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太子满意地点头，“你只需要像以前一样，暂时顶替我一段时间就好。”
啊？我当太子啊？
“父皇根本就没有同意我出征，所以本王只好称病不出。”
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称病倒是个相当适宜的理由。
“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留在安渊，假装我并没有离开。而我就作为你去支援战场。”太子缓缓地解释着，“互换身份的游戏，我们经常玩，不是吗？”
他又一次贴近我的脸，他那股阴冷的气质似乎都要攀上我的身体，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岔开话题：“我若是没在这个档口回来呢？”
“那本王就把父皇杀了，自己给自己下令去攻打蛮楚。”他的语气毫无波动，把弑父弑君说的轻飘飘的。
反倒是我一惊，生怕这话被谁听了去，鬼鬼祟祟地环视了一圈大殿。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太子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屑地说：“怎么修得胆小如鼠，怕我这太子府里有细作不成？”
我忙不迭地回复到：“谢某不敢。”
“你只需记住，本王不在的日子里，你就是本王，在这府内称病不出便好。”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我试探地问道。
“如果你觉得这样还不够，那你也可以替我把父皇杀了，等我本王出征回来就登基。”他蹙了蹙眉，头也不抬地说出这种浑话。
我不想再与这家伙多聊，就顺着他的话说：“那……臣接旨。还请陛下速战速决，早日归来。”
太子点了点头，似乎对我的态度还算满意。他转身回到座位上，挥了挥手示意我退下：“那便好。离出征之日还有几天，你且去安排你的事情，若有需要本王协助之处，尽管开口。”
终于得到这句话了，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我的目的多少也算达到了，这往后银子、资源都不会缺，谁来找我的麻烦也会先去蛮楚前线，我在安渊也好做好跑路准备，如此甚好。
“谢陛下恩典。”我于是再次行礼，退出了正殿。
行走在庭院里的甬道上，一阵微风钻进我的外衣，如今的时节已是深秋，阳光赤条条地打在我身上，却没有丝毫的暖意。
“谢仙人。”我听到刚才那位老人在唤我，“给您安排的住所就在这边，请随我来。”。
我随着他在一间厢房里安顿下行李，又领了他一道送来的金银细软，做完这些，那位老先生仍旧摩挲着手，佝偻在门口。
我疑惑地问：“老人家，您有何事？”
闻言，那位老人有些惊讶，却又很快在脸上堆满了笑容，讨好地说到：“谢仙人您果然不记得我啦，哈哈哈哈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坏了，这是谢忱生的故人，可这本书对谢忱生早年的事描写甚少，我对这位老人全无印象，若是被察觉了什么可怎么办。我紧张的抚上了步光，刚因应付完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而放下去的心，也又悬了起来。
我僵硬地回应道：“真是惭愧，谢某一去多年，这边的人和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那位老人陪笑道：“无妨无妨，老身只是个小角色，谢仙人不记得才是应当。在这府之中，老身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我讪然笑笑，问：“老先生有何事，不妨直言。”
我话音一落，只见那位衣着朴素的老者扑通朝我跪下，颤颤巍巍地说：“方才在殿内，多谢仙人不杀之恩。”
“老人家您快请起。”我赶忙躬下身子欲扶起他。
老人摆摆手，俯在地上，接着说：“老身最清楚陛下的性子，做事向来是只管目的不顾后果的。”
我挑眉，这我倒是也看出来了。
“他想留下您，那就必须把您留下。而为了拦住您，那些个暗卫的命又算得了什么呢。”他的语气颇有几分酸涩。
“老人家您不想让他们死？”我适时问道。
他迟钝地点了点头，继续说：“今日殿中的那些暗卫，都是老身亲手调教的。”
“说句不害臊的话，老身虽没有儿女缘分，但这些孩子，都像是我的亲生孩子。”说到这，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我觉得那老者的笑容里多了一丝真情，“谢仙人今日有那么多离开的方式，却为了那些孩子选择了顺从陛下，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事，可如何是好。”
“修道之人以天下为己任，这都是我该遇到，该完成的，顺水推舟罢了，老先生不必挂怀。”
那老者闻言，又对我行了个大礼：“无论如何，多谢您。太子府暗卫不敢欠人情，还请仙人随意差遣，给我们个机会还了这份恩情。”
我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请求。注视着老者深深埋在地上的花白头发，颇有些感慨。我权衡利弊后的一时心软，居然承载了这样的重量。
片刻恍惚后，我又一次扶起他：“老先生请起来吧。”
“多谢仙人。”他终于直起身子。
“还未请教先生名讳？”我问。
他已然恢复那公式公办的腔调，回应道：“回仙人的话，陛下幼时老身便在这府里伺候左右了，大家都叫老身吴头。”
原来是府里的老人，好在他并未在意我全然忘了有他这号人，让事情简单了不少。
我于是开口：“吴头，我有些事想交给您去做。”
“仙人请讲。”
“我当年拜入玄门时太子恨不得昭告天下，现在我回来了，也请您放出消息，也好让我为太子办事时方便些。”
“还有，太子刚才说想收集编撰本地的神鬼故事，这消息也请吴头顺道散播出去。”
“速速去办吧。”
说话间，我已将我与太子的意愿掉了个个，吴头有些困惑，但也迅速应了下来，而后便退出了厢房，这样这里就只剩我了。
我如释重负地一头倒在檀木床上，浑身陷在光滑的丝质被褥中。自从来到这个任务世界里，这还是我第一次睡到床。这待遇，连做系统都不如。虽说谢忱生的身体可以连日不休息，但我的精神可脆弱得很，一下就被这床给蛊惑，未等梳洗，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我模糊间看到身侧坐着一个黑压压的人，吓得我一激灵，起床气都飞走了。
我连忙爬起来，才看清那人原来是散着一头长发的太子，见我起身，他阴阳怪气地说：“哟，大红人起床了？”
“太子殿下，您……您怎么到微臣的房中来了。”我有些局促。
太子轻笑，一双墨黑的眸子半眯着上下扫视着我，轻佻地说：“当然是来看我的门生的曼妙身姿。”
我被他盯得浑身毛毛地，不由得低头检视自己的着装，只见我的外衣不知何时被褪了去，只着一件轻薄的里衣，这里衣还因为我的睡相不佳耷拉在肩膀上。
见此情形，我的脸腾的红了，赶紧拉紧了衣服，还往被子里缩了缩，故作镇定道：“臣面容潦草，不宜面见殿下。还请殿下等臣速速梳洗停当，再与陛下见礼。”
太子轻哼了一下，还帮我掖了掖被角，说道：“你是得快些梳洗，外面等着见你的名流大夫都要排队到长乐坊了。”
吴头动作真快，看来我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回一趟太子府还闹的满城风雨，大清早的扰人清静，你好大的威风啊。”太子一刻不停地揶揄我，那尖利的声音仿佛是从他纤细的脖子里榨出来似的。
“微臣不敢，一切都是为了过些日子让谢忱生去前线支援显得自然些。”我如实交代。
太子闻言，唇角勾起弧度，故意拖长了声音：“那多谢爱卿扰我清净了。”
我被他说的面上发臊，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低着头不再言语。
太子忽地起身，大抵是逗够了我，对我的沉默感到无趣，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门前，对着在侧面站着的小丫鬟说：“春蝉，赶紧去给谢仙人更衣。”，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见那个性格恶劣的家伙离开，我也从床上起身，在镜前坐定。
春蝉迎上来，说：“昨日奴婢来的晚了些，到这之后仙人已经睡下了，便自作主张给您更了衣。”
“有劳你费心了。”原来如此，难怪我早上起来如此狼狈。
“下回再有人进来，无论如何记得先通报。”我安顿到，再被太子撞到几次，我还不知道我吃不吃得消他的嘲讽。
“是。”春蝉应到，随后便拎着几件华服说：“奴婢为仙人更衣。”说罢为我迅速地整理着衣物，又手指灵巧地在我的发髻上穿梭，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往日的端庄与雅致。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分满意，不同于修行时的衣袂飘飘，这身皇家制式的华服用料考究，刺绣扎实，给我平添了一丝贵气。
收拾停当，我踏出了厢房大门。
刚出门，吴头就迎上来，火急火燎地说：“谢仙人，您可算来了，等着见您的大夫们都在前厅候着呢。”
我点头，拍拍吴头的肩，示意他带路。
前厅是太子门生议事交流的大殿，我远远地看着那座往日空旷的建筑里挤满了人，就觉得头疼。
“吴头，你说他们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吴头谄笑到：“哎呦谢大仙人，金丹修士世间罕见，更别提不用求仙问道，而是在凡间见到了。连太子都一反常态的欢迎各路人士来一见您以亲芳泽。”
好你个太子，放这么多人进来，想等我难堪是吧。
“今日这厅内的，可都等着您指点一二呢。就连太子的几个弟弟，勤王、厉王他们……”说到这，吴头试探地看了我几眼。
太子与弟弟们的关系如何我不清楚，但看吴头的反应，太子这是想试试我忠诚与否呢。我这要是进去被他们缠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就危险了。我仔细思考了一会能使出的术式，趁着吴头不注意，钻到了庭院里的假山后。
我双手翻动，结了个传声术的印，将我的声音传进大殿。
“诸位雅士。”我的声音故作老成，“谢某此番回来，师门任务繁杂，不便现身，还望谅解。”
语毕，我听到大殿里一阵喧哗，这些最多不过炼了两年体的家伙纷纷感叹神迹，看来我的小聪明奏效了。我接着说：“谢某不敢忘太子知遇之恩，将为太子效忠。诸位，请回吧。”
殿内的诸位私语不止，但也有些已经识趣的退出前厅。我清楚，这一关我算是过了。
接下来，该去看看我交代给吴头的另一件事的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