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事

    析清成更完衣传了杜秽辞进来,纪辽桐被要求去把寝殿里那滩水清理干净。

    杜秽辞一进来就跪伏在地上道,“陛下,臣……来自首。”

    “?”

    “臣半年前受孟伯侯之托捎过一批货,臣想着顺路之事何不赚个人情就捎上了,给了城外驿站里等着的人,臣也没放在心上。昨夜里却受人匿信告诉臣那是北方战地部分军响,那事成给的臣五十两银子也是贪的。臣当时真的不知晓啊,臣昨儿晚上知晓了这是坐立难安啊,这一早就赶来认罪。臣那五十两银子照数拿来,但是军响臣真的不知从何而来,往何而去,对接的人也蒙着面,谅陛下念在不知者不罪的份上,将臣从轻处理啊。请陛下一定要追查孟伯侯一案,还臣清白。”杜秽辞不停地磕着头。

    析清成挑了挑眉,盯着他,“还有么?”

    杜秽辞磕头的动作一顿,不敢去看析清成,又一边磕头一边道,“还有还有臣不久前不小心醉酒要了个姑娘,臣给了她家不少银两,也跟她谈过了,改日迎进门做妾。”

    “那姑娘可愿?”

    “愿!应下了,应下了。”

    “杜侍郎老来得宠妾,好福气啊。”

    “惭愧惭愧……”杜秽辞久经官场自然听得出来析清成语气里满是嘲讽。

    “先退下吧,朕知道了。”

    杜秽辞走后析清成找到了在寝殿刻苦擦地的纪辽桐。

    “哼,一块地擦挺久啊。”

    “那当然,陛下宫里每一处都要万分仔细。”

    “偷听,不,监督工作做得挺好啊。”

    纪辽桐擦完了地,站起身笑笑,“不用偷听,臣在给杜秽辞的信里写了让他大声点。”

    “你也不怕他反咬你一口。”析清成环臂站在他旁边。

    “都说了匿名嘛,他估计也就以为这宫里有给他写信人的眼线,毕竟谁大清早会出现在陛下寝宫嘛。”

    “你都干了什么?”

    纪辽桐从地上拿起盛了一半水的木盆,“陛下不如猜猜看呀。”

    析清成转身道:“吃着朕的好处还不告诉朕干了点什么,有些人就是仗着有朕,为所欲为。”

    纪辽桐轻笑:“仗着陛下什么?”压低了声音说,“偏爱么?”

    析清成猛地转身要扇他,抬手却掀翻了水盆。

    “……”

    “这次是陛下弄的,陛下擦吧。”纪辽桐笑道。

    析清成面不改色地对门口的督卫挥手让他过来,“擦了。”

    “啊?哦,是,陛下。”精挑细选出的暗卫就这么勤勤恳恳地擦起了地。析清成淡定地去上朝。

    ……有权就是好。

    “孟伯侯一案牵扯众多,事关重大,朕让纪丞相接手此案,纪丞相在本案中有与朕相同的权力,只要涉及案子任何人必须服从指令,”析清成顿了一下,忽而露出一个笑道,“包括朕。”

    百官哗然,纷纷看向析清成和纪辽桐,纪辽桐也没想到析清成会这样说,不禁皱了皱眉,但高台上的皇帝没有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还有一事,我们经过调查发现,半年前一批运往北方的军饷数量不匹,最后查到了我们刚刚逝去的孟伯侯身上。”析清成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注视着他们  。

    现场再次哗然。

    “所以朕如此重视此案,不管是国家功臣枉死还是贪污私藏,亦或是因为孟伯侯的死引起的民愤,每一个都无比重要。所以,众爱卿——把握机遇。”

    下了朝纪辽桐追上析清成,“陛下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析清成瞥了他一眼,反倒换了个话题,“你拿什么去威胁杜秽辞了?”

    “那他宝贝儿子的命啊,”纪辽桐笑道,“这可是臣精挑细选出来的最佳人选。不能心理素质太好,还不能太聪明,不然可能被反咬一口,他的罪还不能太大,否则他宁可牺牲一个儿子也不会搭上自己的前途,符合这些的大概是杜秽辞最疼爱他的小儿子了,毕竟老来得子,就一根独苗。”

    “你怎么查到他的?”

    “哦,因为臣抓到了跟他交接的人,但那只是个毫不知情的棋子,就吩咐他在驿站看着杜侍郎运来的货三天。”

    “那军饷去哪了?”

    “哈哈,早就让臣送去战地了。怎么样?表扬一下为国操劳的丞相大人?”

    “隐瞒重事不报,扣你俸禄。”

    “……臣还留着那人,要么陛下,给臣加俸禄。”纪辽桐一脸严肃地看着析清成。

    析清成一脸温和地笑着:“私自扣留犯人不报,还企图换取利益,扣你俸禄。”

    纪辽桐无奈道:“陛下开心就好,臣不怎么花钱,现在也不缺钱,您爱扣扣吧。臣回去整理整理,臣想接手这个案子很久了。”

    析清成嘟囔道:“改天抄你家,”又抬头跟纪辽桐道,“大概是终于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了吧,之前查这些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吧,犯了不少法吧,”

    原本离开了几步的纪辽桐回首道:“陛下,只要你的目的是好的,中间的过程怎么样又如何呢,一切的不择手段都可以忽略不计。”

    “嗯……很没三观,”析清成继续往前走,“但朕莫名喜欢。”

    凉风轻吹,将金秋之意吹向四方,吹出宫墙悠悠,吹向青山绿野。

    从太后那回来,析清成看到了自己案上的一沓文书,是纪辽桐整理出来的,看得人恼火,想要把他们的头都砍了。既然这详情已经扔到他桌上了,说明纪辽桐已经出发去往呇州查案了。这文书内容有的涉及近十年前的事,不像是短时间内能查到的,也就是说这人可能不到二十岁就意识到了这些事并且开始着手调查,当时他可还没有如今这倾权朝野的能力,这个人……还真是可怕。

    “零一五,纪辽桐什么时候来的?”督卫是经过层层选拔和历练出来专为皇帝效力的私兵,用数字做代号,现在在门口值守的是零一五。

    “回陛下,纪丞相并未来过。”

    纪辽桐这人一向很懒,而且这么大费周折的躲着督卫根本没必要也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估计这封信不是他本人送来的,看来他还养了个忠心耿耿且武功高强的人。但纪辽桐的人只要亮明身份督卫不会不让他进来,由此看出这人要么是脑筋比较死,要么是身份不妥。

    “领罚去吧。”析清成一脸平静道。

    “啊?”

    “今天在这附近值守的都去领罚吧,你们放了人进来都不知道。”

    零一五一下子就急了:“陛下您可无碍?!”零一五看着陛下进了贼还一脸淡定更急了。

    “有事朕就把你赐死了。”

    “……是。”零一五行礼下去领罚了。

    又死脑筋又身份不妥的死人顶着一张死人脸,旁边跟着一个叽叽喳喳不停说话的活人,走在离京的官道上。

    “癸盦,你还没告诉我你这一年去干什么了呢?这一年没了你,我连人说话的人都没有,我甚是想你呢。”段谋笑嘻嘻地说。

    “调查。”

    这话说了白说,但段谋大概是知道了自家主子不让说,便也不再提及,跟着纪辽桐和癸盦赶马向西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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