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迪A8平稳行驶的途中,许姜凝瞥了一眼仪表盘,只见油箱指针悄然滑向了红色警戒区域,心中不禁一紧,按照当前的油量,恐怕难以顺利将玉嘉送回家中。
夜色被一层浓厚的黑暗所笼罩,道路两旁昏黄的灯光拉长了孤独的身影,让许姜凝更加担心玉嘉在这样的夜晚独自回家的安全。
于是,许姜凝清了清嗓子,说:“嘉嘉,你看这夜色多美,但好像我的车快没油了。这么晚了,让你一个人回家我实在不放心。不如,你就跟我回家吧,我们还可以继续聊天。”
玉嘉欣然点头,“那真是太好了,谢谢闺闺拉。这么晚了还让你操心,真是不好意思。”
在确保左后视镜中无来往车辆,且周围环境安全后,许姜凝按下了左转向灯,明亮的灯光随即闪烁起来。她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以一个流畅而稳定的动作,缓缓地将方向盘向左打了一圈。随着方向盘的转动,奥迪A8的车身也优雅地改变了前进方向,逐渐偏离了原本的道路,驶向了通往乔庄别墅的岔路口。
甫一踏入家门,管家沪叔便迎上前来,“小姐,您回来了。”
“我爸在哪儿呢?”许姜凝询问。
管家沪叔回应得体:“老爷此刻应是在书房忙于公务。”
许姜凝随即吩咐道:“沪叔,麻烦您引领我这位好友到我房间歇息。”
待安排好玉嘉后,许姜凝独自步入厨房,精心泡制了一杯决明子茶,携茶前往书房。她轻敲房门三下,房内传来父亲许贺磊的声音:“进。”
门扉轻启,许姜凝步入书房,只见父亲正埋首于案牍之中,抬眼见自家女儿,“无事不登三宝殿。”
许姜凝把茶放到书桌一边,“爸,这是我为您亲自泡的茶。”
许贺磊只是瞅了一眼,“哦?何事能让你这许家大小姐亲自泡茶来谈?”
“爸~”许姜凝也不再伪装柔弱,直接切入正题,“您停掉了我的银行卡?”
许贺磊停下了手中的翻阅,“注意措辞,是我的银行卡,可不是您许大小姐的私有财产。”
“哎呀,爸,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许姜凝委屈地嘟起嘴。
许贺磊摇了摇头,故意板起脸,“一家人?那我问你,胳膊肘往外拐的还算不算一家人?”
许姜凝一听,立刻挺直了腰板,“爸,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是不会屈服于商业联姻的,我的感情生活,应该由我自己做主。”
许贺磊看着女儿那副倔强的模样,阴阳怪气地说道:“嗯,看来我的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张。”
“好了,不跟您绕弯子了。”许姜凝知道父亲这是在调侃自己,但她并不在意,继续坚定地说“总之停掉银行卡可以,但您不能断掉好运剧院的资助。”
许贺磊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认真地看着女儿,“放心,不会。”
得到父亲的明确答复,许姜凝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谢,转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内,一盏护目灯下,许贺磊独自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他长叹息。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了餐厅。
玉嘉与许姜凝并肩走下楼梯用餐。
餐桌旁,许贺磊身着家居服,手执一份新闻早报,正专心致志地阅读着,时而点头,时而蹙眉,显然对时事动态颇为关注。
许姜凝忽地忆起一事,“爸,我常开的那辆奥迪A8车快没油了,你怎么不叫人帮我加油。”
许贺磊放下手中的早报,目光转向许姜凝,“你不是一直强调要自力更生吗?那么,给车加油这样的小事,自然也应该由你自己来承担。”
许姜凝脸色凝重,原本对早餐的期待瞬间消散,味蕾被无形的力量封印,对眼前的美食完全失去了兴趣,食物在口中变得索然无味。
许贺磊则显得颇为享受这一刻的早餐时光,他细嚼慢咽,每一口都品尝得津津有味,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包括女儿变化的情绪。吃得差不多时,他拿起公文包,留下一句“我上班了”匆匆离去。
许姜凝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不服输劲儿,‘不给奥迪A8加油又如何?那我换一辆车开就是了。’
出门上班时,管家沪叔注意到了许姜凝的异常,尤其是看到她几乎未动的早餐,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他贴心地为许姜凝准备了一份便当,让她在路上或工作时可以随时补充能量。
带着这份便当,许姜凝步入了车库,在众多豪车之中,她一眼相中了那辆奔驰S级新能源汽车。这辆车不仅外观时尚大气,还只需要充电不用燃油。
启动车辆,许姜凝载着玉嘉平稳地驶向好运剧院。
在好运剧院繁忙的后台,师父正细心地安排着每一位演员的演出场次,展板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即将上演的节目。今天许姜凝要舞两场,其中一场是开场舞,当许姜凝的目光掠过熟悉的剧目时,她的眉头一皱,自己的名字再次与《卜卦》紧紧相连。
许姜凝望向师父,抱怨起来,“师父,我这周都已经跳了好几场《卜卦》了,再听到那个旋律,我都感觉胃里有点翻江倒海了。”
师父不以为然:“姜凝啊,你可别小看这首曲子,正是因为它足够流行,才为我们剧院吸引来了更多的年轻观众呢。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市场上,我们有时候就得顺应潮流,才能生生不息。”
许姜凝对这番话并不完全认同,“那些年轻人,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常客啊。”
玉嘉见到自己是大轴,说起题外话,“闺闺,那几位公子今天也来了。”
她突然提议道:“师父,我想,今天不如让我跳一曲《人在花间住》吧。这首舞更能展现我们剧院的独特韵味与深度,或许能吸引更多不同的观众。”
师父拗不过她,“行,那你自己安排。”
许姜凝将开场的《卜卦》换成了《人在花间住》。
舞台渐渐被柔和的灯光所笼罩,一位位舞者身着轻盈纱裙的舞者,仿佛一朵朵初绽的花朵,步入舞台中央,吸引着观众们的目光。
轻柔的伴奏响起,舞者们仿佛化身为花之精灵,穿梭于虚拟的花海之中。她们以手臂为枝,以身体为干,以舞步为叶,演绎出了一场关于生长、绽放与凋零的生命之舞。
当舞者缓缓收拢身姿,以一种近乎静止的姿态定格在舞台之上。
在完成那首意境深远的《人在花间住》后,许姜凝没有丝毫停歇,紧接着便投入了《玉舞行》。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以完美的姿态结束了表演,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
许姜凝得知莅临剧院客人中包括有傅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在完成卸妆与整理后,她身着简约便装,走向贵宾接待区。
贵宾席上,傅锦廷正欲因大轴表演非他所熟识的舞者而悄然离席,却在转身之际,意外地捕捉到了清新脱俗的身影——许姜凝,她如同初春里的一抹新绿,又似冬日初雪般纯净无瑕,静静地站在那里。
傅锦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韦繁森以一种温文尔雅的姿态迎上前去,“许小姐,有事?”
在其身后的是傅锦廷,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眼神锐利如鹰隼,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多余的弧度。
许姜凝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同样充满了意外,她原本以为今晚前来观赏舞剧的会是自己的联姻对象,傅家的大公子,却未曾料到会是傅家养子傅锦廷。
许姜凝直言不讳说,“我不是已经拒绝了你哥哥的联姻提议吗?为什么你还会出现在这里?”
傅锦廷紧抿嘴唇不语,打量着佳人,她面容素净清雅,未施粉黛却自有一番天然去雕饰的美,长裙的剪裁流畅而优雅,贴合着她的身形端庄大气。
韦繁森意会到兄弟的心思,“许小姐,关于联姻之事,其实与我们今晚的来意并无直接关联。我们都是真心喜爱舞剧艺术的爱好者。您的表演,我们早有耳闻,今晚能亲眼见证,更是深感震撼。”
说到这里,韦繁森话锋一转,“我们对剧院的发展抱有极大的热情与愿景,想将这座剧院纳入囊中,希望能携手许小姐及剧院的同仁们,将更多的艺术精品呈现给广大的观众。”
许姜凝听到这两人想要收购剧院,脸色因愤怒变得铁青,“我跟你们,似乎并没有熟悉到可以随意谈论收购我剧院的地步吧?”
韦繁森未曾预料到许姜凝会如此直接且强硬,一时间面面相觑,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傅锦廷轻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许小姐,我们并非毫无缘由地提出这样的要求,抱歉,给您造成困扰了。”
他们默默退开,留下许姜凝一人站在原地。
刚结束表演的玉嘉赶到贵宾席,略带喘息地问道:“那几位公子已经离开了吗?”
许姜凝脸色沉郁,很是生气,“我以为傅家来的那位是我的联姻对象,没想到是傅家养子傅锦廷。”
玉嘉惊讶之余也不免为好闺蜜打抱不平:“他怎么惹你了?”
许姜凝眉宇间依旧难掩怒意,强烈地不满与不屑,“他居然妄图收购我们的剧院,难道仅凭手中有那么一点小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这剧院,每一寸土地,每一砖一瓦,都凝聚着我们无数的心血与汗水,它不仅仅是一个建筑,更是我们艺术追求的象征,是我们古典舞演员灵魂的栖息地。他以为金钱可以衡量一切,却不懂得,有些东西,是金钱永远无法触及的。”
玉嘉赞同她的说法。
傅锦廷与韦繁森二人自好运剧院步出,并未急于驱车离去,而是步行到对面的锦鲤酒吧。这酒吧的老板是韦繁森,酒吧内的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他独特的品味与用心。
此刻的傅锦廷,心情却如同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沉重而压抑。
剧院内的那场意外相遇,以及随后关于剧院收购的不愉快对话,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韦繁森深知自己给兄弟闯了大祸,心中愧疚。为了弥补这份过失,也为了缓解兄弟心中的郁结,他特地选了一瓶珍藏已久的葡萄酒,打算与傅锦廷共饮。
随着“砰”的一声轻响,葡萄酒瓶塞被优雅地拔出,一股浓郁而醉人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韦繁森小心翼翼地让酒液与空气进行短暂的接触,以唤醒其沉睡的芬芳与风味。
片刻之后,他轻斟满杯,递予傅锦廷。那酒液色泽深邃,宛如红宝石般诱人。傅锦廷接过酒杯,轻抿一口,丝绸般滑过舌尖,带来无与伦比的舒适感。
酒中蕴含着一丝微妙的甜味,与恰到好处的单宁完美融合,既不过分苦涩,也不过于甜腻,恰到好处地平衡了口感,让人回味无穷。
韦繁森满含歉意地望着傅锦廷,诚恳地说道:“对不住了,兄弟,这次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你的原因。”酒杯在傅锦廷的指尖中晃动,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那杯中的波动,“如果她真的那么好追上,她就不叫许姜凝了。”
“话虽如此,但兄弟,你得主动出击啊!向她表明你的心意,哪怕前路艰难,也要努力去争取。”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急切,“万一你哥先你一步,把许姜凝追到手,那她可就成了你嫂子了!”
“她不会答应商业联姻的。”
“你怎么知道?”
“我懂她。”傅锦廷放下酒杯。
韦繁森撇了撇嘴,“切,你就这么肯定?再这样观望下去,小心媳妇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