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考试考的还算轻松，只不过文科生的笔都要写冒烟了。

    温枳揉着发酸的手腕，从兜里掏出一颗糖。

    刚放假嘴巴里没一秒，语文课代表李娜从外面走进来，“温枳，语文老师叫你。”

    温枳如临大敌，不可置信的问她：“语文老师叫我？”

    “嗯，就是你，我刚从语文办公室回来。”见温枳紧张的样子，她解释道，“不是什么大事，好像是你语文卷写的挺好的，我听老师说要奖励你。”

    语文老师虽然平时比较严厉，但她讲究一套奖罚分明，对于考的好的学生都会给予一杯奶茶或者一袋零食作为奖励。

    温枳松了口气，快速搬完桌子收拾好。

    温枳在门口敲了下门，喊了声报告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语文老师办公桌前还有一人，正是昨天晚上还见过面的陆止烨。

    “老师你找我？”

    语文老师摆手让温枳站到她跟前，从一摞语文卷子里抽出两张答题卡。一份字迹小巧娟秀，是温枳的，另一份字体大气得当，却有点龙飞凤舞，是陆止烨的。

    “陆止烨，不是我说你，你看看这字迹，明明能写好为什么不给它写端正了，到时候上了高考考场，可没人会这么仔细的给你阅卷子。”

    “你再看看你这前面得分，拿了七十多，作文再随便谢谢拿个四十五，这总分也有一百一了啊。”老师按住胸口深吸一口气，吓得温枳感觉老师下一秒就能过去了，“可你连应付都不应付我一下，直接给我空掉六十分的作文，你知道你这一下拉了我们班多少平均分吗！”

    桌子被李老师拍的砰砰作响，整个语文办的老师都在偷偷打量他们。

    温枳心里一万个苦啊。

    不是说来奖励她的吗，这怎么还变成了陆止烨一个人的挨骂现场了，她真的好尴尬，这奖励能不能不要了。

    陆止烨遭到一顿发火也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他这个人是没有被设定喜怒哀乐的机器人，疏远冷淡。

    李老师看他这个样子却是气上加气，拿着杯子猛喝了好几口凉水，余光瞥到旁边的温枳，“哎，温枳来了，刚刚忘了你了，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温枳哪敢说话呀，心里只求老师别像她说陆止烨一样说她就行了。她心里脆弱，可承受不了这样的攻击。

    “叫你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跟你说一声你的作文拿去给陆止烨罚抄了，等他抄完第一遍就还给你。”李老师把两张答题卡叠在一起，递给陆止烨，“拿着，回去抄三遍给我。”

    直到出了办公室门，温枳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真的是虚惊一场。

    陆止烨把自己的那份答题卡折叠好放进口袋里，旁边女生的小动作尽数落在他的眼底。可能是今天天气回温比较热，她没有穿昨天那件米白色毛衣，肉乎乎的脸看上去很软，低头时可以看见雪白的脖颈和散落的头发。

    陆止烨一时间更加嫉妒江诀，他居然可以从小就拥有这么可爱的娃娃做竹马，真是不般配。

    已经准备好下课去打篮球的江诀在教室里忽然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江哥，是不是有人骂你？”

    “不可能，我这么善良有爱心，人长的又帅又多金，谁忍心骂我，说不定是感冒了。”江诀在底下踹了下前面男生的座椅。

    上午考完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温枳中午让同学帮忙带饭不急着回去，看到陆止烨还在原地不动，以为他是被李老师骂出后遗症了，心里顿时有些心疼他。

    原来无所谓是装的，心痛只是不愿意露出来的伤疤。

    温枳说：“你别那么在意李老师说的话，她最近因为家里小狗生病心情不好，平常我也被骂过，你不用往心里去，这只是一场小考试。”

    陆止烨似乎没料到她还会安慰自己，其实自己根本不在乎刚刚说的那些话，却还是顺了她的话，回道：“谢谢。”

    “那就好，我先走了，再见。”

    “等一下——”身后传来陆止烨的声音，在空阔的走廊里满是他的回音，“你可不可以帮我补习一下作文？”

    好哇，原来是个想骗取她写作秘籍的小人。

    温枳第一反应是这样的。

    “不好意思啊，我不想。”温枳直接明了的拒绝他。

    是的，温枳这个人最讨厌别人麻烦她了，对于自己不想做的事她一般都是直接了当的拒绝。

    陆止烨有些失望，却没有流露出来，只是表示自己唐突了。

    解决完这件事后，温枳安心的趴着桌子上开始倒头大睡。谁让这高二的生活怎么突然变累了呢，每天休息的时间根本不够。

    这两天不讲课，所有老师都在讲卷子。温枳听的有些无聊，开始在卷子上画小狗，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要买几根火腿肠才够它们吃。

    这些小狗一开始不是这边的，是从北城的东面来的。那天温枳只不过是看它们可怜多喂了点香肠，却没想到这狗能跟着她从东面跑到北面，还收获了学校里一大批女生的关注，从此走向狗生巅峰，成为了吃喝不用愁的狗老大。

    等到晚自习放学，温枳背上书包跟方瞅一起回家。路过旁边的小巷处，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几只小狗，只不过这次旁边喂饭的人却变成了陆止烨。

    站在一旁的方瞅也看到了：“没想到陆止烨这样子还挺帅的。”

    昏黄的灯光透过发丝描绘在陆止烨无暇的脸颊上，额前的黑发被风吹散，凌乱的搭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抚摸小狗脑袋的动作确是温柔的。

    温枳看的也有点入迷了，今天站的这么近的时候她都没感觉到，奇了怪了。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方瞅询问。

    “不用了吧，也不是很熟。”温枳虽然看上去很热情开放，实际上却是个社恐人士。

    “那你包里的火腿肠和鸡腿还给不给追尾了？”

    追尾是温枳给大黄取得名字，因为温枳那天刚停下车，连支架都没来得及打，追尾就直直的撞上了她的后车胎，所以因此得名。

    食物是中午吃饭时买的，想着快到冬天了，要多吃点好的多长肉来保暖。虽然她们买了个超大版防风保温狗窝吧，但是她们还是决定从根源解决。

    “不用了吧，我感觉他们吃的比咱俩都好。”温枳在回答方瞅问题时偷偷观察了陆止烨带的狗食。

    真的不是平常自己吃剩的饭，是纯正的狗粮狗罐头，陆止烨脚旁边还有一盒未开封的罐头。因为离的近，温枳清楚的看到了包装罐上的Logo，是一家很贵的店，温枳之前也买过几回，小狗都挺喜欢吃的，但因为还是有点小贵，温枳最后还是选着了平价狗粮。

    光是地上那个盒子里的应该就有四罐左右，温枳在此时此刻突然想尝尝那罐头是什么味道的，反正肯定很香。

    看也看够了，温枳扯了扯方瞅的衣角准备离开，抬头时却对上了陆止烨的目光。

    对方站起身，直直的看向她。

    这种目光是带有侵略性的，像是捕食者对被捕食者的狩猎，温枳觉得好奇怪，不自觉的把头低了下去。

    倒是旁边的方瞅没发现温枳的反常，跟陆止烨笑着打招呼。

    “晚上好，你们两个怎么回去？”陆止烨问。

    温枳还是没有抬头。

    “离得不远，等会走回去。你呢？”

    “司机来接，等会送你们一程。”这话不是询问，而是告知。

    温枳猛然抬起头，“不用了哈，我们等会还有别的事，就不麻烦了。”

    “再见。”

    匆匆告别后，她拉着方瞅就走，头也不回。

    走了一段距离后，方瞅也察觉到温枳的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饿了想吃麻辣烫。”温枳不确定刚刚是不是她看错了，而且两人根本就不熟，他也没理由那么看着自己，……便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方瞅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但她感觉温枳不想讲，也就没再问她。

    最后两人去店里打包了一份麻辣烫回家。

    离店不远处的对角巷停了辆不显眼的私家车，陆止烨懒散的坐在后排，指尖有规律的在真皮座椅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少爷，要跟吗？”

    “别跟太近了。”陆止烨回想起刚刚温枳躲避的头颅，心想还是不要把小猫逼得太急了，今天晚上没克制住，居然在温枳面前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现在小猫吓得估计明天以及往后的每一天都不想理自己了，跟以前简直一模一样。

    车子一直跟到温枳住的小区门口，看到温枳她们安全进去才离开。

    “对了少爷，先生叫你这周有空会家吃顿饭。”

    车子在马路上平稳行驶，陆止烨敲字的手一顿，冰冷的白色光照在他脸上，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有几分危险和疏远。

    “知道了。”

    陆止烨给温枳发信息问她到家了吗。

    对面应该是正在玩手机，看到后几乎秒回：到了，你呢？

    L:还在路上。

    Z:哦好，那你回家早点休息，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四句话结束聊天，陆止烨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了，手摸进了口袋掏出烟盒，打着点燃，放在嘴边抽了一口，对着窗外吐出白雾。

    凛冽的寒风吹散了来不及成型的白雾，在夜晚也融入了黑色。

    一支烟很快就抽完了，陆止烨在尼古丁的麻痹下渐渐平静。

    他似乎对温枳的克制力一直不好，明明七岁就学会了伪装自己，到现在九年了，他在父母面前伪装的天衣无缝，可每每到了温枳这里，总会不攻自破。

    脑海里不自觉的又想起小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时光，短暂而美好，陆止烨当时真的以为那就是永远。

    “叮铃——”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陆止烨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这个星期四我会回去。”陆止烨抢在那人之前先开口。

    对方沉默了几秒，最后也没说什么，但更像是无话可说，只是告诉他路上注意安全。

    陆止烨挂了，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