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程想了想,今天说了要去足浴店。喊了张泓,张泓说因为论文开题的事情要和老师讨论,没时间。
所以,今天就黎锦程来了。
黎锦程来了足浴店,这家是张泓带她来的第一次。店面是两层的大平房。外面装饰的比较简单,清一色黑色的亚克力板覆盖整个楼房。里面装饰却比较的典雅,也就是现在流行的新中式风格。
用张泓的话来说就是小而美。
当然,不仅仅是这这家店。
第一次来,就恰巧是李知舒,毕竟是学生,偶尔来一下两下的。所以,她也没接触过别人。
“老规矩,36号。”说完,黎锦程就把手机拿了出来准备买个套餐。
“不好意思,客人,李先生这几天请假了,您看看要换一个技师吗?”
电脑屏幕蓝色的荧光打在他脸上,本就白皙的肤色,现在竟然有了几分雪意。
“嗯?我前天还给他约好了。那好吧,那今天就不了。”
黎锦程说完,转身走了。
刚到电梯,她就给李知舒发消息。
[黎锦程]你今天请假了吗?有什么事吗?
李知舒并没有马上回消息。其实他一开始就看到了,只是他没什么心情去应付这位大小姐的“关心”。
过了大概两小时。
[李知舒]不好意思,家里老人过世了。走的急,忘记给你说了,真对不起。
[黎锦程]没事儿,你先忙吧。
黎锦程其实很生气,明明顾客才是上帝。怎么还要她一个上帝去迁就一个凡人。
但是她总是喜欢保持“体面”,无论是什么事情,总要保留“体面”,不管体面的代价是什么。
[李知舒]这次是我的问题,你下次来,我免费给你加钟。
[黎锦程]不用,小事儿。你回来了,我们在约吧。
黎锦程不想再聊了,就随便发了几张悲伤表情包。说自己要去洗澡了。
第二天,李知舒就发了消息,说他已经回来上班了。
“你就请了两天假吗?”黎锦程看着李知舒正在往足浴盆里加中药包。
“嗯,这边缺人缺的实在是紧,而且我今年用过一次年假了。”
李知舒没有看她,只是用手试了试水温,把她的鞋脱了。
“用过一次?干啥去了?”
黎锦程顺着他的话说。
“嗯,上次是我姥爷过世,这次是我姥姥,我从小就是他们带大的。”
李知舒没有抬头,把黎锦程的脚放在盆里。
“水温怎么样?”他终于抬头看她了。
房间里是温暖的柔光灯,黎锦程的头发并没有很长,却显得很光亮。
“可以,这个就可以了。”
刚好对上眼睛,黎锦程没有躲闪和尴尬,只是莞尔一笑。
李知舒却立马害羞地低下了头。
他的手,指节分明,细长却不干瘦。很好看的一双手。
“你是你姥姥,姥爷带大的吗?我以前和我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毕竟这年纪,老人就差不多要走了。”
黎锦程看着灯光下的李知舒,暖色灯光投过他的白色纱质工作服,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的肤色和肌理。
“我爸爸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了,很久才回家一趟,我基本上就是姥姥姥爷带大的。”
黎锦程没有说话。
“后来,爸爸妈妈就离婚了,我就和妈妈一起生活,但是妈妈也不怎么管我。其实还是我姥姥姥爷带大的。”
黎锦程听出来他的声音里有一些的伤感。
“嗯,那我和你差不多了。我妈妈在我六岁的时候出差出了车祸就死了。后来,我就一直很爸爸一起生活。”
黎锦程看着足浴盆里,李知舒的手在褐色的药汤里时隐时现。
“不过,我爸爸对我很严格,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渐渐也对我有心无力了。其实,我现在没什么感觉了,可能是因为失去妈妈的年纪太小了吧。”
李知舒知道她黎锦程在说谎,明明提到这点的时候,她的呼吸都加重了一些。
黎锦程看见足浴盆里有水滴滴下来,在足浴盆里荡出涟漪。
她立马就知道李知舒在哭了,虽然李知舒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喂!你怎么了?”黎锦程转身站起来,拿了抽纸。
李知舒坐在那里没有动,但是身体却在细微的颤抖。
她马上抽了抽纸,用另一只手把他低着的脸扶正给他擦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我不是有意的。”
“你别哭了,对不起。你坐在床上平复一下吧?”
黎锦程连忙踩了拖鞋,把他扶了起来。
“小黎,以后没有人爱我了,我就是一个人,一个人了……”说完他的眼泪还是在掉。
黎锦程有些懊恼,她不该深入这个话题的。
“不会的,别瞎想,我在呢,我还在陪你呢?”
黎锦程慌不择口。
另一边,李知舒的手紧紧抓住黎锦程的手。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喜欢你,黎锦程,喜欢你,但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哭的更凶了,身体也一抽一抽的。
黎锦程没有反抗也没有动作。
“好,可以,我答应你。”其实她被美色诱惑,李知舒本来就是桃花眼,一哭,眼角和眼尾都泛红,她很喜欢。
“你不应该答应我,我们没有未来。”李知舒还在抽噎 。
黎锦程拿出烟盒,掏出烟。点了一根儿。
“要吗?”黎锦程问李知舒。
李知舒摇摇头。
“我不会。”
“没啥事儿,我也挺喜欢你的。”黎锦程吐出一口烟。
李知舒听她这样说,抬了头。
看着黎锦程。
黎锦程没看他,又吸了一口。
“我男人缘很好喽,你可能会吃醋嫉妒。”
“我知道,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黎锦程歪歪头,看着他,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你以前谈过吗?”
“没有,条件不好。”
黎锦程轻笑一声。
“第一次听男的说找不到对象是因为条件不好,老实说,你这样的姿色。不少人追才是正经。”
“工作不好,这不是什么好工作,会嫌丢人。”
黎锦程心里想不公开不就好了。
“我懂,其实我这样的条件。不适合你。”说完他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没关系,如果我决定的话也没什么。”
黎锦程总是这样,说一些暧昧不明又模糊不清的话。
李知舒还是握着黎锦程的手。黎锦程的手是温热的,让他贪恋这点儿温热。
“嗯,没什么,以后不要说自己没人爱了,我就这一个条件,可以吗?”
黎锦程把手抽了出来,摸了摸他的脸。
李知舒用纸擦擦眼泪,立马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给你按摩,过来吧?”
黎锦程把脚伸了进去,她还在想,以前都是她告白的多。这次竟然是男生主动。
“你休息吧,不用按了。情绪起伏那么大,容易伤身体。我泡泡脚就可以。”
“可是,你花钱了。”
“不算什么大钱,我就只有这种钱能掏的出来了。”
黎锦程想他实在不应该这样对她,这么好的姿色应该多利用一下赚钱,忽然又升起一股悲凉。
当一个人什么都拿不出来,只有姿色的时候,利用姿色也好不利用也罢。却总是让人觊觎,黎锦程她不否认外貌红利,她自己也吃,但是她从心里明白,当只有外貌的时候,保护比利用还难。
于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的安慰他。
黎锦程从来是无能无力,是“菩萨心肠”。
她都不知道李知舒多大,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偶尔来一下,也是顾着和张泓谈天说地,和李知舒说的也是插科打诨,却在今天因为李知舒说自己没有人爱了,却又觉得自己可以“爱”他。
大概是在家庭中,她也承担了部分本属于母亲的“职责”。她总有这种要“爱”所有人的妄想。她也总是搞不清这种妄想的“爱”和“爱人”有什么区别。
这点儿好心很快被她的三心二意给打乱她又立马想起了昨天的陈讯,她觉得陈讯差不多也是这种处境吧,她竟然觉得自己算是好命,因为她根本不敢想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她不知道的是,这种妄想的爱不是“爱”是自恋。
但是她却以圣母自居,妄想对每一个“信徒”进行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