑容很明媚,但她盯着陈夷希脖子的目光很阴冷。
陈夷希若无其事地收回了伸向自己项链的手。
袁洁盯得太紧了,小动作先放一放。至于她的先生?她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不用麻烦你了,你不是说我先生还在吗,等下我给他就行。”陈夷希学着袁洁,也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果然魔法才能打败魔法,袁洁脸上的笑意陡然冷了下去。
“那我给您带路吧。”她侧身回看了一眼,示意陈夷希跟上。
陈夷希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向前走。
神明说,场一般只由一个灵主导,这个场的主导就是袁洁吗?但她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把她拉进来?场里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陈夷希毫无头绪,却在路上惊讶地发现更多来来往往的人……或者说灵,他们看上去和正常的患者、医护人员一样,仿佛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医院。只是陈夷希还是能不时察觉到他们投射过来的隐晦打量,有好奇探究,也有轻蔑嘲讽,好像她是个异类一般。
陈夷希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蛇窟,周边都是湿滑冰冷的嘶鸣,无数条细长的蛇类盯着她吐着信子,等待一个几乎撕扯掉她冷静的伪装。
陈夷希社恐发作,竟然加快了步伐,一下越过了袁洁:“我突然非常期待手术了,让我们走快一点吧。”
袁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