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一年.
我作为一个戏子,唱戏百多遍,不巧入了九爷的眼。
人们常说戏子无情,而我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薄情寡义。
许是小时候经历的一切,让我早早麻木。
家里从小欠债,而我也因此被卖入青湖阁,开始了我的唱戏之路。
后来,我的名声慢慢打响,很多人都说,青龙街那个戏子唱戏一流,让人沉浸其中,醉连梦返。
许多人便慕名而来,我唱完最后一曲。
台下掌声不断,但我的心起不到一丝波澜。
送茶水的伙计说,有一名贵客打赏了一百大洋,说是很喜欢我唱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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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九爷就这样相识,他把我强制留在了他的身边。
他不似旁人那般简单,他心思缜密,手段毒辣,这里的人都怕他。
但他待我极好,甚至好得过于常理。
我不明白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玩玩也好,认真也罢,我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九爷说,如果可以,希望我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只为他一人唱戏。
“唱戏的人多了去了,九爷这是何必呢。”我苦涩道。
“我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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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九爷为我画了一幅画,空荡的院子,我身穿浅蓝色长袍坐在长椅上,耳边是他为我戴上的海棠花。
“还未曾听过,大名鼎鼎的九爷竟然会画画呢。”我笑道。
九爷没应,就这样安静了一会,他看向我:“毕竟是第一次为人画。”
我没做声,九爷已经三十岁了,还未曾婚娶,我不懂他看上我什么,更何况我还是一个男子,实在是有些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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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年之载,我和九爷的关系日益亲近。
他说,年后他要去中东地区打一场仗。
我转身,“好,那我等你回来。”
身后被人搂住,他把头埋进我的后颈,“万一我回不来,你走吧。”
我松开他,“如果你还活着回来,我便告诉你,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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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打起来了,一年,两年,三年。
他的消息已经很久没收到了,我继续写着信:
司玖先生:
三年过去了,不知道你现在可安好。
院子的海棠花开了,你又要错过了。那天分别的匆忙,我还没来得及为你做些什么,就分开了。前段时间,老林说,你早早把所有的家产都给了我,我听着也是可笑,戏子从不入戏,而我早已沉浸在我们的故事中。
那晚春色,明媚动人,我说不清自己是何时对你产生的情感。或许是第一次为我作画时,又或者是你吻我的时候。我的心早就乱了,还没告诉你答案,你便消失了,现在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就好。
落笔:云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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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出去的信像被大海淹没住了,时间也一点一滴流逝。
又过一年,中东地区的战事结束了,但死了不少人。我看着军队回城,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
这雨季,使空气透着一丝清凉,不久,又下起了雨,我来不及避雨,一人便抓着我的手腕,往屋檐下走去。
待我看清那人时,多年想说的缠绵话变成了:“回来了?”我的声音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司玖抱住我,我整个人笼罩在他的披风下。
“嗯,我不在的时候,有想过我吗。”
“很想,非常想。”
“我知道。”他俯身吻着我的额头,
“我们回家吧。”
今年的海棠花开了,这次他没错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