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得过分。
自从处理了花神，忧虑荡然无存，秦殊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伤到江皎。
他现在与她相处的很好，趁一些节假日，游玩了许多地方，逛美景吃美食，这些事，虽然成神后也可以做，但江皎觉得到底还是不一样。
人的感情、心情是任何生物都比拟不了的，就连神，当然秦殊这样的异端除外。
这天，神社来客。
“听说您要帮妻子成神？”
秦殊拉着江皎坐于嫦娥对面。
“只做神的妻子，限制太多，也配不上她，她属兔名字里也有皎，不禁就想到了你们。”
“当时你吃的不死药可还有。”
听说了最近花神的事，在面对这位铁石心肠的黑蛇神前，嫦娥忍不住有些冒汗。
她拿着手帕轻摁额头，眼神躲闪:“药丸已经没了，但是你妻子善缘多，如果能累积几世，遇到机缘，自会化神。”
秦殊手指轻点桌板，脸上写满“我没时间等”。
这时，玉兔从嫦娥怀中钻出，晃荡两下长长兔耳。
“如果黑蛇神愿意，也不是没有办法。”
秦殊冷冷扫过它，说个话弯弯绕绕，神仙真麻烦。
玉兔的耳朵瞬间伏贴回身体两侧，小小声：“只需一小块蛇肉，待我捣药处理后，给江姑娘服下，便能成神。”
……
真是令蛇激动！
送走嫦娥，秦殊化成蛇身，在镜子前打量一番。
“皎皎，你想吃哪的肉。”
不知为何，能眼睁睁见到妻子嚼咽下自己的肉，让秦殊感到无比兴奋。他的部分，通过一种特别的方式到达心爱之人的深处，一步步度过口腔、试管、流连胃肠，就好像代表他，摸到了那些柔软温暖的器官。光是想想，身体就有了反应。
江皎脸拧作一团：“我不要吃蛇肉。”
黑色的大脑袋蹭倒她，睁着两颗清澈的双眼，尾巴狂甩：“不吃怎么成神，你莫不是要骗我，几日前分明说好要嫁给我。”
“可是，蛇肉做成的药丸，能好吃吗？”她顿了一下，抱住他的脑袋惊恐猜测：“不会是泡水喝的那种药吧。”
呼——
秦殊听了这理由，深舒一口气。
“我会将它做好吃，别有心理负担。”
说罢，蛇尾习以为常地往腿上缠。
江皎瞧了一眼，“那就吃蛇尾吧。”
秦殊轻笑，深知她又嫌他闹得频繁，将人卷入怀中，讨好地塞尾巴尖尖入她手心。
“夏天过了就好了，你在身边，我没有办法克制。”
走至学期末，江皎所期待的发青结束时间终于要到来。
前不久，她还目睹了一次秦殊蜕皮，这事对蛇似乎十分痛苦，她双手沾水，一点点帮他脱去那层透明的衣服，皓腕压着粗壮的蛇身，如阴阳不调的太极图，起初白占着优势，到后头，不知怎么被黑淹没了，偶尔才翻鱼肚似，从弯弯曲曲中漏出一点。
忙活了好久，期间还要不停哄痛得满脸泪珠的神，她累坏了。
事后问起秦殊以前怎么处理时，见他一脸笑吟吟不语的样子，江皎手酸到没力气抽打，不知该哭的人到底是谁。
稍后，看到裹在自己身上鳞片鲜亮的蛇尾，心情才好点。
…
“江江，班长，开学见啦！”
几个关系亲密的人在开学前去海边玩了一趟，秦殊颇有微词，难得的二人时间，他实在不想将自己的女友分享给别人。
但在江皎三言两语地劝说下，还是臣服了。
“皎皎，你不要老拿这事来压我，我会伤心的。”
“可是我是实话实说呀，谁让你也不知道我具体会在哪天死，当然要好好珍惜和朋友在一起的日子。”
秦殊哀怨：“可成神后你照样可以化人身回来嘛，不差这些时日。”
江皎与他坐上大巴车的双人座：“那可保不准，万一我出的是意外，到时候死而复生你想吓死谁啊。”
她抬眼，发现秦殊突然不说话了，皱眉盯着前方一处空气。
秦殊第一次觉得，阎魔这个神是如此惹神厌烦。
“嗨呀，别那种表情嘛，你妻子吃下神丹，已不归我管，我就是来看看，顺便引下路。”阎魔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呵呵道。
秦殊没理他，把江皎随手携带的御守取下，放进她手里，裹着她的手攥紧。
江皎视线随他的动作移动，渐渐，仿佛知道了什么，在秦殊的注视下静静闭上眼，等待发车。
片刻又忽地睁开，望向身边的乘客。
“没有办法吗？”
死亡是人类最无法逃脱的命运，即便侥幸躲过一劫，立马也有别的意外弥补，坦然接受，才是面对死亡的最好方式。
秦殊摇摇头，她只好再次轻合上眼。
几分钟后。
胸口湿润一片，秦殊低头望去，眉眼担忧，攥紧她的手。
“你不会骗我对吧，一点痛都感受不到。”
但哪有想活的人不怕死呢。
“不骗你，我就在这里一直陪你。”
江皎吸了下鼻子，与他额头相抵，说完最后一句“保护好我”，闻着鼻尖的青草气息，沉沉睡去。
她睡得很深很深，仿佛吃了数十颗安眠药那般安稳，只感觉身体周围温暖了一瞬，紧接着她就醒了。
天与地皆是同样的虚白，如他承诺，此刻他仍牵着她的手，陪她走到了这一刻。
江皎傻呆呆看着胖男人，过会儿，开口问：“阎魔？”
“你好啊，黑蛇神的妻子。”
秦殊一点废话都不想与他多说：“怎么做？去哪里？”
“有管甜品的神吗？”
“……”
阎魔摸着胡子笑道：“也许呢，天道如此任性，说不定江夫人便是第一位甜品神。”
被秦殊狠瞪一眼，他连忙指出一条路：“向那直走，有一处池水，待江夫人把灵气泡匀了，边能成神。”
秦殊哼一声，拉着江皎走离。
“你怎么这么生气？”她不久前还从神社里翻出一个扎满针的阎魔娃娃。
“办个事都办不好，没用。”
“管个生死都管不明白，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早逝。”
江皎捏捏他的手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
“更何况，我已经把我想做的都做了，想要珍惜的人都好好对待了。”
“多亏有你，我才能做到这一点。”
变得更加坦诚。
秦殊湿了眼眶：“那是皎皎你自己努力的成果，我的作业微乎其微。”
热腾腾的汤池以云作池壁，水液清澈澄净，不时有云雾蒸腾，鼓出一个蘑菇云气泡，光是靠近，江皎觉得整个身体都舒畅了，像血脉被打通。
她脱下外衣就往池子里蹦。
良久，从水中冒出，望向岸上的人。
“你不下来吗？”
往常她沐浴，他都要死皮赖脸地问她能不能一起，夸耀自己搓澡技术一绝，这会儿倒矜持起来了。
“真的可以吗？”秦殊蛇尾都半截入睡了，他其实就是想让江皎哄哄他。
江皎背过身翻了个白眼，随即挂上一副笑盈盈的表情，“我想摸蛇信。”
池水噗通一声，翻起巨浪，不过，这浪，这声，没能就此平息。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