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比喜欢多一点》

    (一)

    很多年前,我遇到一个男孩,他叫顾嵘生。

    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不解其意。

    很多年后,我读到一句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默念这诗句好几遍,好几遍,逐渐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然后,他给我讲的故事又重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恍如昨日发生的一样、

    我的思绪穿梭回了那年夏天。

    (二)

    那年夏日,蝉鸣阵阵,香樟树的阴影投射在这土地上,甚是亲密,亦如我当时的心境。

    我在教室的课桌上趴着睡午觉,被蝉鸣声吵得翻了个身,面向了顾嵘生的那一侧。

    他没睡,静静地在写日记。笔时而飞舞,时而停伫。

    睡意朦胧,我又闭上了眼。

    快睡着时,他捅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干什么!”

    “我想告诉你一个故事,是我昨晚的梦。”

    “你做的梦有什么稀奇!”我没兴趣。

    “稀奇得很。我提前声明,你不听会后悔。”

    “不后悔。”

    他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违背了刚刚的话还是听了。

    这个故事很简单,很稀奇。

    在他的梦中,他梦见了一条小狐狸,大灰狼,还有他自己。他在林子中走动,看到了一条小狐狸,他觉得很可爱,便追着她跑。谁想,他刚准备抬脚,背后就出现了一只大灰狼,大叫一声,“别想跑!”然后,顾嵘生的脚便被一条铁链给铐上了。

    故事完毕,顾嵘生定定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什么。我我打了一个哈欠,趴在了桌上。

    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太多,却不知,这个故事的背后,是顾嵘生想向我表达的另一层含意。

    (三)

    近日,我很喜欢读《诗经》,特别是《黍离》。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这也是顾嵘生日记本里写得最多的一句话。

    这日记本,也是后来才看到。

    顾嵘生有回闲得无聊,问我:“林黍离,黍离,你怎么会取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出生那会儿,妈妈想给我取一个富有深意的名字。她随便翻书一看,就看到了“黍离”二字,觉得非常好听,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顾嵘生抬眸,淡然一笑,“你妈妈怎么不看这诗的意思,听着怪凄凉的!没文化,真可怕。”

    “至少比你好,峥嵘岁月里的生的就叫顾嵘生。要是革命岁月里生的还叫顾革命!”说完,我自己便笑了起来,“太俗气了!”

    顾嵘生登时拉下脸来,“林黍离,你再说一遍!”

    跟他相处久了,我倒也不怕他,于是原原本本地将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他作出欲抽我的样子,手悬在半空中,自己却笑了起来。

    我时常挖苦他,他倒从不与我计较。而他挖苦我,却时常要被我踢一脚,然后作势发出“嗷嗷”乱叫的声音。

    他纵容我,我也就变得天不怕地不怕起来。

    可是先前,我是的的确确怕他。

    记得新学期伊始,新班主任就将座位排好了,非民主地强制某人与某人坐到了一起。

    我提前看过名单,知道我的同桌是个男生。不和为有,心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当然这种感觉也只是如蜻蜓点水一般掠了过去。

    看到同桌的座位空缺,我随手将自己的书包放在了他的凳子上。

    大约没过一会儿,我正收拾桌子时,猛然抬头,发现过道里一个高瘦的男生正迎面走来。

    他的眼神分外犀利,似乎带有点不悦。并且,我发现这位男生的目光也一直锁着我,我被盯得有些发毛。

    于是,我判断......

    我飞速地将书包从他的凳子上拿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凳子上。

    我觉得他一定看到了这一幕。

    果然,他已走到我身旁,示意我让开,他要坐进去。因为他的位置靠窗,而我坐在外边。

    他就是我的同桌,顾嵘生 。

    之后每天,我们俩互相都把对方当作空气,说的话加起是不过五句。

    不过这不能判断他是个不爱讲话的男生。

    在他与后座的女生谈笑风生时,我就呆呆地发愣。

    后来,我也记不请我们是什么时候慢慢开始讲话的,不过我们依然保持疏离。

    我曾在一节课上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却撞上我走不神那一会儿。于是我又是紧张脑子又短路,急得直跳脚。

    “选A”。身边一个低沉却坚定的声音。

    我惊愕之余,又十分欢喜。

    这个一直把我当空气的家伙,却在关键时刻,默默地帮助我。

    其实,他帮助我又岂能用手指头数过来。

    我被罚抄,是他作为班长,要检查完再汇报老师。结果,他顺理成章地免去我罚抄这道工序,直接上报老师。

    我纠错偷懒不想做,恰行这又是给他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有一次他突然不想闭眼,想睁一只眼了。

    他将还停留上回批改的痕述的纠错推至我面前,似笑非笑,“你想干嘛!林委离同学。”

    我呵呵一笑,顺着他的语气:“举手之劳,顾嵘生同学,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纠错本退下来,原封不动。

    我趁他不在,将名单悄悄拿了过来。

    我可以请楚地看到,林黍离那一栏,打下了一个勾。

    我登时心花怒放起来。

    (四)

    庄荟微的出现,是我始料未及的。

    庄荟徽,是顾嵘生好长时间暗恋的对象,她长得挺秀色佳人。

    她知道顾嵘生喜欢他,却只拿他当朋友。

    顾嵘生非常珍惜这位明支,千方百计地制造机会与她搭话。他时常与后座的女生聊起她,却从不在我面前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跟别人说:”我喜欢她绝非是一见钟情,也不是看上她的样子。”

    这句话被我听到了,我便幽幽道:"想必是情有独钟吧。”他转过头来, 凝神盯了我半晌,一字一句道:“伶牙俐齿。”

    我是一向很难记住一个人的名字的,对于庄芸徽,我却记得非常清楚,这是个例外。

    自那次顾嵘生说我伶牙俐齿后,他就与我进入了冰冻期。

    他既不来搭理我,我何苦又来招惹他?

    没有了他这把庇护伞,我凡事都得亲力亲为。

    一日,朋友给我一瓣柚子 ,可烦人的是,还未开吃,晚自习上课铃就打响了。

    呵呵,幸好我坐在角落里,所以我仍旧自顾自地剥了起来。

    诚然,不知道那皮是实在难剥,还是当时我有点怕被外面巡查的老师发现,剥了半天,也没剥成个样子。

    顾嵘生看着柚子半天,“你会不会剥啊!”语气十轻蔑。

    这句话让我万分尴尬。

    “啊!那个……“我被他那句话噎住半天吐不出几个字来。

    “不如我帮你吧。”

    “哦。”我慢慢地把柚子递给他。

    递完之后我就后悔了,万一这个家伙一人独吞了怎么办?唉,我这脑子。

    结果,他将剥得完好的柚子递了过来。我愣怔几秒钟,红着脸接了过来,之后又别扭地一口一口吃掉了柚子是什么味道我已经全然感知不出来,就觉得一直有一双无形的眼睛默默默地注视着我。

    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又出现了。

    现下的我大脑一片空白,随意拿了本语文作业就胡乱地做了起来。

    不知不觉熬到了下课。

    当英语课代表高声喊起收英语作业时,我才一拍脑袋。“还有英语作业!我怎么不知道!”

    顾嵘一副淡淡的样子,“你又神较大条了吧!”

    什么叫又?难道我上次神经大条的时候,也被他发现过?

    英语课代表已经抱着一堆作业本走了过来。我顿时忙得焦头烂额,一会儿怪英语作业写在黑板上的角落里,一会儿笔又找不到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本英语作业伸到了我面前,顾嵘生沉着声音道“下不为例。”

    我愣怔三秒,飞快地接了过来。

    (五)

    冰冻很快就化了,我们俩又开始重归于好了。

    顾嵘生作为班长,成绩自然是很好的, 语数外没有一科不擅长。有时高兴起来,他就会写写诗词,让我来品味一番。我时常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便笑我笨。

    若是当时明白,怎会忽略他当时的一番苦心。

    自那以后,他没再对我忽冷忽热。即使有时他语气重了,我生了气,他也会主动找我搭话,顺便观察我的情感走向。

    我这个人一向是给我阳光我就灿烂,给我洪水我就泛滥。仗着顾嵘生时时给我阳光, 在他面前,也就趾高气扬了起来。

    他是细致入微的人,察觉我的性情,便会提醒,"林黍离,狐狸尾巴不要翘得太高!”

    不过有一件事,我着实,栽了个跟头。

    说我神经大条,简直一点都没错。

    那日顾嵘生戳了我一下,我当时正在默背单词,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他又指了指我凳子。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是吓好几跳。

    愚钝不才的我来了例假也不知道,就让姨妈血印在了板凳上。

    我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喝令顾嵘生转过头去,他幸灾乐祸地看了我一服,“Congratuation!”

    当我将这片狼籍处理完后,垃圾袋里多了无数个带着血迹的小纸团。因为垃圾袋是透明的,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顾嵘生看到垃圾袋里那副惨状,笑着向我竖起了大拇挡。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恶狠狠地朝着他踩了一脚。

    他吃痛,却也没再笑话我,递给我他的外套,“你围上它,去厕所处理一下吧!”

    我这才发现今日我写了一条浅色裤子。瞬间,我的头一下由一个变两个大。

    很不幸的事还在后面,班主任那个顶着榆木脑袋的男老师,看到我垃圾袋里的惨状,指了指问:“林黍离,你这带血迹的纸是怎么回事?”

    这……这让我怎么回答?

    紧张之际,身边的顾嵘生“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老师,林黍离刚刚一直流鼻血,然后我们就拿餐巾纸给他擦。”

    说完,悄悄给我做了个ok的手势。

    老班相信了这个说辞,转头问我:“你好好的怎么流鼻血呢?"

    啊?大脑处于短路状态。

    老班摇了摇头,“流鼻血不是小事,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来例假还要去医务室看?

    老班又下了一道指令,“顾嵘生,你陪她一块去。”

    之后,教室走廊外就出现了一个十分滑稽的画面。

    顾嵘生扶着围着一件男士外套的我如乌龟般缓慢挪动着步伐。

    待走到无人的地方,他突然就来了句:“你,那里痛?”

    我吃力地回应他,“你说呢?”这时候我也不管害不害羞了。

    “那你,在这里先呆着。我去医务室拿点药。”

    他走后好一会儿,我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去拿什么药?

    正疑惑着,顾嵘生已经拿着药跑过来,“呼哧呼哧”的,手里还多了一杯水。

    他给我的药是布洛芬。

    “先把药吃了,等痛好点了我们再回去。”

    我还记得那是一杯温水,不算太热,喝下去后,却暖暖地在我心头荡漾,挥之不去。

    (六)

    开水房附近永远都是小情侣聚居的地方。

    近来,我总是会在晚自习结束后出去溜达一圈又一圈,看着附近甜蜜的小情侣,我突然开始憧憬顾嵘生的出现。

    他长得不帅气,也没有我想要的那种阳光烂灿烂的笑客。反正,我心中的择偶标准他没几方面符合。

    可是,每每与他对视,那深邃的眼眸却真让人难以忘怀。

    对于他,我是既想见到,又不想见到。

    很复杂,很纠结。

    万般令我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更复杂,更纠结。

    虽是黑夜,我仍能认出那边站着的是顾嵘生, 而她的

    面前,站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我是一直熟悉的,庄荟徽。

    这么长时间,我竟把她给忽略了。

    男生似乎在把一个盒子似的东西递给那个女生,那个女生似乎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男生一直目送着那个女生走向玩处,很久很久。

    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袭上心头。

    “我喜欢她,绝非是一见气钟情,也不是看上她的样子。

    “想必是情有独钟吧。”

    据说情有独钟的喜欢,很漫长,很难改变。

    我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

    男生收回目光后,突然回头,却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我。他极其惊讶,轻轻叫了一声:“小离。”

    我顿时快步离开,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了。

    顾嵘生在身后一路狂追,不时唤着几声,“小离。”

    我觉得我快把大半个校园都跑了过来,看着身后的顾嵘生快追上来了,我一拐,躲到了草丛中。

    奇怪!我为什么要跑?我在逃避什么?

    那声“小离”还充盈在耳畔。

    小离。

    小狸。

    小狐狸。

    我瞬间明白一切。

    怪不得之前有一次顾嵘生小心翼翼地问我,“林黍离,我可以叫你小离吗?”

    当时我正在被一道题目拌住,直接来了一句“随便你。”

    原来他一直在提醒着我。

    (七)

    第二天我很早就来了教室,本以为教室里空无一人,扫描了一圈之后,发现了在我的座位的左后方,坐着我的同桌顾嵘生,彼时正凝视着我。

    四目相对,僵持了几秒。

    我低着头咬了咬嘴唇,慢吞吞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还没坐稳,熟悉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你介意?”

    我知道他问什么,冷笑道:“我介意什么?我不介意。”

    “你又骗我,林黍离。”

    怎么是又?我承认我的确骗过他几次,难道他都发现了?

    那么,他也太了解我了。

    “你可还还记得狐狸,我,大灰狼的故事?你可知道这其中……”

    还未等他讲完,我便干脆地打断他:“我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他抿了抿嘴唇。

    “顾嵘生,我可以确定,我不喜欢你。你与我,井水不犯河水。”

    我说不喜欢他这是有依据的。昨日我回去之后,没有哭也没有闹,还和室友打闹了一番,我与平常并没有多大不同。”

    对于这段时间的一些“病态”的表现,我欺骗自己说,这个男孩只是太过让人难忘。

    回顾起来,当时的我实在是把自己隐藏地太深,隐藏到连我自己都发现不了。

    像那种电视制版的男主角和女主角闹了矛盾后,就来找女主角,请求她的原谅,之后两人无限纠缠, 然后就大团圆了。

    事实证明,这一幕也只会在偶像剧里出现。

    自此之后,我与顾嵘生便不怎么讲话,进入了冰冻期。不,比冰冻期还要冰冻,应该是原始期,原始期三天说不到五句。当下更胜之,一个月都说不上五句。

    我们俩很有默契地都不理对方。

    后来临近高考老师怕影响我们学习,就让每个人都单独坐,顾嵘生坐到了我的左后方。

    现下更没有交集了。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点事情,让我与他有那么一点交集。

    那日,他来找我做幻灯片,他说他需要一个助手在后面帮他调控幻灯片,然后他在前面解说。

    当时的我还真是不知好歹,看都没看他一眼,“找我干嘛!你为什么不找庄荟徽?我倒觉得你们挺搭配。”

    我差点就把搭配说成般配。

    当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那晃啊晃的身影蓦地一僵。

    “我找过她了,但她参加了其他比赛,就不能来帮我了。”

    这下子我提笔的手猛地一顿,本想刺他,反倒被他将了一军。

    我没好气地说:“我也有事,你去找别人吧。”

    我不知道后来事态如何发展,后来老班找到我,让我去做顾嵘生的助手。

    老班的“让”其实就是命令。

    当我回到教室时,看见顾嵘生正对着一台电脑屏幕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应该是察觉到脚步声,他扭头瞥了我一眼,淡淡道 :“来试着调控一下吧。”

    我默默点点头,走到他身边,握着鼠标一页一页翻看过去。

    主题是青春之歌,青春在岁月中终将逝去,但在我们的心灵上,却永远绽放着光芒。由于距离靠得太近,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息。于是我微不可察地往外挪动了几分。

    一秒钟后,他也微不可察地往另一边挪动了几分。

    大赛前几月,顾嵘生突然改变了主意,让我去前面解说,他在后面调控。虽是万分疑惑,我还是同意了。

    其实张牙舞爪的我按照如今的处境,已没了选择的余地。

    毕竟,这幻灯片是他操作,投注心血而成。

    熬夜两晚,我背下了长达好几页纸的解说词。

    (八)

    终于迎来了比赛那一天。我们俩又极有默契地与对方隔开十米 ,并排走向比赛会场。

    比赛前面进行得很顺利,突然到途中,我朝大屏目一看 ,却在画面的右下角处发现了一只小狐狸,小狐狸的身上有一个“离”字。

    旁边有句话:"青春于我,不像烟火般绚烂,也不似成功那般辉煌。岁月荏苒,她如同这只活泼可爱的小狐狸,她陪伴着我,给我带来欢乐。她于我,有特别的意义。

    这算又一次地隐晦地表白吗?

    我心里某一个东西顷刻崩塌。

    紧接着,我很不争气地忘词了。

    怎么办?我只感觉一服热浪朝脸上袭来,一直红到耳根那边,知道这下谁也帮不了我了,如果我把这个搞砸,那顾嵘生非劈死我不可。

    正想着,台下已有不小的骚动,我偷偷往台下瞄了几眼,猛然发现前方竖着几块写字板,上面的字特别大,细看来,可不就是我要的解说词吗?

    简直是雪中送炭,我太感谢这帮贴心的同学了。

    比赛结束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顾嵘生找到我,轻道了声,“谢谢。”

    我和他不知何时竟然生疏到要说“谢谢”这种客套话?

    我也简单道了声“不客气”。随即我就去找那个“雪中送炭”的小伙伴了。

    我似乎看到顾嵘生眼里的亮光熄了熄。

    那次大赛,我们得了一等奖。解说词、ppt都是他所作,我看到布告栏上我与他的名字并排站在了一起,我在前,他在后。

    多年后,我才意外得知那几块写字板是顾嵘生让人帮忙竖在那里的。他料定我会突然忘词。

    他竟然防患于未然到这个地步。

    或者说,他竟这般了解我。

    后来我向别人提起这件事,他们问我为何不当即原谅他。我苦笑,我想我还是太介意她的存在吧,亦或许,我是自欺欺人太甚。

    (九)

    高考结束后,许多同学都各奔东西,大家离的离,散的散,我也坐上了去往另一个城市的火车。

    留下的,失去的,得到的,错过的,这一切的一切已经悄然随风散去。没过几日,我收到了一个包裹。

    里面有几张明信片,只有一张留下了字迹,其他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儿,还有一本日记本,一个U盘。

    那个U盘,在那次与顾嵘生参加大赛的时候,我看见他就用过。

    顾嵘生。

    那个有字迹的明信片被我拿了出来。

    他说:

    我曾经认识一个好孩,她浑身长满了刺,张牙舞爪,可经过时间,我发现那只是她掩藏自己的方式。她习惯掩藏自己的喜怒哀乐,有时候都把自己给骗了。我说她傻,她还不认,跑过来踢了我一脚。如果她不是傻的话,为什么那么多次我旁敲侧击地向她表白她都看不出来呢?

    这就是你啊,林黍离。

    我握紧明信片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

    打开日记本,发现了太多那些道不出口的秘密,这些秘密被时光冲洗,终于显露了出来。

    他在日记本中悄然写道:

    ——为了不留遗憾,林黍离,我向你坦白我的心迹。

    那个孤狸,我和灰狼的故事,是我编的。我很早就喜

    欢庄芸徽,但仅仅是喜欢,这么多年以来,与其说是我喜欢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不如说这种喜欢已经成了一种枷锁,禁锢着我再去喜欢上别人。

    直至遇见了你,我才发现对于你,我有比喜欢多一点的东西。

    起初我也不明白这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后来终于搞清楚过来这多出来的是什么时,你已与我决裂。

    原来,比喜欢多一点的,是爱。

    林黍离,你占据了我整个青春,所以那个满载青春之歌的U盘,我便将它送给了你。那本应该也是属于你的。

    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彼时,我的眼泪已经大滴大滴往下落,我这才发现,原来……

    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那次我与他一起参加大赛;或许是那次他递给我痛经药,或许是他给我剥柚子,抑或是某个开玩笑的瞬间,抑或是某次对视之后,抑或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逝去的青春不再回来,错过的人亦不再出现,可是彼此间却留下了最珍贵的回忆。

    他的呵护,他的纵容,还有他的箴言,一一烙印在我的心上。

    以至于我以后穷困潦倒,对生活无望时,我也仍旧咬咬牙,挺了过去。我不再掩饰,开始认识,了解我自己,也知道我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

    小狐狸这个故事终究是编的,童话也是编的,编的自然就没有结果了。

    所以,这个故事也只有到比喜欢多一点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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