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城九中,八班。
“听说了没?今天覃樾回来了。”
“啥?覃樾不是都休学了吗?”
“哎,你们还管覃樾呢?你们不知道吧,大学霸霍隽要来我们这个班了。”
“真假的?那覃樾呢?”
“覃樾还在啊!”
“那他俩不得打起来?”
“.......”
“....你说的对。”
“同意。”
“支持。”
“加一。”
“.......那我们岂不是要躲远点?万一血溅我们身上就不好了吧。”
“你说的极其有道理。”
“......”
教室里低声交谈的声音在覃樾进来的那一刻顿时静了一瞬。随即,所有凑在一起聊天的都若无其事般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覃樾一进来就直直朝着自己的座位而去。长领的白色毛衣,黑色牛仔裤,校服松松垮垮的耷拉着,单肩挎着背包。浑身笼着一层阴郁,碎发遮挡住前额,脸庞线条流畅,鼻梁高挺,只是薄唇轻抿,表情不耐。
他一坐下,就从书包里掏出外套,盖在头上。
谁也没敢过去跟他说话,毕竟这可是位一言不合就开架的主。
昨晚覃樾两点才睡,现在困得不行,连有人坐在自己旁边都不知道。阳光落在他的背上,显得整个人暖融融的。
身边窸窣细小的声音吵得覃樾眉心蹙起,他猛地坐起来,一脸没睡醒的郁气使得他看起来气质锋锐。
霍隽停下动作,和覃樾对上视线。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霍隽扶了下眼睛,抬手微笑,“你好,新同桌。”
覃樾扫了一眼教室,所有人都在望着他这边,有看热闹的,有窃窃私语的,还有默默离他们远些的;覃樾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换个座位。”
“换不了。”
“怎么换不了?”覃樾语气烦躁。
霍隽摊手,理直气壮:“没位置了。”
覃樾:“......”
覃樾又趴下了。
他不想和霍隽发生冲突。霍隽这个人表面看着文雅的,实际上打起架来疯得很,身手了得。
覃樾突然牙疼,他想起上次和霍隽打架,被一拳顶到腮帮,牙肿了好几天。
他越想越气,又坐起来,面无表情盯着霍隽收拾东西。霍隽被看的莫名其妙,凑近低声问:“怎么,还想打架?”
覃樾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往外蹦,“打你妈。”
“呵。”霍隽笑容轻蔑。他从小就学柔道,打一个覃樾简直绰绰有余。
覃樾跟霍隽不一样,他从没学过这些东西,都是狠出来的。覃樾从小母亲就去世了,没几个月,他那个该死的爹就带回两个比他还大的儿子,覃樾登时就明白了什么。
当场就发疯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把他爹气个半死。
虽然覃樾的小姑把覃樾领走了,但是覃樾每个月都回去要钱,若是碰到他那两个嘴贱的兄弟,肯定是要打上一架才罢休的。
上课铃响的很是时候,覃樾就算不耐烦也还是忍回去了。
一节课相安无事,只是霍隽着实太受老师欢迎,一节课能把人喊起来无数遍,每次都还阴阳怪气的内涵他一波,覃樾的脸越来越黑。
好不容易撑到了放学,覃樾立马起身。
对霍隽淡淡地说:“让路。”
覃樾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靠窗户,霍隽就坐在外边。要出去就得霍隽让个位置,偏偏霍隽装听不见,覃樾压着怒气又说了句,“让路,听到了吗?”
霍隽这才摘了眼镜,揉揉眉心。好言好语道:“同桌,前面可以加个请字吗?”
坐在他们身后的两个同学对视一眼,默契的往后拉了拉桌子。
空间一下变大,覃樾冷嗤。
看都不看霍隽,拎起书包就走。
霍隽暗道,这狗脾气。
今天是覃樾回去要钱的日子。虽然覃樾的小姑并不差钱,但是覃樾就是不乐意让他爹好过。宁愿忍着恶心都要回去要钱。
覃思愿说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也没有拦着他,她知道覃樾心里有一股气,散不了,等到时候能散了,覃思海在他这就什么都不是了。
一出了校门,覃樾舒爽的深吸一口气,今天真是什么事儿都不顺,谁谁都不顺眼。
覃樾站在公交站台等车,心思却早飘远了。
他跟霍隽其实没什么恩怨的,只是那天他倒霉,碰上破事了。
覃樾那天被一个电话叫到网吧,以为是开黑,没想到是打群架。
网吧里烟气缭绕,灯光也有些晦暗。没睡醒的覃樾也没问什么事,就听有人喊了一声,所有人跟冲锋似的,挤得覃樾从一个外围看戏的直接上升主力。混乱间,他也没看见是谁给了他一杵子,疼得他说不出话。
覃樾随手拿起旁边的泡面桶扔了过去,砸了对面一身,场面倏然就安静下来了。
泡面可能是刚泡的,很烫。
覃樾甩了甩手,骂了句:“卧槽,烫死老子了。”
这一句不轻不重,刚刚好砸在突然安静的网吧间。
覃樾这才看清他砸的是谁,九中高二年级top1的那位——霍隽。
霍隽一身浅蓝色的卫衣,黑色牛仔裤。不过此刻的卫衣,应该是报废了,上面沾满了汤汁,还散发着阵阵泡面的香气。
覃樾:“......”他好像又惹事了。
覃樾手指微动,想说点什么又噎了回去。
霍隽长得精致英俊,鼻高唇薄,眉目冷峻,此时浸着冷意的眼眸盯着覃樾,才十七岁就有了180的身高,站在人群中间,难掩清冽的气质。
霍隽笑了,嘴角微勾,眼尾洇上笑意,摘下眼镜递给身后的人,他对覃樾招招手,“过来。”
覃樾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两步。心里有点发怵,可表面不动声色,还是那副嚣张的模样:“打一架?”
“道歉么?”霍隽问了一句。
覃樾没说话。
“那就打一架。”霍隽速度很快,一拳砸在覃樾脸上。
覃樾反应也不弱,这么多年打架过来的。
周围很识趣的给他们留出空位,两人打到最后缠在一起,霍隽还好,反观覃樾,领口被拽得狠了,露出大片的肌肤,脸颊也肿了。
颇为狼狈。
最后是网吧老板急匆匆赶来,拿着手机状似要报警,两人才分开。
霍隽语气狠厉,问:“我妹妹被人欺负,有你的份儿么!”
“什么玩意儿?!”覃樾根本都听不懂。
霍隽气上头了,本来他打算好好解决这件事,没成想到最后,还是打起来了。
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什么事都易冲动,打架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覃樾一脸茫然站在原地,听霍隽接了个电话,又放了几句狠话走了,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就是来网吧开黑的,怎么他成带头的了?
覃樾满脸的阴郁,也不管是谁叫他来的了,转身就走,他现在牙疼的厉害。
之后,他才打听明白。
是一个外校的小混混截了霍隽妹妹的路,想要点钱,把小姑娘吓坏了,回去就跟哥哥哭。霍隽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小混混的,没想到那小混混叫了十几号人,正剑拔弩张的氛围,被覃樾的一桶泡面直接摔出十万八千丈远,只剩下霍隽和覃樾两人的单独斗殴。
覃樾实惨。
思绪飘回,公交车正好到了,覃樾戴上口罩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