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却了一些事,费力回想,只依稀记得听过有处地方名作砚山。
那是处极高的地方。
似乎我不在熟悉的地方,且…怎的看不清东西?
罢了,随意。
似乎过了许久,一个时辰,亦可能是一天。
眼前的沧茫终于消散了,但灼眼的光却阻着视线,不得前进一分。
我只感到似乎在顺水漂流,适应光线后也只望得见天。
这船晃晃悠悠地停下了,一张老迈的面容遮住了些许天空:“娃儿嘞,你怎么从河里飘过来。”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手却一点也不松劲:“被家里人养了些时日啊…怕不是出了变故。”老人抱起我曾以为是船的木盆,“随我回道观吧。”
我试着讲些话,却只能”咿咿呀呀”地叫着。
“乖、乖。”老人赶着路,合不拢嘴地握住我的手,“马上到家了。”
家啊…
那老人携着我去见他的师兄,两人决议趁着他们师父著书、先为我安排妥当。
同样老迈的那人似乎在学些他人情态,老人似乎笑了:“你可一点不像师父,没那股老顽固的劲。”
后验了男女,算了些命格、五行,择了名。
那带我回来的倒是不满了:“师兄!听闻贱名好养活,起个小名吧。”
她立刻提起眉:“我忙前忙后的,也不见你做些什么,你起,要不然这孩子长大了定和你不亲。”
他白了面色:“诶呦,不亲…那我起了。咱山后不是有处林子,就叫木头。”
“别到时候真成木头了,整天不说话。”
老人只好戳了下我的脸。我本想阻拦,手却慢一拍才碰到那里。
“张倩毓!你瞧,这娃儿高兴得很!”
“呸!那孩子肯定是嫌你烦,想把你手打开。”
张倩毓又返了回来:“换个有灵气点的。”
“那可不好想啊。”
“师父不是说桂花好嘛,那叫花花得了,有朝气。”
“那带着他去找师叔的时候,叫一声花花出来一人一狗不尴尬吗?”
“啧,也是。但你起的那个破名字绝对不行,万一以后真愣掉了怎么办。”
“这么多事!我给我那盆花叫雨雨,它就没一点反对。”
“欸,这个名字好啊,这孩子就叫这名了。”
“你怎么还抢上我花的名字了!”
“谁叫你其他名字起不好,话说这名字真妙啊,这孩子以后肯定遇不上大旱。”
“不行,我花不同意。”
“怎么?它说话了?往你脸上扔土了?”
“嘿!那…就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反正这孩子小名就是这个了。”
张倩毓拿起木桶:“这孩子真可爱,可惜是被你捡到了。”
”别抢小孩啊。”老人夺回木桶,但劲用的有些大,何况这桶壁并不算柔软。
我只好勉强将头转回去,身子却不得不贴着边缘。
那人又把头凑过来,看了会,用手把我扶正:“我讲下啊,我叫张烶安,以后呢,你跟我住一起,你长大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拜我为师,一起在这地方修行。虽然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但也不会少你一口吃,短你一身穿。”
他挤着眼睛笑道:“好嘛?雨雨。”
过了半响,张烶安不满我无动于衷,便摇了摇襁褓的边:“好嘛!?”
我尽力去想婴儿该怎么做,最后只能眨了眨眼。
“同意了!”他拿好木盆,便出了小殿,寻了块平整的大石头站上去。
张烶安低喝了声:“起!”又专注于怀中幼儿是否被吓到。
“无碍便好。”他似乎松了口气。
眼前的天空再度变起来,我耳侧生出些风声。
“你就住我旁边喽,之前师叔给狗做床做小了,非要扔我这,我去铺些东西。”
待我被安置好后,他才离开,自陈是去找些吃食给我。
我倒也有时间去想想发生的事。
虽失去了些许记忆,但我尚存些常识,至少婴儿不应有如此清醒的意识。
况我竟记着些事到了婴儿身上……
我回想仅存的记忆,也只拼凑出一点经历,似乎也算不得有大功德的人,这复生便是诡异极了。
这现生的事也是不差分毫,降生几个月便被丢弃的婴孩,莫不是那家人遭豺狼吞吃了良心?
但既来了,也只好做些打算:尚可趁未成人时多解些世事。若这张烶安人品尚可,便拜他为师,留在这道观。
作为河砶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