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连茹和越正吃个饭的功夫，他俩的照片就已经被人拍下发到群里了。
急诊科的小护士趁着空闲时间，聚在一起看着照片八卦。
吴心怡十分激动：“我就说他俩关系不一般吧，这应该是在一起了吧。”
“就吃个饭而已。你不是还说他俩是高中同学，高中同学一起吃个饭也不奇怪啊。”小雨十分淡定。
话是这样说，但吴心怡还是坚定认为她是对的。
“欸，慕记者在那呢，要不上去问问？”
“这不好吧，人家和我们又不熟。”
“又凑一起聊什么呢？”苏云锦走了过来，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就见慕连茹抱着个手机笑眯眯的和纪录片的摄像小哥说话。
小雨把手机递给苏云锦看：“这个。今天越医生和慕记者一块吃饭，我们在猜他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苏云锦看了一眼照片。
照片上，越正和慕连茹面对面坐着，不知道在聊什么，笑得格外开心。职工食堂明明人不少，但照片中的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越正的目光是如此的温柔，她从没见过他对谁露出这样的眼神。
他这个人脾气温和，来急诊的时间不算久，和大家都相处得有分有寸。
她请他帮忙，他不会拒绝，但他从不会请她帮忙，有事情只会去找许明宇或者王泷。
不，他也曾找过她帮忙。
某次她无意间听到了他接的外卖电话，然后得知纪录片剧组的匿名下午茶热饮都是他买的。被她听到后他也不狡辩不隐藏，只是拜托她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告诉慕连茹。
她答应了他，而他也十分客气地请她喝了一杯咖啡。
除此之外，她和他之间再也没有工作之外的交流。
整个急诊科只有许明宇和他比较相熟，他对其他人都是不会太冷漠，也不会太热情，不参与任何闲聊，也不给任何人与他有更进一步发展的空间。
永远和大家保持在同事这个界限里。
以前她以为他是因为刚来不熟悉，等和他熟悉了就好了。如今才知道他的心里早就装不下任何人了，等多久，她都一样没有机会。
想起先前他还在急诊科时，她好几次看到他盯着慕连茹失神的眼睛。看到她笑时，他会微微弯起唇角，看到她工作不顺时，他同样会皱眉担心。
好几种她不曾见过的情绪，都在他看她的时候，看到了。
今早她就听许明宇说了两人已经复合的消息了，那会儿她并没什么情绪。只是此刻看到这张照片，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
“苏医生你和越医生熟，知道点内情吗？”有人问。
“我和越医生也没你们想象中那么熟哈，就他来了急诊才认识的。”苏云锦收起视线，笑眯眯的说，“别闲聊了，一会儿护士长抓你们我可不帮你们说话啊。”
小护士们悻悻收起手机，各做各的。
苏云锦朝慕连茹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转身离开了。
“姐，今天加餐你没吃到还挺可惜的。”小光一边调试摄像一边对慕连茹说，“加的还是牛肉。”
慕连茹：“好吃么？”
小光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还不错，比之前的好多了。要是后面这两天也能是今天这样的，那就更好了。”
“那就期待一下吧。”她把手机放回兜里，笑着说，“开始工作！”
她这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让小光不禁轻轻挑眉，笑着打趣道：“姐，你是不是因为快要结束了，所以格外开心。”
“啊？”
“你今天状态和之前完全两个样。”
“是么？”慕连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可能就是因为快要结束了吧，一想到能休息了就高兴。”
小光深有同感，立马点头说：“我也是，等结束后我还想去玩一玩呢。”
他已经开始憧憬休息的时候到处玩耍了，想到这些画面，整个人就感觉轻飘飘的，就更加恨不得明天就结束这项工作。
再也不用每天被闹钟吵醒，迷迷糊糊地爬起跑到医院，不用扛着这个重得要死的摄像机，然后和病人苦口婆心地解释他们的工作。
“小光！过来！”远处传来同事的呼唤。
小光从想象中惊醒，疲倦地叹了口气，扛着摄像说：“美好的日子还在后头，眼前的牛马生活还得继续。走了，姐。”
慕连茹被他逗笑。
下午没那么忙了，慕连茹结束工作后，先给越正发了个消息。然后到医院对面水果店买了点水果，像往常一样，到病房去找林佳。
出奇的，她居然在睡觉，而没有看漫画。
以往慕连茹这个时间过去，都会看到她捧着漫画书在看的。
林妈妈看到她来，和她打了声招呼：“小慕记者，你来了。佳佳她刚睡着，我把她叫醒吧。”
慕连茹赶紧摇头，压低音量说：“不用，让她休息吧。她恢复得怎么样？”
林妈妈说：“挺好的，我准备给她办出院了。”
慕连茹怔了怔。
林妈妈接着说：“这几天多亏你来看她，谢谢你。”
慕连茹笑：“没事。”
林妈妈已经不坐轮椅了，她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见慕连茹一直站着，她赶紧从椅子上起来，伸手拿起一个苹果说：“你坐吧，我去给你洗个苹果。”
慕连茹赶紧拒绝：“不用不用。”
她刚说完话，林佳就张开了眼睛，十分欠揍地说：“一个苹果也推三阻四的。”
慕连茹：“……”
“你没睡吧。”
林佳重新闭上眼睛：“你们那么吵，我怎么睡。”
慕连茹皱了皱鼻子，这家伙肯定没睡。她毫无歉意：“对不起啊。”
林佳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慕连茹看着她笑，轻声说：“今天谢谢你啊。”
“……”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佳才坐了起来，把没看完的漫画递给她，“我明天就出院了，这个还给你。”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怎么样也都还是小孩子，语气中还是有点别扭的。
慕连茹：“你看完了？”
林佳说：“没有。”
“那拿给我干嘛，看完再给我。”
林佳说了句：“我明天就出院了。”
慕连茹：“我知道。”
林佳：“就要期末考了，要回学校。”
慕连茹：“嗯。好好学习”
林佳看着她，抿了抿唇，说：“你给我漫画，我怎么还你……”
这个别扭小孩。慕连茹笑着看她，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张便利贴，给她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周末的时候你就给我打电话，如果我休息的话，我就去找你。”
“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
“我们不是朋友吗？”
“……”
“难道你只想和我当这几天的朋友，之后不想继续和我当朋友了？”慕连茹说，“和你聊天我挺开心的。我还是挺想和你继续当朋友下去的。”
这是实话，她一开始确实是对林佳产生怜悯，才来看她，因为觉得她和自己有点像，才帮的她。可在她和接触的时候，她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孩，很有自己的思想。
和她聊天，不会让她觉得有压力。而且，她确实也想帮她，陪她。
林佳白了她一眼，脸有些红，干巴巴的‘噢’了声。
林妈妈还是去把苹果洗了。
慕连茹接过，并且把苹果分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了林佳。
两人啃着苹果，开始捧着漫画看。
慕连茹早就看完了，但这几天过来她都会跟着重新看。偶尔讨论讨论剧情，说说自己的想法，有意思得很。
待了半个多小时慕连茹就走了。
越正还没有给她回消息，于是她就自己坐公交回家。
越正的工作会很忙，早在之前她就知道了。以前越正就曾和她说过，他的父母都是医生，家里常常只有他一个人。在出租屋里，他还和她保证说，以后他俩结婚了，他不会忙得不着家的，一定会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家庭。
想到这，慕连茹忍不住又想得更远了一点。
她的工作说忙也不算特别忙，但以后要是真结婚有小孩了，他俩要是都工作怎么办？好像只能请保姆阿姨来照顾了。
公交猛地刹车，慕连茹往前送了出去。回过神，她轻轻晃了晃脑袋。
想那么多。这才刚刚开始呢。
不过他们应该会有很长很长的以后吧。一定会有的。慕连茹想。
刚下车，越正的消息就来了，和一股寒风一起。慕连茹缩了缩脖子，打开手机。
越正：【我刚下手术，吃饭了么？】
慕连茹：【还没呢，我刚到家。】
越正：【嗯？不是早就下班了？】
慕连茹边走边回复说：【我去找林佳待了会儿。】
好一会儿，越正才回：【林佳？是那个急诊科的小女孩？】
慕连茹发了个点头的小猫表情包。
越正没再多问，只是发来一条语音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多待会儿，这样我手术结束了就能和你一块吃饭，然后送你回家了。”
慕连茹笑，一本正经的回：【也不缺这一顿。】
越正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包：“很缺！而且我想见你，想和你多待一会啊，你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吗？”
“我们今天就见了一个小时不到。”声音很是委屈。
这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永远都那么直白且热烈的向她表达他的感情，慕连茹喜欢这样的他。
不过如果此刻她说不想，这家伙肯定要打电话过来轰炸她吧。她笑着无声叹息：【想呀。不然我现在去找你吧。】
越正很快回：【可以吗？】
慕连茹又发一个一脸真诚点点头的表情包：【当然可以，我很乐意的。】
又过了一会儿，越正回：“这样好了，不早了你先吃饭。我下班了就去找你，咱们散散步。好不？”
慕连茹：【好。】
越正：“那我一会儿去找你。”
慕连茹：【好。】
收好手机，慕连茹双手放到口袋里，步伐轻盈地往里走。
他们一定会有很长很长的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