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竞赛池井也参加?……开什么玩笑!”
“可恶!他不是已经保送偏差值最高的名校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抢走我们的机会!”
“小野老师呢?这不公平,池井他根本不是我们奥数社的成员,没有资格参加竞赛,我要去找小野老师取消他的参赛名额!”
下午的阳光还很炙热,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玻璃,在写着奥数社的门牌上直直地打上一块光斑。
此时正是社团活动的时间,奥数社的活动室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椅子被重重踢倒。
粉色短发的少年从远处尽头的楼梯跳下,红色运动鞋从离地十格阶梯就跃起,短暂的滞空后,稳稳地落地。
“小野老师早就把池井的名字写在社团名单上了,池井平时从来不参加社团……不就是看池井得了几个全国冠军眼馋指导老师的位置吗……”
即使尽头处的教室里传来的是对于常人来说含糊不明的低声怒骂,可这些细碎的声音还是清晰地穿进了虎杖悠仁的耳里。
从楼梯间跑出这条走廊,不到三十米的距离。
教室内的钟表的分针指向了三十五,虎杖悠仁像往常一样,提早离开了社团活动。
黄色卫衣的带子在高速中向后飞扬,即使背着书包,也没能拖累他的速度,少年几乎像一阵夏日的迅风高速地卷过。
五点前抵达医院,看望爷爷,是虎杖悠仁固定不会打破的惯例。
“……推进河里,那个聋子肯定又得半个月不来学校。”
这句话在粉发少年与活动室侧肩而过时从他的耳边轻轻吹过。
这一刻,他的身影正好将射向活动室的那束阳光遮住,棕色的眼瞳在阳光直射下显得格外像某种在荒原上急驰的野生猛兽。
虎杖悠仁脚步微顿。
“高田已经在桥上等着了,他可是为了这次竞赛准备了半年多啊。”
粉色短发被奔跑中牵动的风吹得乱翘,虎杖悠仁加速,将混杂着嬉笑的恶意远远地抛在身后。
“……要怪就怪池井是天才吧。”
……
逐渐染上橘色的夕阳浸透了整个天空,抱着花束的少年脚步慢了下来。
不是往常距离医院最近的一条路线,虎杖悠仁走在河边,挠了挠头,发尾剃过后只留黑色的发根。
附近的几座桥都没有看见预想中的画面,甚至因为现在还是社团时间,经过的学生都很少。
“也对,为了这种事把同学推进河里怎么想也不太可能吧。”
应该只是嘴上说说,
虎杖悠仁没拿花束的右手放松地举起拉伸了一下,夕阳暖暖地洒在身上,没那么烫热很舒服,他舒了一口气。
虽然这么想,为了那点可能性他还是特地绕了路。
看上去是白跑了一趟,但虎杖悠仁也没多少失落。
不如说,白跑一趟这个发现更让他开心。
已经快到五点了,等下跑着去医院好了。
一抹金色在余光里闪了一下,虎杖悠仁无意间向旁边的流动的河水中瞥了一眼。
棕色的眼睛缓缓瞪大了。
“真的假的……等等、喂——!!”
金色的发丝在夕阳以及湖水反射的波光粼粼下闪着细碎的光芒,仅仅只有金色的后脑勺露在河面上,随着水流看似缓慢实则飞速地向后飘去。
这条路上只有很快地疾驰而过的车子还有机车族,没人会注意到河里有个人。
花束掉在了地上,雏菊花瓣散落一地。
然后是书包被甩飞在斜坡上,大力甚至让书包在斜坡草地上继续向上滚动,最后在马路上停下。
“扑咚!”
河水溅起,粉发少年向着那个金色的身影跃进了河里不见了踪影。
……
在水下,由于水的压力,耳朵会像塞了耳塞一样,对外界的声音听不真切。
水流冲刷声、气泡的咕咚声、岸上时不时的车鸣声,这一切都像被蒙上了一层迷雾。
纤瘦的身体在水里蜷缩着,双手抱膝,这个姿势能让整个身体沉入水中,只有后脑勺还露在河面。
游鱼在身侧好奇地摆尾,细密的气泡环绕在少年周身。
金色的发丝在耳边飘动,银色耳机闪着微弱的红光,随着一阵突起的剧烈水流,彻底暗下了。
两百万的助听器在落水后到现在终于支撑不住,世界陷入了死寂之中。
少年垂眸,银灰的眼瞳在水中染上一层灰蓝。
池井友涼在心里默念:
“十、九、八……”
一阵更加急猛的水流直直地向池井友涼撞来。
手臂突然被一只手钳住,即使在冰凉的水中,依然能感受到透过衣服传来的灼热温度。
什么?
没等池井友涼转头去看这不在计划里的意外,他整个人就被一股不可抵抗的巨力生生扯向了岸边,金发在反作用下在水中飘散着。
出水的一瞬间最先感受到的是被风吹过后的刺骨寒意,湿透后紧贴在身上的衬衫没有半点御寒的能力,将白皙纤弱的身材勾勒了出来。
齐肩的金色湿发有几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更显得少年秀美的脸庞有种令人心悸的脆弱。
“咳咳……”
金发少年躺在被太阳晒得热烘烘的草地上,微微侧头,蹙眉轻咳出声。
他在这突然的救援下呛了口水。
也因为这番动作,在他胸口不停用快要将他肋骨按断的力气按压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池井友涼眼角微红,眼中蓄着泪光,向撑在自己身上的人看去。
池井友涼只能看到粉发少年满脸焦急,棕色的眼睛逆光下仍闪着耀眼的光芒,嘴巴张得很大,很快地一开一合。
平时就算不用助听器,池井友涼也能看懂唇语,可他现在胸口很痛……
肋骨被按裂了吗。
脑袋也因为心肺复苏一阵阵发晕,根本看不清这个人在说什么。
眼角的泪水不知道是被河水刺激的,还是因为疼痛。
粉发少年也浑身湿透,粉色的发丝上不停地滴水,一滴滴砸在池井友涼的脖颈上。
冰冷的水滴让少年的身体轻轻颤抖着。
池井友涼连叹气都会牵动胸口肋骨的疼痛,更别提开口了,他索性闭上了眼,心中继续默念着:
“三……二……”
见身下被救上来的少年强撑着睁眼,银灰眼瞳里闪烁着脆弱的泪光和强忍的痛楚,沾着水珠的睫毛颤抖几下,又闭上了眼,水珠泪痕似的顺着眼角滑落。
虎杖悠仁连脸上的水都顾不及去抹,慌忙将手放在金发少年的头上,手下是冰砖似的寒意。
“醒醒!不能昏过去,我马上带你去医院!撑住啊!”
“……一。”
“——「瞬摄术法」。”
刚握住金发少年纤瘦的双肩想要将他抱起,虎杖悠仁的瞳孔骤缩。
手下湿透的衬衫转瞬就变得干燥笔挺,还在滴水的金色发丝也重新蓬松顺滑起来,被夕阳映出迷人的金芒。
胸口的疼痛消失了,眼尾的脆弱红晕也隐去不见。
池井友涼躺在草地上,就像从未在河里浑身湿透过,耳朵上银白的耳机也重新亮起。
“……诶?”
银灰眼瞳冷静地抬起,池井友涼看着还撑在自己身上的粉发少年,虎杖悠仁因为眼前超现实的这一幕变成了呆呆豆豆眼。
一滴水珠从粉发上滴落,在即将砸上身下的白皙脖颈时,被一只手接住了。
在脱离了性命攸关的紧急时刻后,虎杖悠仁条件反射地接住了从自己身上滴下的水珠。
但不仅是发丝,从自己衣服上、身上不断滴落的水珠还是将身下恢复整洁干净的少年打湿了。
“啊、啊不好意思!对了,你没事吧?”
虎杖悠仁匆忙站了起来,好让一直被他压着躺在草地上的金发少年能坐起身。
“这是什么?魔法?忍术?还是异能力?好厉害!”
“难道刚刚是在河中修炼吗……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池井友涼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面前的粉发少年即使没得到他的回应也在自言自语地说着。
虎杖悠仁全身都在滴水,他连鞋子都没来得及脱就跳进了河里,此时脱了鞋倒出了一整鞋的水。
“你能帮我也恢复一下吗,等下我要去看望爷爷,回家一趟可要很晚了啊。”
语气一如往常,粉发少年脱下了湿透的卫衣,拧紧了哗啦啦挤出了一堆水,自然地对池井友涼说。
没有询问半分落水的原因,也没有提到半分自己之前听到的事情。
哪怕虎杖悠仁在把他捞上岸时,已经看到了他后领绣着的池井二字。
“……我的术式需要提前记录拍摄物体,在到设定好的时间时自动恢复到拍摄时的状态。”
“啊嘞,所以是阴阳师吗?”
“……不,是咒术师。”
“啊——!”
粉发少年失望地长喊一声。
池井友涼从口袋里拿出了完好的手机,按着屏幕,听到这声饱含情绪的哀叹后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个,请问咒术师是什么意思?”
虎杖悠仁拧着裤腿的水,抽空还举起一只手问道,歪着头看着面前看上去学霸精英气质拉满的金发少年。
按向通话键的手指顿了一下。
池井友涼蹙眉,没有听错,这个粉发少年确实对咒术界一无所知。
但是……
不是咒术师也能凭借□□能力拥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不仅是在几秒内将他这么一个身量不低的男生从河里捞出来,几下心肺复苏就快压断他的肋骨。
最重要的是身上的恐怖咒力痕迹……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身上那个……”
一个木盒在虎杖悠仁穿回衣服时掉了出来,落地时盖子打开了。
是空的。
嗯?!
金发少年抬头时,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再向上看去,粉发少年已经跑上了坡,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拿起地上的花束,一边跑一边用拿着花束的那只手挥着。
“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吧!”
人影已经消失了,声音还在空中回荡着。
这是什么恐怖的速度……
“嗯,是见到了吗?”
电话亮起了通话页面,带着笑意的清冽的男声从手机里传来。
“在计划外,本来我会在术式生效时正好飘到医院附近,但是被一个人提前救了,试探主线的计划失败了。”
“不,计划没有失败。”
西宫寺介握着手机,漫画书在腿上摊开着。
他看着漫画书中浮现的画面,笑眼显得眼上痣更明显了。
“不如说反而更好……”
“友涼的运气很好呢,刚刚那个孩子,是主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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