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孙达目光森冷地看着酒桌上讲着荤段子辱女笑话侃侃而谈大论成功的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脸脖涨红的男人脸色的表情变得难看，空气一下子陷入凝滞，牠似乎差点要站起，但按捺住，语气很不好地问:“你笑什么？”

    还不等她开口，妈妈就很急地站起：“你误会了，达达她……”

    孙达打断：“看不出来吗？我是在嘲笑你。”

    剑拔弩张。男人怒道：“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举起手就想要打她。

    孙达一把将桌布掀起，汤汤水水洒到牠身上，把牠弄得好不狼狈。

    “这是我家，我的房子，你给我滚!”孙达居高临下冷眼看着牠。

    妈妈似乎被吓到了，缓了一会，才慢吞吞开口：“牠好歹是你舅舅，都是一家人……”

    “你也滚。”孙达扭头看她，里面暗含的冷意吓了她一个哆嗦。

    “你这个……”舅舅跳起，还想继续教训她。

    孙达随手拿起身旁的水果刀，表情凶狠得像是个杀人犯，她异常平静地威胁道：“别逼我动刀子。”

    赶走妈妈和舅舅后，孙达坐在沙发上，一根一根地抽着烟，她从前是不抽烟的，抽烟不好，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却抽得厉害。

    孙达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中静静看着燃烧的烟头，她有些发呆，太阳穴胀胀的，像是被强行灌输思想的机器人，没多久，一个吵闹的电话打来，她看了眼，果不其然是王总，接通，她恭恭敬敬：“好的，我马上到。”

    又是一个酒局，觥筹交错，人影散乱，虚伪的表情积极地挂上，腹部堆满了鲜活的蟑螂，一杯杯酒下肚，一声声恭维出口，拿出合同，对方说还要再考虑考虑。

    孙达拒绝了男领导的接送，敛着衣领在寒风中等待出租车的到来。

    来的是一个女司机，孙达想，这算是今天唯一值得开心一下的事了。

    孙达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她望了望尘烟浩渺、灯亮如昼的市区，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亲戚又轮番打来电话，她抽动了一下鼻翼，捂住一只眼睛，无助而失望地想，为什么她的家人是这样的，为什么就她的家人会是这样子的。

    没有答案。她只知道答案。还是不要去想那个答案的好。

    洗完澡后，又是什么时间都不剩了，第二天照常在闹钟响起的时间里醒来，拿起手机，哀呼一声，磨蹭几下，仿佛在这短短的抗拒之中得到了自由。

    去上班，好多人，去上班……

    孙达如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工位，这一年可能要升职了，到时候当了领导就有独立办公室了。

    中午的时候，她拿着饭盒正准备去微波炉热，小陈急乎乎地跑来。

    “孙姐，孙姐，不好了，楼下有……”

    孙达去看了，她的舅舅凶恶地大喊大叫，而她的妈妈站在一旁低声附和。

    “……”某时某刻，这个世界正在以某种令人眩晕的速度脱离她。

    领导给她放了一天假，让她先解决私事。

    回到家后，孙达很累地质问了她们。

    舅舅满脸怒言，甩出各种话训斥她，而妈妈在身后小声嘀咕：“谁叫你不听我们的话。”

    疲惫，孙达只感觉到疲惫。

    又要换工作了吗？房子是贷款买的，跑不了。孙达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为什么自己会过成这样的生活呢？

    孙达很久都没有睡觉，她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看向灯火通明的窗外。

    要过那样的日子吗？她想。

    孙达联系了王姐，把账号里的钱以特殊的方式转到了国外，还买了一张去往b国的机票。

    孙达看着机票，突然松懈下来，她心中变得无比坚定。

    凌晨三点了，孙达起身，她没穿鞋，拿了一块毛巾，很轻地推门，走进了舅舅睡的房间。

    压住牠的手脚，把毛巾捂住牠的口鼻，孙达目光凶狠，手臂肌肉鼓起，舅舅呜呜地挣扎，最后没气死在她得手中。

    接着是妈妈，孙达如法炮制，同样地杀死了她。

    夏天很热，孙达为她们都开了空调。

    五点的时候，天边露出鱼肚白，孙达为自己煮了一碗面。

    出门之前，孙达看了她们两眼，她遗憾地想，可惜不能分尸……那样的话成就感会更高。

    “王姐，我来跟你混了，你可不要嫌弃我啊。”孙达在等车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嘴角露出平静的微笑。

    街角尽头，路灯幽亮，平淡的日子一去不返，从此刀尖舔血，亡命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