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峰

    屋内书简四散，显得十分杂乱。

    矮几上摊开着一本垂落小半的玉简，旁边坐着的女子衣袍迤逦在地，袖袍半掩下，依稀可见手中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她站起身，并未管案上零落的书简，反而拿上酒起身向外走去。

    酒是什么时候酿的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很长时间没再酿酒了，许是桃花酒吧。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常常忘记一些事情。

    行至门外，院中无人打理的花草愈发葳蕤无拘。其中荼蘼花瓣如拥簇的轻羽，繁盛而张扬的占了大片地方，碧流玉花相映，意外极尽美丽。

    她到花丛前，本伸手欲折，在即将触碰到雪一般洁白玉质的荼蘼花时却忽然顿了顿，没再看荼蘼花，转而在另一旁折下一了一支开的正盛的迎春离开。

    殿外的结界已经换过了，去藏书阁取书时她可以短暂的离开一会儿。因此她折完花后毫无阻碍的越过结界向南华峰顶走去。

    峰顶的山石旁风和日丽，草木扶疏，这里是南华峰景致最好的地方。女子携酒抱花站在那里，像个赏景的游人。

    金色的花上映着细碎的日光，她将迎春花放在离天穹最近的地上，目光似乎落在远方的天际，又好像虚无定处的游离，喃喃道：“穿行漫天风雪，我们好像终究还是没能看见春天。”

    “院里迎春如瀑，花草错落，很漂亮…”

    她本想如往日一般讲讲，可勉强挤出几句，又因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而放弃。其实就连这些事也是以前早就讲过的。

    索性放弃，转而倚在山石上，席地而坐。

    清冽醇香的酒被倒入杯中，分明与人对酌的模样，对面却空无一人。

    “你会失望吗？”

    “我还是这副不争气的样子。”

    ……

    “对不起啊，剩下的景色就不代你去看了。”

    她将酒壶在一旁，道：“那时满心逃出去活下来的祈望……”

    “你是不是也未曾想到，此后许多年，风雨如晦。”

    女子注视着杯中清酒，敛眸低头许久，声音揉在风中：

    “颜姐”

    “我累了……”

    将对面为另一个人准备的酒倾倒在地。

    良久，她起身朝相反的的方向走去。

    她步履平稳的向前，走动间衣袖下若隐若现的手中捏着一面小巧古朴的铜镜模样的东西，看起来古旧黯淡，镜面什么也未映出。

    一直到一座无名峰顶背面，女子站在断崖上方。

    崖下深渊中不知何时蔓延着许多诡异的白雾，且无声无息的渐渐扩散。

    终究和天劫不同，这里就是起点了。

    女子抬手施术，她的灵力被封禁多时，好在这个术法需要的也不是灵力。

    不停歇的山风掠过，带起衣衫猎猎。

    她远远的望着无垠的天际，骤然卸力后仰，从崖顶跌落下去。

    “我想回家了。”

    坠落时，手中灰暗的铜镜洗净铅华般泛起微微光亮，周身溢散开属于法器的温和灵力，渐渐将女子的的身影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