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这个寒冷冬天,它亲手埋葬了我的女孩。”
雨水敲打着窗户,冰凉的风吹着人们的脸颊,城市的夜晚显得格外寂静。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仅有一盏路灯亮着,空酒瓶散落在林暖汐身边,她低垂着头,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手指中加夹着一根香烟,烟头的丝丝猩红被雨水浇灭。
手腕上一道道明显的划痕彰显着她的颓废。
忽的一道阴影落下,浓浓的酒气在空气中弥漫着:“哟,小妞长的还不错嘛,让哥哥仔细瞧瞧?”说着就上手在林暖汐脸上捏了一下,“滚。”林暖汐沙哑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咽喉一阵阵的疼痛。
“哟,还挺有本事啊,让我好好…”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揍了一拳。
“让你滚没听见吗。”她的手悬在半空,眼神阴狠,下手不顾轻重。
又是一道阴影落下,少年身上独有的气息飘来,声音好听悦耳:“大叔,一把年纪了还自称哥哥,你现在走我可以当事情没发生过,这边有监控。”
那中年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离去。
韩逸之伸出手温声开口:“走吧,下雨了,地上凉,你怎么了和我说说。”一把伞把林暖汐和雨水隔离开来。
少年身材修长,足足比女孩高一个头,此时的他弓着腰,低头同女孩讲话,他的五官精致立体,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他很有衣品,即便是普通的衣服也能被他搭出私人定制的感觉。
看着面前的人,忽的想起自己那些悲惨的经历,顿时鼻头一酸,将头埋在膝盖里,身体微微颤抖。
他没有任何作为任由她哭着,默默为她打着伞。
约莫过了十分钟,她重新抬起头,双手胡乱地抹着眼泪,说话时带点哭腔:“对不起,麻烦你了,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叫什么?家住哪?看你这样应该还是个学生吧,先起来吧,别坐在地上了,你看你的衣服都淋湿了。”语气中略带一些安抚,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我叫林暖汐,我家是个独栋别墅,在楠柠路那边,我在市二中上学。”她回答起了他的问题,语气平缓了不少。
“林暖汐,你好,我叫韩逸之,也在市二中上学,我在高二(三)班,你呢?”边说边捋了捋她的头发。
听闻她淡淡地回了两个字:“(一)班。”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韩逸之拿出来随身携带的纸巾为她擦了擦脸,拉着她出了巷子,边走边说:“你现在想去哪儿,我先送你回家?”
话音一落地女孩的声音就响起了:“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待在外面。”
韩逸之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没办法了,我帮你订个酒店,你明天再回家,好吗?”
林暖汐点了点头,随后她在外面等了一下,就进酒店了,当晚,他们再没有任何联系。
第二天林暖汐在酒店醒来,一坐起身头痛欲裂,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退了房,看了眼手机寥寥几条信息都是林父发来的:林暖汐,你现在长本事了,敢一晚上不回家,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我劝你现在赶紧回来,别逼我出去找你。
看着这些消息心寒了几分,他从昨天到今天就只发了两条信息,而且第一时间不是关心她在哪过夜,而是指责,所以就只淡淡地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回到家,林父迎面走来“啪”的一声,林暖汐头朝右偏了偏,鲜红的巴掌印渐渐浮现,她捂着半边脸默不作声朝房间走去,任由林父在身后谩骂。
一关上门她立刻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房间内没开灯,晦暗无比,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玻璃照在床上。
三十分钟后她洗完了澡,脸上的巴掌印消失了一点,她坐在床边上,伸手打开了灯,白炽灯慢慢亮起,发出吱吱的声音,她手里拿着一张边边泛黄的照片,抚摸着上面的人。
照片上,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笑得阳光灿烂,照片的一边被撕掉了,而被撕掉的那部分正是林父。
过了几天,临近开学林暖汐去超市准备开学用品,她本以为那天之后她们不会再见了,可好巧不巧在超市里她们又遇到了。
林暖汐刚进超市就推了个购物车往日用品区走去,她推着车来到货架前,拿着手机翻看着备忘录,按照备忘录上提前拟好的购物清单买。
在买一件日用品的时候由于那件商品放得太高了,所以不管她怎么够都够不着,这时,一道阴影打在她头顶,伸手拿到了那个东西,递给了她,她刚想道谢,顺着他的手看上去时才发觉是韩逸之。
“林暖汐,你好,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你,真巧。”韩逸之笑着说道。
林暖汐讪笑着应到:“是啊,快开学了,我家离学校挺远的,我就打算住校,来买点日用品,还有上次谢谢你啊。”
韩逸之嘴角微微上扬:“没事,我还有点东西要买,就不和你聊了,拜拜,开学见。”
“嗯,开学见。”
出了超市,林暖汐打车回了家。
自己拎着一大袋东西开始收拾行李,把行李箱塞的满满的才罢休。
整理完已经到晚饭时间了,林暖汐有严重的厌食症,所以就只吃了一点点,严重的厌食症导致了她的饮养不良,整个人看起来瘦瘦的,还有严重的低血糖,所以她每件衣服口袋里都装有糖。
又因为她小时候腿受过伤,所以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过什么剧烈运动,就算只是慢跑,跑久了腿还是会疼得受不了,所以她的体育也总是挂科。
这也就导致了她的体质不好,即便是感冒发烧也比正常人好的慢。
又过了几天,到开学那天了,她顾了两个人帮她搬宿舍,到了宿舍后先是帮她的好闺蜜韩若苒占了个位就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我天,暖暖,这什么破宿舍啊,上个楼都这么麻烦,可累死我了,呜呜。”一道略带怨恨的声音在林暖汐身后响起
“抱歉啊苒苒,我忙着收拾东西,忘记下去接你了,我带了奶茶,你喝吗?”林暖汐指了指桌上的奶茶。
韩若苒抱着林暖汐蹭了蹭,开口问道:“暖暖我刚转来你这个学校,你这个学校的宿舍是二人宿舍吗,怎么就我们两个?”
林暖汐依旧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回答着韩若苒:“是啊。”随后往椅子上一坐长舒一口气:“终于整理完了,真的是累死我了。”
“暖暖,宿舍好多灰啊,我们打扫打扫吧。”韩若苒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没办法了,只能打扫了,毕竟接下来还有一年半都要在这里度过。
打扫好后两人一起出了校门,来到附近的商场,林暖汐由于厌食症的原因并没有吃饭,而是吃了一个圣代。
乘着韩若苒吃饭的时间,林暖汐一个人在商场里逛了逛,来到一家超市,在里面逛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好买的就走了出去,刚走出去迎面就撞上一个人,林暖汐慌忙连连道歉:“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抬头看到来人后愣在了原地。
来人不是别人,而是韩逸之,“林暖汐,是你!”语气带着一些惊奇,“我们真的好有缘分。”
“是啊。”林暖汐看着他说道。
“林同学,文理分科你决定选文还是选理?”韩逸之忽然问道。
“啊?这个…嗯…”林暖汐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应该是选文吧,因为我将来想成为一名心里医生,选文比较好。”
“我想当一名律师,选文也比较好,但我家里人告诉我让我选理。”韩逸之的声音带点遗憾,“看来我这梦想是完不成了。”
林暖汐看着他忽的开口:“为什么要听你家人的呢?完成自己的梦想不好吗?”
韩逸之似是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林暖汐音量提高了几分说道:“人活着就是为了开心嘛,活在当下,有梦想就勇敢的去追逐,不要因为别人而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分班的时候我在文科班里等你。”说完这句话她就跑了。
而韩逸之看着林暖汐的背影忽的笑了:“那你一定要等着我。”
找到韩若苒的时候她正刷着手机,林暖汐走到她身后吓了她一跳“哇!”韩若苒的身体抖了一下,抓住机会就开始挠林暖汐,林暖汐则最怕被人挠了,每都会笑出眼泪。
“诶,苒苒,我错了,你别挠了。”她赶紧求饶似的说道。
两人的笑声回荡在商场上空。
回到宿舍后两人都快累趴下了,用尽力气洗了个澡就爬去睡觉了,第二天起来就把昨天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第二天上课时林暖汐总是无精打采的,因此被老师提醒了好几次,直至最后老师看她脸色不太正常就叫她去医务室看看。
在路过高二(三)班的时候,韩逸之看到了她,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向前走着,面色潮红,走着走着就晕倒了,他看到后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林暖汐坐在地上眼镜眯起一条缝说道:“口袋里有糖…”随后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校医务室,打着点滴,韩逸之趴在旁边睡着了,她伸手够了一下桌上的水杯,没想到吵醒了韩逸之,喝了水之后声音恢复了不少:“我怎么了?”韩逸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发烧了,加上低血糖,来校医室的时候就晕了,这两天请个假吧。”
林暖汐慢慢直起身子:“不了,我体质较差,如果要请假的话估计一个星期都来不了了,我自己注意点就好。”
打完点滴后林暖汐就回宿舍了,刚到宿舍韩若苒就扑上来抱住林暖汐:“暖暖啊,你没事吧,吃饭了吗,我帮你打包了一份粥,快喝了吧。”
“苒苒,我没事,可能这两天换季我有点发烧。”林暖汐带着口罩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休息,我去教务处帮你请个假。”说完韩若苒就出了门,留下林暖汐在床上睡觉。
晚上八点,林暖汐被饿醒了,拿起桌上那份凉了的粥就开始和,喝了一半就喝不下了,吃了药就躺到床上了。
拿起手机一看发现了好几条未读消息:林同学,你回宿舍了吗?记得按时吃药。
她在手机上打着字,删删减减发出去一句话:韩同学,真的是谢谢你了,都麻烦你两次了,下次请你吃饭,我已经到宿舍了,药也吃了,真的麻烦你了。
对面简短地回了两个字:没事
回完信息林暖汐就躺在床上继续睡了。
第二天中午,林暖汐刚起床就看见床边上韩若苒留下的纸条:暖暖,你好好休息,我帮你请假了,醒了就给我发消息,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下课帮你带。后面还加了个爱心。
原本头痛欲裂的林暖汐看到这个纸条笑了一下,编辑了一条信息:谢谢苒苒宝贝,我没什么想吃的,没胃口,你帮我带一份小份的粥吧。消息一发出对面就弹出一个OK的表情包。
放下手机,林暖汐刚站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视线越来。越黑,她扶着桌边,在口袋里胡乱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塞进嘴里慢慢坐下才感觉好受些。
手肘抵着桌面手撑着头缓了一下,韩若苒就回来了:“暖暖,我回来了,你还好吗,先把粥喝了,我帮你泡药。”看着面前的粥,林暖汐强行塞了几口,碗底还剩下一大半,休息了一下后开口说道:“苒苒,我明天要去上课了,我们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声音嘶哑,伴随着嗓子阵阵的疼痛。
“哎呦,我的大小姐呦,你就安心休息吧,你那成绩,还费得着担心?”韩若苒自顾自整理东西,开口说道。
“可是明天文理分班啊,我必须得去。”林暖汐十分倔强。
无奈韩若苒只好同意了。
第二天,文理分科表发下来,林暖汐第一时间选了文科,刚把表交上去就想起韩逸之。
同时她也了解一些韩逸之的事,因为她每次月考都是第二,而第一正是韩逸之。他小时候因为一件事所以比正常人晚一年上学,长得帅,成绩好,阳光开朗,人缘好,是所有人追捧的对象,他的追求者很多,但他从来不对任何一个人有特别的待遇。
晚上上完晚自习已经是十点了,林暖汐和韩若苒边往宿舍走边聊天,在聊到韩逸之的时候韩若苒顿了一下,说道:“暖暖,我跟你说个事,韩逸之其实是我哥哥。”
林暖汐倒是平静:“嗯,是吗,难怪开家长会的时候你们两个的家长没有同时出面过。”
她们继续往前走:“其实我比你大一岁,我跟我哥哥是龙凤胎,但我妈在我们刚上幼儿园的时候车祸逝世了,我们就没有继续上学,我们两个都十分颓废,不吃饭,不社交,后来慢慢走出阴影了,就继续上学,正常生活,我们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但其实我们还是很颓废,没有人知道。”
话落,林暖汐抱住了韩若苒轻声安抚到:“没事的,这不是有我吗,我也没有妈妈。”
两人同命相连,总是陷在泥潭里出不去,即便拼命挣扎,那一点点光还是在逐渐消失。
第二天,林暖汐找到了韩逸之,把他拉出班级,问到:“分科你选的文科还是理科?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希望你能遵循你自己的本意去选。”
韩逸之看着她,她的脸蛋通红,看样子发烧还没好,想着逗一下她,就说到:“唉,没办法,家里管的紧,我选的理。”看着林暖汐失望的样子又觉得不太好,又改口说道:“开玩笑,我选的文,我觉得你那天讲的非常有道理,回去和我爸商量了一下,我爸也同意我选文。”
林暖汐抬起头来:“那你不能骗我,我在文科班里等你。”说完转头跑了。
看着林暖汐的背影,他忽然笑了:“我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