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身

    快活楼内,灯影交错,热闹非凡。

    当今谁人不知,快活楼是整个辽川最繁华的酒楼。只可惜收费高昂,进去消遣的人大多非富即贵,让人心生艳羡。

    “呦,陆爷今个可是为了领人来的?”一位中年妇女款款走来,这便是快活楼的老板娘,裴姨娘了。

    “不错。让苏小姐尽快上马车吧,我可是--”男子若有若无的弯了弯嘴角,道:“期待已久了呢。”

    虽是笑颜,可眼中并未有嬉笑之意,反倒露出微微寒光,另人胆寒。

    裴姨娘打了一个寒颤,随即训斥身后的丫鬟:“还不快叫三姐儿下来!”丫鬟应声,急忙上楼去找了。

    “哎呀,这三姐儿也太不懂事了,真让三爷久等!”裴姨娘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边观察着男子的脸色,一边讨好奉承道:“不过啊,这三姐儿跟了陆爷您,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几天前,这陆爷前来逛快活楼的时候,突然指着一个姑娘要给她赎身。众人只当他喝酒醉了,玩笑着要把这事给遮盖过去。

    开玩笑,堂堂行止侯岂有给一个妓女赎身的道理?

    偏偏这姑娘还是快活楼的招牌,吹拉弹唱的技艺极好,生得又十分貌美,若非执意不肯献身,这快活楼怕是要多了几倍生意。

    这陆侯也不知着了什么魔,非要给这位姑娘赎身。裴姨娘当即狮子大开口要了七百两银子,放在往常,这七百两怕是能给一群妓女赎身了。可这陆侯不仅爽快的答应了,还阔绰的多给了裴姨娘一百两银子,让这妓女停止接客,好好的收拾一下。裴姨娘喜不自胜,自是满口答应,连带着对这姑娘的态度也好上不少。

    陆璟扯了扯嘴角,算是应答。紧接着转身吩咐侍卫尽快将这姑娘安置好。随后又大摇大摆的去看快活楼新到的一批舞妓了。

    另一边,茶雅室内。

    一名妙龄女子坐在桌旁,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三姐姐,姨娘叫你快些下去,说那陆侯爷来了。”一名小丫鬟急急的跑来,冲着苏朝大声喊道。

    “哎呦呦,莫不是前几日替三姐姐赎身的大贵人来了?”一名身穿长裙的女子缓缓走来。她用袖子遮住嘴,佯做出一副好笑的样子来:“那贵人可是位性情中人,想来若不是对姐姐用情至深,怎会用七百两银子给姐姐赎身呢?”

    话毕,便见苏朝变了脸色。

    用情至深,性情中人?

    说得好听,当今这辽川谁人不知,这所谓的陆侯爷禽兽不如,忠义不顾?!

    这陆侯便是刚战死的极乐侯唯一的嫡子,陆璟。

    极乐侯死后,陆璟子承父业,名为行止侯。

    世人皆道父母之恩大于天,可这行止侯非但没有过问父亲的葬事,甚至在极乐侯的头七后就拿着家中的钱财到处挥霍,成了青楼赌坊的常客。

    更何况,赎身一事,在外人看来是一桩佳话,可在青楼女子看来,这何尝不是跳入了另一个深渊?

    赎了身,意味着卖身契到了另一人手中,自己被另一人所完完全全的掌控着。盛宠时还好些,但若那人厌烦了,下场如何,不得而知。

    “三姐姐若是当上了侯妃,还请不要忘了我等妹妹啊”时鸢继续幸灾乐祸道。

    她早看这小贱人不爽了,天天卖弄风骚,让那些男人失了魂,回回都点名让这小贱人侍奉。反倒是她自己被时长冷落,不但薪资拿的少,还经常受裴姨娘的白眼,被别人指指点点的。

    “自然是不会忘的。”苏朝也轻轻笑起来,好似真的在回应鸢时似的:“妹妹与其担心姐姐,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呢。”

    “我有何可担心的?”时鸢幸灾乐祸的嘴脸一下收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苏朝。

    “想来妹妹记性不太好,还是需要姐姐来提醒一下你。前几日妹妹手滑,不慎将茶水倒在了王家小公子手上,可惹得裴姨娘不快呢。”这次换成苏朝用袖子遮掩着嘴,做出一副玩笑样来。

    时鸢顿时白了脸色。她那哪里是手滑,分明是偷看那王家小公子入了神,才不慎将那茶水倒在了王家小公子手上。那王家小公子当即拔了刀,若非裴姨娘阻拦,时鸢怕是要血溅当场了。

    如今那小贱人如此幸灾乐祸的模样,相比也是知道内情了。时鸢愤愤的想。

    “若不是我被赎身,让裴姨娘大赚了一笔,无心再处罚你,不然妹妹认为,会不会再被姨娘卖到土窑里去呢?如此说来,妹妹怕是还要感谢我呢。”苏朝轻描淡写的说道。

    时鸢的脸已经完完全全的白了。每当有妓女犯了错,裴姨娘都会将她们卖到土窑中去。那土窑的价格低廉,妓女们在那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遭受毒打,死在那里的妓女不在少数。也是因此,快活楼里的姑娘对那里闻风丧胆,只得老老实实的按照裴姨娘的指示来做事。

    时鸢当初就是拼了命才从土窑里爬出头来挤到快活楼里去的。如今快活日子过惯了,竟也没个轻重。如今再让她回去,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就是这么个道理。

    “你个小贱人!”时鸢呲牙咧嘴地朝这苏朝扑来,活像个野兽一般。青楼里的女子大多没什么文化,有纷争了总会动手动脚的。

    苏朝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时鸢的袭击。而时鸢却因为惯性猛地扑倒在在了地上,模样狼狈的很。

    “姐姐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没想到妹妹还是这么不知死活。”苏朝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不屑的翻了翻白眼,道:“我如今被行止侯赎了身,如今也是候府上的人了,若平白被你弄了一身伤,你以为行止侯会饶了你吗?”

    淡黄色的裙摆在时鸢的眼前慢慢滑过,她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时鸢,我们走着瞧。”

    “苏姑娘,还请上马车等候侯爷。”一名俊俏少年正笑眯眯的看着苏朝。

    见苏朝似有似无的打量着自己,少年赶紧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卿影,是侯爷身边的侍卫。”

    “嗯,麻烦卿侍卫了。”少女的语调平平,可无端却有些柔软,竟有些叫人怜惜了。

    马车内十分宽阔,茶壶香薰应有尽有。就连座位上也铺满了昂贵的狐毛,可见其主人的奢华。香薰也用了上好的风吟香,让车厢内染满了沁人的香气。

    卿影慢吞吞的拿起桌上的茶杯,眼神有些躲闪的将茶壶递给苏朝,轻声道:“我想苏姑娘冰雪聪明,自是知道这是什么的。还请不要为难属下。”

    苏朝了然,这便是迷药了。大户人家赎下妓女后大多会灌下迷药,防止熟悉自家宅邸构造被妓女知晓后逃跑。不过请妓女自己喝的,倒还少见。

    苏朝心里有些好笑,随即拿了茶杯一饮而尽。卿影的脸色这才好些,连忙告退了。

    苏朝看着从窗外漏进来的阳光,不由得暗自叹息。以后如何,怎能知晓?不过是既来之则安之,随机应变吧。

    这迷药的药效极快,没过多久,苏朝就沉沉的睡去了。

    又过了好些时候,陆璟才从快活楼里走出来。卿影连忙快步走去,低声对着陆璟道:“主上,苏姑娘已经迷晕了。”

    “嗯,不错。给你两个时辰,把我花重金赎下妓女的事传出去,越夸张越好”陆璟一扫先前在青楼的快活之意,皱着眉头对卿影低声吩咐着。

    不等卿影回答,陆璟就跨上了马车。可入眼这一幕,竟是叫他愣了一下,呆在原地无法动弹。

    此时正值正午,阳光毒辣的很。可偏偏有几缕阳光透过窗帘射到少女身上来,紧紧的将少女包裹起来,柔和的好似一副画。画中的少女紧闭着双眸,淡黄色的轻衫衬着肌肤更加雪白透亮,娇艳若滴。虽是紧闭着双眸,但也能看出来少女蛾眉敛黛,秀眉美目。她歪倒在靠壁上,姿态曼妙,活像嗷嗷待哺的小绵羊一般,叫人怜惜。陆璟慢慢地走向她,依稀能闻到她气若幽兰的体香,倒是叫人心情愉悦。

    陆璟就这样盯着沉睡中的少女,不可觉察的弯了弯唇。他低声自语道:“你与她,竟是有几分相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苏朝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入眼的便是那显眼的床帘,是用丝滑的丝绸所制,床头还挂了几个香囊,倒是别有雅致。她环顾四周,只见一名男子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苏朝心里一惊,连忙起了身,朝着男子磕了头。她想,这便是她的主子,行止侯了吧。

    “起来吧,日后也不用行礼。”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举动,虽话语有亲近之意,可音色十分冷冽,倒没让人感觉到快活之感。

    “奴婢听从主上安排。”苏朝低着头,轻声说道。

    陆璟轻笑一声,苏朝满头雾水,不知为何。正当苏朝的大脑极速运转时,男人突然发了话:“叫什么名字?”

    苏朝心里顿时一惊。好家伙,你连我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还来赎我?莫不是脑子被门挤了吧?

    可苏朝不敢在明面上骂他,只好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苏朝,朝阳的朝。”

    “嗯,小字呢?”

    苏朝继续在心里骂骂咧咧。因为你知我知陆侯更知,小字是亲人伴侣才能知晓的。你连我名字都刚知道没两秒,就跑来问来问我小字,我请问这位行止侯到底要不要脸??

    苏朝忍住了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心中念了无数遍“日后还要在他手下讨日子”才回答道:“阿瓷。”

    “哦?阿瓷?”男子挑了挑眉,眼里尽是戏弄,却还继续发问道:“跟着裴姨娘多久了……”

    还没等陆璟的话说完,就听着外庭传来卿影的声音:“主上,永安王要求您现在去王府一趟,有要事相议。”

    “备车。”陆璟对着卿影吩咐道。

    得到卿影肯定的回复后,陆璟这才转身,看向了低着头的苏朝。他有些好笑地对着苏朝道:“我有要事要出去一趟,你在此处休息,我去去就回。”

    苏朝刚想吐槽你来不来跟老娘有什么关系,就听到男子轻声说的最后一句话飘了过来——

    “在家等我,阿瓷。”

    【作者有话说】

    不是替身梗!男主也没有白月光!

    辛辛苦苦码了3000字,已经要累炸了。。

    作者是个学生党,更新会有点慢,诸位见谅哈(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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