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以后我们要天天在一起!”
那时候程允诗还没有改名,
“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叫招娣?笑死!”
“别说了,快走了,她也是可怜。”
“嘁,走了走了。 ”
十五岁的程允诗很自卑,那时的她成绩一般,因为重男轻女的家庭过得水深火热,架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整个人显得沉闷而忧郁。
但是,在那一天,她遇到了属于她的光。
那时的程允诗还叫程招娣,在班里没什么朋友,时常脸上遍布伤痕,整天独来独往。
初三的毕业生是要上晚课的,每天要很晚才下课,程招娣的父母不让她住宿,因为程招娣要照顾两个弟弟,可程招娣的父母也不会去接程招娣下课,任凭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每天一个人上下学。
临近中考,老师不免要拖课。程招娣回到家,迎面就是一根棍子,程招娣勉强躲开,朝屋里看去,他爸爸喝得烂醉,殴打着她妈妈,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两个弟弟正哇哇大哭,这一切程招娣早已习惯,但在这一晚,程招娣爆发了。
她拿起那根飞过的棍子,就向程父丢,程父吃痛,放下手里正往程母招呼的东西,程母愣住了,没想到逆来顺受的程招娣会一下子爆发,程父反应过来,一下子冲到程招娣面前,一巴掌就往程招娣左脸上扇,程招娣被扇到地上,吐出一口血沫,程父抬脚继续往程招娣肚子上踹,
“小贱人,长本事了,太久没打骨头硬了,贱人!”
程招娣脑子一团乱,那一巴掌扇得她耳鸣,家里还是一片混乱,程光宗和程耀祖哭得更凶,但程招娣感觉什么都听不到,仅存的意识告诉她要跑,快点跑。她的眼前一片黑,只能强撑着往门口爬,程父没管她了,自顾自往房间走,又被脚下的酒瓶绊了一跤,就躺在地上没起来。程招娣感觉眩晕感没那么强烈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往外走。她不知道该去哪,就是不想再回去,身上更没什么钱,一身的伤也没能处理 ,她就沿着马路一直走,最后找到了张公共长椅坐下,也再也坚持不下去,两眼一闭就晕。
再次醒来,天已经蒙蒙亮,程招娣还坐在那张长椅上,脑袋无比的涨痛,程招娣就盯着地面发呆,她忽然觉得人这一辈子活着真的很没意思,像她这样的臭虫,就应该马上去死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小雨,程招娣确依旧无动于衷。
视野内突然闯进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这鞋程招娣见过,在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脚上,程招娣怔怔地抬头,对上了余秋的眼睛 ,余秋手里举着一把伞,正打量着程招娣,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依旧架在程招娣的鼻梁上,余秋伸手拿了下来,
:“长得很好看嘛,干嘛弄得这么丑。”
余秋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飘进程招娣的耳朵,程招娣皱了皱眉 ,她好像有点听不清了 。余秋笑了一声,用手指抹去程招娣嘴角的血迹,
“跟我走吗,我带你去医院。”
“好。”
程招娣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然后她又是两眼一黑,直直地倒在余秋身上。
再次醒来,程招娣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她环顾四周,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外面的天很黑,黑的像她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她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靠着床头,直愣愣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人推门进来,程招娣转头看去,发现是余秋,她刚要开口,就听余秋说,
“醒了啊,感觉怎么样?你一睡就是三天,吓死我了。”
“还行。”
程招娣才发现她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余秋叹了口气,走过去倒了杯水给程招娣,程招娣小口小口抿着杯子里的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余秋也不说话,坐在床边,就静静地看着她。程招娣还是受不了,忍不住问,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余秋托着腮,装作成思考的样子,看着程招娣的眼睛,
“嗯……可能是因为你当时在大街上太可怜了,我良心泛滥了吧。”
语调轻浮而散漫,程招娣不可能听不出她在敷衍,但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姐姐好好看,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她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哦。”
余秋噗嗤一下笑出声,程招娣听到她说,
“你好可爱。”
程招娣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觉得她的心脏好像要冲破胸膛。但余秋并不在意,她装作散漫的样子,若有似无的看着程招娣,
“医生说,你差点就死了。”
程招娣有点发愣,
“啊……”
余秋叹了口气,继续说,
“你的左耳没用了,鼓膜重度损坏。怎么伤得这么重?”
程招娣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耳朵,低下头不再看她,
“我……”
余秋见她支支吾吾的样子,也没再追问,主动转移话题,
“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程招娣忽然不出声了,沉默良久。但余秋没那么多耐心,
“嗯?”
“我,我叫,程,程招娣……”
余秋愣了一下,见她眼底已隐隐噙着泪,安抚性地笑了笑,
“那……我叫你程程好吗?”
“嗯。”
余秋再次朝程招娣笑了笑,
“那好,程程,看你校服,是临水初中部的吧,我叫余秋,在临水高中部读高二,你叫我余姐姐或者直接叫姐姐都可以。”
“好……余……姐姐。”
程招娣有点不好意思,脸有点发烫,小心翼翼地看着余秋。余秋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发笑,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