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成藜

    “成藜?”你余光一瞥便看到左成藜愣在原地。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左成藜背对窗子,斜斜的影子恰好落在你与告白者之间。

    告白的男同学看到左成藜尴尬道:“你弟弟来了啊......你要先走吗?明天再给我答复吧。”

    你摇摇头,冲左成藜招手:“到楼下等我就好,姐姐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他看着你,无法说出拒绝 ,可总觉得腿沉入了地底被混泥土抓住无法拔起,这样的心情是什么呢?

    像是微妙的苦涩和不安各自装在脆弱的玻璃瓶,随着你说出口的话一同坠落,于是情绪胡乱的混杂在一起,玻璃渣刺得人心神不宁。

    左成藜蹲在楼底下望着夕阳,不自觉地揪着花圃的杂草,草汁粘在指头——一切都乱糟糟的。

    “久等了!”你来得很快。

    左成藜朝你身后看了看,那个男同学没有跟出来。

    他牵着你的手装作若无其事,嘴上却说:“姐姐同意那个人的告白了吗?”他低着头,地上是你和他的影子,两道细长的黑影亲密的交叠在一起,宛如天然长在了一起。

    你有些诧异一向对外界缺乏好奇心的弟弟会在意这件事,转念一想孩子大了步入青春期了对恋爱生起好奇心也是顺理成章。

    你如实回答:“拒绝了呀,你对谈恋爱有兴趣吗?”

    左成藜不知道,他只是——只是什么?说不上来,

    他握住你的手紧了紧:“没兴趣。”

    你没放在心上,说起别的话题:“不知道今晚吃什么呢,快走吧。”夕阳的余晖洒在你的侧脸,左成藜觉得你是一颗温暖的橘子。

    第二天班上纷纷扬扬讨论着讨论初二有学姐被告白了。

    “是江娴学姐哦。”

    ——左成藜在写作业,他的指甲在橡皮上留下几个小月牙,他并不转身加入讨论,却竖起耳朵。

    “那个学姐经常被告白啊。”接话的学生习以为常道。

    ——左成藜突然意识到如果不是他偶然撞见,你不会和他提起这些事。

    “但是之前没有这么大张旗鼓欸,听说摆了蜡烛阵欸。”

    “听说是放学就告白了吧,手摆那么快?”

    “摆蜡烛的是另一个初三的学姐啦。”

    ——非洲堇标本被左成藜捏了捏。

    “说起来江娴学姐好像是左成藜的姐姐吧——?!”最开始分享八卦的同学突然道,他凑在左成藜座位边,“是吧是吧?”

    左成藜有些坐立不安,淡淡的“嗯”声算作回应,对方似乎没有察觉他态度冷淡,自顾自地拍拍他的肩打趣:“真好啊,你姐姐又聪明又受欢迎又漂亮。”

    周围一下子又热烈地讨论起来。

    “好像姐姐结婚的时候弟弟要背姐姐出去欸。”

    “以后有姐夫的话会很舍不得姐姐吧。”

    “欸,有这一回事吗?”

    “左成藜肯定舍不得他姐姐啦......啊啊、我要是也有像学姐这样的姐姐就好了。“

    同学们聊得很开心。

    左成藜勉强地笑着说:“是啊,会很舍不得的。”他知道自己心里想的其实是不想要姐夫,如果这个家里只有母亲、姐姐和他就好了。

    于是回家时,他忍不住在车上问起未来。

    你忽然感觉肩头一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抵着你颈窝,他闷声道:“姐姐结婚以后会搬出去吧?和两个人一起住。”

    你没放在心上:“嗯?结婚啊......一般都会这样吧,不过就算结婚了也会给你留卧室的。”他认为你是以玩笑的心态这般说道的。

    少年睫毛在颊上投下的阴翳,他没从你的肩头起开,一味地依赖着。

    吃过晚饭后你又走了,赶的是晚八点的机票飞往巴黎。

    左成藜的母亲在旅行中,江寅惯例不在这间别墅留宿,你也走了。

    房子愈大,愈是叫他觉得空荡。

    左成藜在花园走来走去,在客厅站站停停......这是他的家,是你的家,哪里都有你们的痕迹,避无可避。

    左成藜坐在花园的摇椅上,月光朦朦胧胧地笼罩着他,夜晚的风带着几分凉意,他想,如果你在这里,也许会问他要不要回房间加件外套再出来。

    左成藜感受得到你再慢慢变得忙碌,你依然关心他,只是难免有抽不出精力的时候。

    他呆呆地望着喷泉边的满天星,那里原本是非洲堇。他在怀念,怀念着一束花,怀念着你总能陪着他的日子。

    摇椅悠悠晃晃,晃不回过去,晃不去明天,它只是随着少年的心情缓慢的摇晃着,偶尔“吱嘎吱嘎”地叫上一声。它就在这里,就这么晃着,什么也改变不了。

    左成藜想,他太黏你了,这不太好。

    他一声不吭地回到卧室,你送他的小物件都摆在床头,他又觉得喜欢粘着你人之常情。

    孤零零躺在床榻上,疲软的四肢与酸痛的躯体蜷缩一团——生长痛总在夜半人静袭来,左成藜习以为常。

    他对着虚空干瞪眼,认真地想了想彼此长大后、你结婚后,他与你同姐夫住在一起的可能性。

    想来想去总觉得如果姐夫不愿意,你一定会考虑恋人的心情。他无法一直和你住在一起,无法一直待在你身边。

    生长痛是一股湿漉的潮气,从他的每一处毛孔渗透进身体里,那疼痛狡猾地与骨髓融为一体。

    一声“嗯”在左成藜脑海盘旋,那是他刚来江家不久,他问你可以多陪陪他吗时,你的回复。

    长大后再看这句承诺便清楚,无论你的心意如何,总会有现实的事务拦在他和你中间。

    左成藜一边理性告诉自己,你是无可奈何,你也想多陪陪他,一边止不住的难过。

    生长痛发作时,腿根止不住的颤抖,咽喉哽痛的感觉却比生长痛更叫他难以忽视。

    痛着痛着,他便想,那些想法或许只是自我安慰。

    你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安,甚至乐观于现状?多半是这样的。左成藜蓦然感到自己被一股无力侵袭。

    他要怎么做才好,要如何——

    姐姐......要如何、我要如何,你与我才能只有彼此。

    为什么只有自己患失患得,为什么呢?

    也许你不是他的姐姐会更好,这样他就不会是那个在你出嫁时背着你的弟弟,可如果失去这段亲缘关系,也许你不会与他熟悉,更甚至多看他一眼,就像小时候非洲堇无可挽回地枯萎的那段岁月。

    苦涩的种子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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