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的废弃食品厂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林小满蹲在工厂外围的灌木丛后,舌尖轻轻抵着上颚,仔细"品尝"着空气中的信息。
"至少十五个人,"她低声对身旁的谢承言和苏绾说,"正门四个,西侧六个,还有五个在厂房二楼。都带着武器...麻醉枪和某种化学药剂。"
谢承言微微点头,自从血脉连接后,他似乎也能感知到林小满的部分能力,只是不如她敏锐:"'味觉猎人'呢?"
"还没'尝'到他的气息。"林小满皱眉,"但厂房深处有个人...味道很特别,像是..."
"像是陈年威士忌加海盐。"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三人猛地转身,林小满本能地挡在母亲前面。月光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树影中,黑色风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缓步走近,面容逐渐清晰——约莫五十岁上下,左眼戴着眼罩,右眼是罕见的琥珀色,下巴上的胡茬修剪得整整齐齐。
"你们好,苏小姐,林小姐,谢先生。"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我是'味觉猎人',你们外公的老朋友。"
林小满的舌尖立刻涌起一股复杂的味道——陈年威士忌的醇厚、海盐的咸涩,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她看向母亲,发现苏绾的表情凝固在震惊与怀疑之间。
"你是谁?"苏绾的声音微微发颤,"为什么我觉得你有些眼熟?"
男人摘下眼罩,露出一个可怕的伤疤——那里本该是另一只眼睛。"二十年前,谢家老宅厨房爆炸那天,"他轻声说,"我和你丈夫在一起。"
苏绾倒吸一口冷气,踉跄后退一步:"陆...陆远?你不是已经..."
"死了?"男人苦笑,"谢临风希望如此。可惜我命硬,只丢了一只眼睛和半张脸。"
林小满惊讶地看着这个自称陆远的男人:"你认识我父亲?"
"不只是认识。"陆远的目光柔和下来,"我是他的大学室友,后来成为他的研究搭档。我们共同发现了天官血脉的秘密。"他指向自己的伤疤,"这也是为什么谢临风要杀我——我知道得太多。"
谢承言警惕地打量着陆远:"证明一下。如果你真的认识谢临川,应该知道一些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的事。"
陆远嘴角微扬:"比如你母亲怀孕时疯狂爱吃酸黄瓜配蜂蜜?或者谢临川左耳上的星形胎记其实是小时候被热油烫伤的疤痕伪装?"
苏绾的手捂住嘴,眼中泛起泪光:"真的是你...但为什么这些年..."
"躲藏。"陆远简短地说,"谢临风的人无处不在。我只能在暗处组建'味觉守护者',等待时机。"他看向厂房,"现在,我们有个更大的问题——那里面的不是我安排的会面,而是谢临风的陷阱。"
林小满的舌尖再次刺痛:"我就知道!但为什么...等等,我尝到了..."她突然瞪大眼睛,"顾晨!他在里面,还有...谢临风?不,是远程投影。"
陆远赞许地点头:"你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进化得更快。没错,谢临风不会亲自冒险。但顾晨带了一队精锐,准备活捉你们三个。"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进去?"谢承言皱眉。
"因为真正的目标在里面。"陆远从风衣内袋取出一张蓝图,"食品厂地下是谢临风的一个秘密实验室,保存着他所有研究的核心数据。更重要的是..."他看向苏绾,"那里可能有谢临川的下落。"
苏绾的脸色瞬间苍白:"他还活着?"
"不确定。"陆远坦诚道,"但三个月前,我的线人报告说看到疑似谢临川的人被带进这里。"
林小满和谢承言交换了一个眼神。血脉连接让她能清晰感受到谢承言的怀疑和隐约的希望——如果谢临川真的还活着,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计划呢?"林小满问。
陆远指向蓝图:"东侧有个废弃的货运电梯,直通地下。我会引开正面的守卫,你们三个从电梯下去,找到主控室。"他递给林小满一个小型设备,"这是干扰器,能暂时屏蔽谢临风对你和谢承言体内芯片的控制。"
苏绾突然开口:"等等,如果谢临风在监控我们,他一定知道天官钥在我们手上。这会不会是..."
"诱饵?"陆远点头,"很可能。但风险值得冒。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天官钥带了吗?"
苏绾从怀中取出那把已经变成钥匙形状的厨刀:"一直随身携带。"
陆远的目光在触碰到天官钥时变得异常复杂:"苏振天告诉过你这把钥匙的真正用途吗?"
"激活天官膳的力量。"苏绾皱眉,"还能有什么?"
陆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林小满:"你外公有没有提过'天官之眼'?"
林小满摇头:"从没听过。"
"果然。"陆远苦笑,"苏振天还是那么谨慎。"他看了看表,"时间不多了。记住,地下实验室的主控室需要天官钥才能打开。但千万小心,谢临风一定在里面设了陷阱。"
四人分头行动。陆远绕向正门,很快那边传来打斗声和喊叫声。林小满、谢承言和苏绾趁机溜向东侧的货运电梯。
电梯年久失修,运行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林小满的舌尖不断"尝"到下方传来的各种信息——消毒水、化学药剂、还有...血的味道。
"下面有实验室没错,"她低声说,"还有...某种动物?不,是人类...很多人类的味道。"
谢承言的表情变得凝重:"实验对象?"
电梯终于到达底层。门一开,一条昏暗的走廊出现在眼前,墙壁上的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三人小心翼翼地前进,林小满走在最前面,用她的能力探测前方拐角是否有守卫。
"左边两个,右边三个,"她比着手势,"都带着武器。"
谢承言点头,从腰间取出陆远给的麻醉枪。两人默契地分头行动,迅速解决了守卫。苏绾跟在后面,惊讶于女儿和谢承言配合的流畅程度,仿佛他们已经并肩作战多年。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上的生物识别锁闪着红光。
"主控室。"苏绾确认蓝图,"需要天官钥。"
林小满接过母亲递来的天官钥,插入门边的锁孔。钥匙刚一插入,锁孔周围就亮起一圈蓝光,接着是机械运转的声音。门缓缓滑开,露出里面宽敞的控制室。
控制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台,周围环绕着数十个监控屏幕。林小满一眼就认出了其中几个画面——苏家老宅、医院病房、甚至谢承言的安全屋!
"他一直在监视我们..."谢承言声音冰冷。
林小满走向投影台,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她的舌尖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味道——金属、电流,还有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存在。她踉跄了一下,谢承言立刻扶住她。
"怎么了?"
"这里...有什么东西..."林小满努力聚焦,"在召唤我..."
就在这时,主控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全息投影台发出幽蓝的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欢迎光临,我亲爱的实验品们。"
谢临风的虚拟投影出现在台中央,面带胜利的微笑。与此同时,控制室的门猛地关闭,将三人锁在里面。
"陆远那个叛徒果然把你们带来了。"谢临风摇头,"二十年了,他还是那么容易被预测。"
苏绾握紧天官钥:"谢临风!我丈夫在哪?"
"急什么,苏绾。"谢临风冷笑,"你们不是已经拿到天官钥了吗?用它打开真正的秘密吧。"
林小满警觉地环顾四周:"什么秘密?"
"看看投影台下方。"谢临风指示,"那里有个钥匙孔,和你手上的一模一样。"
谢承言拦住想要上前的林小满:"别动,肯定是陷阱。"
"当然是陷阱。"谢临风大笑,"但你们别无选择。想知道谢临川的下落?想知道天官血脉的真正秘密?插进去吧,钥匙会告诉你们一切。"
林小满看向母亲,苏绾的表情充满挣扎。最终,她缓缓点头:"我们必须冒这个险。"
谢承言仍然反对:"太危险了!"
"不,他说得对。"林小满突然说,"我们没有选择。"她指向一个刚亮起的监控屏幕,上面显示陆远被顾晨和几个武装人员按在地上,"而且陆远有危险。"
谢承言咬牙,最终让步:"那我来插钥匙。"
"不行!"林小满和苏绾同时喊道。
"只有天官血脉能激活它。"苏绾解释,"否则会触发防御机制。"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走向投影台。台子下方确实有一个锁孔,形状与天官钥完美匹配。她回头看了谢承言一眼,从他眼中读到了担忧和决心。
"相信我。"她轻声说,然后将天官钥插入锁孔。
钥匙刚一插到底,整个投影台就剧烈震动起来。蓝色的光线变成刺目的红色,警报声刺耳地响起。谢临风的投影狂笑起来:
"终于!二十年等待,终于等到这一刻!"
林小满想拔出钥匙,却发现它已经牢牢卡住。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能量从钥匙传导到她手上,金色的光芒顺着她的血管迅速蔓延至全身。
"小满!"谢承言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别碰她!"苏绾惊呼,"这是血脉激活仪式!"
林小满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金色的能量在她血管中奔流,舌尖的刺痛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度。她的视野完全变成了金色,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无数微粒——那是她从未注意到的微观世界。
"多么完美的进化!"谢临风的投影兴奋地手舞足蹈,"天官血脉终于完全觉醒!现在,终极致品可以完成了!"
控制室的一面墙突然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的实验室。里面中央的平台上悬浮着一个透明容器,里面充满了淡蓝色液体,而液体中漂浮着的...是一个人体!
"爸爸!"林小满脱口而出。
那确实是谢临川,或者说,曾经是谢临川。现在他更像一个标本,全身插满管子,浸泡在防腐液中。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伤口,里面空空如也——心脏不见了。
苏绾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冲向容器,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你...你这个恶魔!"她转身对谢临风的投影怒吼,"你对他做了什么?"
"只是取走了我需要的东西。"谢临风冷酷地说,"谢临川的心脏——最纯净的天官血脉载体。二十年来,它一直在为我的终极致品提供能量。"
林小满感到一阵恶心。她的亲生父亲不仅被杀害,还被当成了实验材料!愤怒像火山般爆发,金色的能量在她体内沸腾。
"为什么?"她嘶吼着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进化!"谢临风狂热地解释,"天官血脉中蕴含着控制人类感官的终极密码。想象一下,如果能通过食物控制全人类的情绪、记忆甚至决策能力!"他指向谢承言,"他是接收器,你是发射器,合在一起就是完美的感官控制网络!"
谢承言脸色铁青:"你疯了!"
"不,我是天才!"谢临风反驳,"只是你们这些被传统束缚的凡人无法理解。"他的投影突然转向林小满,"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你的觉醒已经激活了终极致品,很快,我就能复制出完美的天官血脉!"
控制室的门突然被炸开,陆远带着几个武装人员冲了进来。他满脸是血,但眼神依然锐利。
"关闭投影台!"他对林小满大喊,"钥匙能双向控制!"
林小满立刻握住天官钥,集中精神尝试扭转它。钥匙开始缓慢旋转,谢临风的投影变得不稳定。
"不!"他尖叫,"你不能!终极致品还没完成!"
"已经完成了。"陆远冷笑,举起一个小型装置,"我刚刚销毁了你的样本库。二十年的心血,没了。"
谢临风的投影扭曲变形,声音断断续续:"你们...以为...这...结束了?我...还有...后手..."
投影最终消失,控制室的灯光恢复正常。林小满拔出天官钥,金色的能量逐渐收敛,但那种超凡的感知能力依然存在。
陆远迅速操作控制台,打开了隐藏实验室的门。苏绾第一个冲进去,跪在装有谢临川的容器前痛哭。
"我们得离开这里。"陆远催促,"谢临风一定启动了自毁程序。"
谢承言拉起林小满:"能走吗?"
林小满点头,虽然全身无力,但意志坚定:"带上...带上我父亲。"
陆远摇头:"来不及了,而且他的身体已经...不完整了。但我们可以带走这个。"他从控制台取出一支试管,里面是少量金色液体,"谢临风提取的天官血脉精华。"
一行人迅速撤离。在离开前,林小满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的遗体,心中暗暗发誓要为他报仇。
他们刚冲出食品厂,身后就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地下实验室被火焰吞没,化为灰烬。
陆远的车停在隐蔽处,众人上车后,他立刻驶离现场。
"现在去哪?"谢承言问。
"安全的地方。"陆远简短回答,"谢临风虽然损失了实验室,但他的网络依然庞大。而且..."他透过后视镜看向林小满,"你的觉醒会让他更加疯狂地追捕你。"
林小满靠在谢承言肩上,精疲力竭。血脉连接让她能感受到谢承言同样疲惫,但依然强撑着保护她。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感谢。
车驶入夜色中,林小满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思绪万千。今天她失去了从未谋面的父亲,却觉醒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而谢临风的阴谋比想象中更加可怕——他不仅想控制她和谢承言,还想通过他们控制全人类的感官。
但有一点谢临风错了——她和谢承言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血脉连接给了他们反抗的力量,而天官钥...她低头看着手中重新变回厨刀形态的钥匙,隐约感到它还有更多秘密等待发掘。
谢承言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擦去她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这个简单的动作包含了千言万语,而通过血脉连接,林小满能"尝"到他所有的情感——苦涩的悲伤、温暖的保护欲,还有...那种像蜂蜜般甜美的情愫。
路还很长,敌人依然强大。但此刻,在这辆飞驰的车里,两人紧握的手给了她面对一切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