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也下雨,没有周一的雨那么大,但是淅淅沥沥一直下,下了一天,安和许一整天都卧在寝室看书,没出门,吃点零食泡面维持生命体征。
她对吃这方面不太上心。
她也没多爱看书,只是当做打发时间的消遣。
差不多傍晚的时候,雨停了,室友们也陆续提着大包小包来寝室了。
第一个回来的是陈留恋。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没什么心眼,有点花痴,看到帅哥走不动道的那种。安和许还记得蒋赋矜刚来六班的那两天,陈留恋一直在寝室念叨他,说他长得帅,说他性格好,后来不怎么提起了,因为她的目标又转移到了一个高二的学长身上。
陈留恋进寝室看到她时,安和许能感受到她的不自在,可能没想到寝室这么早就有人了吧。她更想不到的是安和许根本没回家,在寝室待了两天。
诡异的沉默持续到姜雯来的那一刻才结束。姜雯拖着粉粉的行李箱推开寝室门,陈留恋看到她才如释重负般打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说起了假期的趣事,说寄宿在她家的表哥带了个朋友回来玩,那个朋友刚好是她前段时间没日没夜念叨的学长。讲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姜雯也为她开心,甜甜地笑。
姜雯给安和许的印象只有一个字:乖。
她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偷偷带手机,即使这不是明令禁止的事。别人说任何一个人的坏话时,她从来不会随声附和。她会认真做好老师交给她的任务,不论是布置作业还是好好学习,她都有一丝不苟地做到、做好,尽善尽美。她应该是喜欢粉色的,粉色眼镜,粉色床单,粉色被套,粉色书包,有关她的一切都是粉粉嫩嫩,可可爱爱的。
最后来的是班长萧语,上课坐在安和许前面的女生。她一进门就和她们分享了自己家做的蛋挞。陈留恋和姜雯都对此赞不绝口。安和许听着她们的对话没有出声,萧语也没给她,去隔壁寝室给她们寝的人一人分了一个。
安和许默不作声,只看着自己的书,但又看不进只言片语。
她应该是不知道我在寝室……吧。
她不是很想吃蛋挞,只是被人忽略的感觉不那么好受。
那晚她又没睡好,小腹坠痛,加上心情不佳,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是生理期来了。换好姨妈巾,又换下床单,塞进桶里放满水,倒了洗衣液泡好,准备放学回来洗。
一下早读她就趴在桌上,蜷缩着,小腹的痛往心里钻,她又不准备跑食堂去吃早饭了,太遥远的路程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教室的人愈少,她觉得自己好像脱离世俗,远离人间了一样。
她看着金属椅子腿发呆,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很慢。
一只手拎着塑料袋伸进了安和许的视线,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她的神情复杂,像是疑惑,又像意外。
他说:“看你不舒服顺便带的。”
“谢谢。”她接过透明塑料袋,看见这次买的是包子,他又往她桌上放了一瓶牛奶,和她前几天请他喝的是一个牌子。包子温热的口感蔓延在她全身。她吃完了两个包子,喝了一口牛奶就在书包里找钱,但是翻来翻去只有一张一百和一张十元。她知道这次的早餐不止十块,因为光那瓶牛奶就要十二,她想了想,把那张红的拿给他。
她看见他无奈地笑了,他说:“我找不开。”
就算他这么说,安和许也没把钱收回去。
他又问:“你带手机了吗?”
见安和许犹豫,他以为她是怕被老师发现,就说:“我不告老师。”
安和许点了头。
他推过来他的草稿本,说:“你把电话给我,我把零钱转你可以吗?”
安和许写下了一串号码,她看见他把本子的那一页撕下来放进书包,听见他说:“回去转你。”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教室有人吃完早餐回来了。她又重新趴回桌子上,脸朝着窗外,此时小腹的疼痛减轻了很多。
“蒋赋矜?你没去吃早餐啊?”萧语的声音听起来很诧异。
他的声音很轻松,似乎带了点点笑意:“吃了。”
萧语走到了柳文静的位置上:“这么快啊?”
笑意褪去,亦或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归于平淡:“嗯。”
萧语可能还想再找些话题,但又作罢,坐在自己位置上和柳文静聊天。她们俩一向形影不离,吃早饭也是一起回来的。
蒋赋矜又呼呼大睡了一早上,这回不只是课间,上课也睡,但是没那么明目张胆,他趴在高高的书堆后边,把自己藏起来睡。这个方法也确实奏效,四个任课老师都没发现。
中午放学,安和许直接回了寝室,拿出手机开机,点开联系人,没有新的好友申请。又把手机放到柜子边,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然后取出床单来洗。鲜红晕开了一大片,她双手扯起那一块搓了半天才算干净,用水冲了几遍,拿去阳台挂起来晒。床单对她来说太大,很难拧干,往下滴滴嗒嗒地淌水。
她精疲力尽,抽了张纸擦干湿漉漉的双手,又解锁手机瞧了眼。
等到了。
看着那个联系人上的小红点,她的心又狂跳起来。
他头像是纯黑的,网名是一个英文单词unique,意为独一无二。安和许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他秒转给了她八十四块钱,她收了,发了个谢谢。
他回:没事。
安和许点开他的朋友圈,不是三天可见,可是却一片空白。他一条朋友圈也没发,也没有签名,背景是白色,和他平时的风格如出一辙,干净利落。
安和许点回对话框,盯着他的头像看了很久,直到陈留恋和姜雯回来。走廊上远远就听见了陈留恋一惊一乍的尖叫,她奔跑起来,脚步声在安和许心里掀起波澜。安和许把手机放到柜子最深处,拿衣服遮住,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