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安为了上下学方便,以及离裴铭进一点,搬进了离一中比较近的一套房子,只不过比裴铭远一点,但好在是一个方向,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家。
上了高中,少男少女们开始春心萌动。
苏禾安本来就长得帅,人也爽朗阳光,因此很快就和班上的人打成一片,裴铭是往清冷那一挂长的,再加上平时话少,导致开学大半个月还是只有苏禾安这么一个朋友,有喜欢他的人,也只敢站在远处,小心翼翼地看上那么几眼。
裴铭以前渴望有三两个至交好友,但有了苏禾安之后,他觉得一个就够了,因此也没特意去融入别人。
苏禾安尝试过拉着裴铭去交更多的朋友,但每次裴铭都是别人问他他就答,不问,他也不主动找话,久而久之苏禾安也看出来他的态度,不再强求,顺其自然了。
同学都很友善,老师也认真负责。
本来苏禾安担心的就只有裴铭什么时候母亲死亡的真相和真相到底是什么。
但是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和谐宁静。
“大家都停一下!”班主任刘琳突然进来说,“今天我们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让我们掌声欢迎他。”她门外的人点点头,示意他进来,自己也笑着拍手欢迎。
那人穿着新校服,在一片掌声中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开始介绍自己,说:“大家好!我叫裴知文,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希望……”看着倒是斯斯文文的。
但是苏禾安总感觉这人有点装。
他摸摸下巴,裴知文,姓裴?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偏过头去看裴铭,只见裴铭冷冷地盯着台上的裴知文,表情看起来挺镇定的,苏禾安又往下一瞥,发现裴铭的手死死握成拳。
苏禾安知道裴铭他弟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现在得装作不知道。
他轻轻拉了拉裴的校服袖子,低声问:“怎么了,你认识他?”
裴铭感受到被拉扯,他把目光从台上那人脸上撕下来,偏过头勉强笑着回答苏禾安,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但面对苏禾安的时候他的眼神不在冰冷,而是温温柔柔的。
苏禾安装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我觉得他挺装的,肯定没有看起来那么无害,”苏禾安有看了还在上面侃侃而谈的裴知文,皱着眉对裴铭说,“你小心点他。”
这下裴铭笑了,他说:“好。”
“新同学就坐在第二排靠窗吧。”班主任发话。
这位置倒是离苏禾安他们的第五排有点距离。
裴知文走下来的时候,朝苏禾安那边看了一眼。
苏禾安撇撇嘴,想也知道看的是他旁边的裴铭,不过裴铭像是没发现一样,自顾自地做题。
这人突然转过来,准没好事!
还没等苏禾安细想裴知文打什么小九九,班主任洪亮的声音就把他打断了。
他被迫陷入物理的泥沼。
已知,苏禾安从上辈子高中开始,物理就没好过,得亏他其他科不错,即使物理二十多分还是上了个一本。
但是这仍然磨灭不了物理带给他的阴影,可悲的是班主任还是教物理的。
苏禾安欲哭无泪,好在物理成绩出色的裴铭坐在他旁边。
苏禾安偶尔从知识的物理压迫的缝隙中偷偷观察裴铭,虽然不太明显,苏禾安还是发现了裴铭心情不太美好。
但是碍于上课,他也不好顶风作案。
终于熬到上课,苏禾安刚想和裴铭说话,班主任就敏锐地捕捉到,然后扫了他一眼。
于是他只得默默闭嘴。然后班主任开始讲话,“第一次月考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到了,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学,成绩太差的,年级里会考虑把人换到其他班去,”她叹了一口,继续说,“我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走,但决定权在你们,不在我,加油吧!”
说完就走了,留下学生一片哀嚎。
苏禾安听完来自班主任的“恐吓”低头着物理书滑轮上本该不存在的黑色火柴人,陷入了沉思。
“没关系。”
苏禾安闻声抬头看着裴铭。
裴铭说:“你很厉害的,别担心,物理我和你一起学。”
此时,苏禾安觉得裴铭是个天使。
他装作要哭的样子,说:“裴铭你真好。”
裴铭腼腆一笑。
坐在前面的裴知文稍稍偏头,面无表情地谈笑风生的两人。
阴沟里的老鼠也能交到朋友,他还真是没想到。
他的成绩不足以上一中,但他受不了裴铭在他的视线之外能过的很好,更何况,这个人上辈子杀了他,于是他找裴父,托关系转过来看裴铭过的怎么样。
坏,就让它更坏;如果好……
裴知文无声冷笑,那就毁掉。幼儿园到初中,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裴铭,只能烂掉。
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定定看了他们几眼后,裴知文不屑地扭回头,他收回心里的仇恨,又装作一副斯文无害的样子,请教新同桌注意事项。
裴知文头刚扭过去,裴铭就发现了。
他看了裴知文的背影一眼后收回目光。
他知道裴知铭来这里干什么,就像以前一样,做出一些事,说一些莫须有的话,让周围的人都还来不及了解他就都厌恶他、远离他。
以前他不想去管,但是现在……
裴铭看着正在做题的苏禾安。眼神又逐渐冰冷——
想要分开他和苏禾安的人……会怎么样呢?
裴铭垂下眼睑,眼里有几分此前从未有过的疯狂。
有些人,没得到过,他就骗自己说他不需要,但一旦拥有了,谁想拿走,他就会成乖顺的兔子变身成一条饿狼,把企图夺走心爱之物的人,毫不犹豫地撕成碎片。
更何况,被打压侮辱这么多年的裴铭呢?
他根本,就算不得一只兔子。只不过披上了兔子皮,骗自己说自己是一只兔子,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信了。
因为大多数人都会主动靠近单纯无害的。
他化作兔子得到了苏禾安,却必须脱掉兔子皮才能留下苏禾安。
今天是周五,没有要上到十一点半的晚自习,一中的周末是不上课的,所以下午放学后,苏禾安和裴铭就收拾书包回去了。
等两人快走到大门的时候,苏禾安无意间碰了下裤兜。
然后悲催的发现他把钥匙落课桌里了。好巧不巧,林阿姨今天早上回老家了,要下周一才能回来。
他只好停下来对裴铭说:“我钥匙忘拿了,我回去取。”
“我陪你。”裴铭作势就要跟着他走。
“别,我三两步就跑上去了,”苏禾安把书包给他,指着不远处的长椅说“你帮我拿着书包坐那椅子上等我就行。
苏禾安迅速跑到教室里,刚到座位弯腰准备掏他的钥匙,就听见有人对他说:“苏同学对吗?”苏禾安抬头,发现是裴知文,刚好这时候他碰到了钥匙,一把捞起来后,站起来和裴知文对视。
苏禾安有些警惕,问他:“嗯,怎么?”
他本可以直接走的,不过想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是裴铭的弟弟,不知道他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裴知文笑得挺完美。
但苏禾安看着反胃。
“哦,是吗?”,苏禾安装作惊讶的样子,“你找我什么事,我记得你们关系不好啊?”
裴知文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他谈了一口气,好像很无奈地低下头,“唉,我和哥哥之间有些误会,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解释,没想到……”他看了一下苏禾安,接着说,“以前那些人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故意说是我告诉他们那件事的。”
“哦?”苏禾安对他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哪件事?”他反问。
“裴铭的妈妈其实是第三者,他……是私生子。”
“巧了,我也是私生子,所以,活该我俩能玩到一起。”苏禾安朝他走进一步,坐在裴知文前面那个桌上,盯着他的眼睛,笑了声,“你信吗?”
“这……”裴知文要是不知道他是苏家小少爷可能就信了,他几年前在宴会上见过苏禾安。
“呵,”苏禾安用手指把钥匙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然后一下子跳下来。
他走过裴知文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靠近他低声说:“谁是小三,谁是正宫,我还是分得清的。”
然后,苏禾安直起身偏头声音冷了下来,警告他,“我劝你,不要打裴铭的主意。”
裴知文一愣的,努力维持笑容,心里气得不行,面上说:“怎么会呢?他毕竟是我哥哥。”
苏禾安没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刚出门,苏禾安被门口背着两个书包的裴铭吓了一跳。
他说:“你怎么上来了?”他结果裴铭肩上属于他的书包。
“我怕你找不到。”裴铭回他。
苏禾安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笑着说:“找到啦!还顺便打了一个怪。”
“诶,裴铭你今晚去我家呗,我又发现了几本漫画书,特别好看。”
“要月考了。”
“我知道,但不得放松一下嘛!”
“你的物理再松就没有了。”
“裴铭?!”苏禾安跳起来掐他脖子。
两人打打闹闹的下楼,独留教室里目色阴沉的裴知文。
闹吧,等过些日子,你就闹不起来了,裴铭。
裴铭不是第一次来苏禾安的家。
趁着苏禾安进屋拿东西的间隙,他回想在教室外面看到的画面。
他上去的时候,苏禾安正附在裴知文耳朵边说话。
就当他想冲进去扒开两人的时候。苏禾安又直起身跟裴知文说了句什么。
裴铭听不见,但他懂唇语。
苏禾安说的是“不要打裴铭的主意”。
想到这里,裴铭忍不住笑了。
真好,他是向着自己的。
“笑什么呢?”苏禾安一出房门就看见裴铭坐沙发上傻了。
裴铭见苏禾安来了,正色道:“想起了你之前给我看到那本漫画。”
“好吧。”苏和安调笑说,“我以为你想起哪个女孩儿了呢。”
“没有。”
苏禾安挑挑眉,递给他一本漫画书。
然后自己坐下来,拆开手里的一副牌,抽出一张,然后,放进了嘴里,嚼嚼嚼。
“禾安!”裴铭一看他把牌往嘴里送记得一下就弹起来,掐着苏和安的嘴,焦急道,“吐出来!这怎么能吃!!!”
苏禾安努力偏开头把裴铭的手往外拉,没拉动,他加速咀嚼,一下吞下去,哈哈大笑了几声,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
裴铭见他不仅不听劝,还吞了下去,记得眼睛都红了。
苏禾安见状,发现自己可能玩过头了,连忙说“这是米纸做的。”他按下裴铭微微发抖的手,说,“真的,你尝尝。”然后抽出一张喂到裴铭嘴里。
裴铭咬了一口,发现真的可以吃后,抽出被苏禾安压着的手,面无表情的坐回原位。
只低头坐着,不看苏禾安给他的漫画,也不跟他说话。
苏禾安看他这副样子,知道是生气了。他放下牌,默默地挪过去,小心翼翼道:“生气了?”
他扯扯裴铭的衣角,讨好着说:“对不起,我不该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