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雪亭,组织这边要告诉你一个沉重的消息。”
“您说。”
“组织跟踪了你和秦氏夫妇的DNA样本检测,意外发现你们竟然真的存在血缘关系。”
“就是说,我们不用伪造身份,我就是他们的女儿。”
“没错,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和组织申请回避,退出这次任务。”
“不,我会继续任务。如果他们真的背后有不可告人的勾当,危害国家和社会安全,我不会包庇放过。”
“如果你想清楚,组织尊重你的决定。行动,一切照旧。”
“清楚。”
“主人,秦宏和霍辞已经知道你是沈岁心的女儿了。”大锤正在和猫抓板奋战,已经乐不思蜀。
郁雪亭这两天也没闲着,她一边在实验室做基因计划二期的开启工作,一边关注秦、霍两家集团的动态,发现二者关系并非传言那般坚不可摧,霍氏蠢蠢欲动,擎天集团后继无人,暗地里许多项目已经被霍氏独占大头。假以时日,Z市想必只知霍氏,再无擎天。
“主人,来电话了,是霍辞。”
郁雪亭拿起手机,并不意外霍辞有她的号码,想必他已经将郁雪亭这个身份查得底朝天。
“郁小姐,我这有个有趣的消息,你想知道的话,今晚八点,墨色酒吧,不见不散。”霍辞压低声线,语气暧昧,甚至骚出了气泡音。
“霍总,如果我说不感兴趣呢?”郁雪亭声音淡淡。
“那么,关于投资基因组计划二期的金额,郁小姐一定会很感兴趣的。”霍辞胸有成竹。
“好的,我会准时赴约。”送上门的肥羊,一定叫他大出血。
晚上八点,墨色酒吧。
郁雪亭在侍者的接引下来到包厢。
一进门,就看到霍辞四肢修长、姿势随意地靠在沙发上,长指如玉,轻摇红酒,昏暗的灯光洒在他英挺的五官上,略微上翘的眼尾压着一丝红晕,眼神迷离,多情又似无情。
“士别三日,霍总与当日反差很大。”郁雪亭在离他两人的位置坐下。
“这个世界,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戴着一副面具。我还是我,只不过今天不过卸下了面具而已。郁小姐,难道没有面具吗?”
“我面皮薄,戴不了面具。”郁雪亭看了一眼侍者端来的酒,色泽清澈红艳,香气浓郁扑鼻,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霍辞屁股挪过来,身体压向郁雪亭,几乎鼻尖对着鼻尖,桃花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女人清透无暇的双眼,想要看出对方的一丝窘迫和害羞,“呵呵,郁小姐真幽默。我真是对你越来越好奇。”
只是他注定失望,因为郁雪亭的眼神依然清凌,仿佛不会被任何沾染。
郁雪亭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拉开距离,“好奇心,有时候和自杀是一个意思。”
“郁小姐也和当天不一样。今天说话格外不客气。”
“对待无礼的人,我也不会多礼。如果霍总说话一直这样缺乏真诚,我看我还是离开吧。”
“好了。是我有些醉了。对待郁小姐,当然要拿出一百分的诚意。”霍辞拿出一张支票,黑色漆面的钢笔在指尖旋转,“郁小姐,注资可以,但是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
“基因计划关乎人类脑认知的进展,据我所知,有脑疾病的几位都非常关注,有意注资的可不止你一个。”
“当然。但是能出这个价的,我敢肯定只有我一个。”霍辞长指翻转,在支票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串零,“我的条件就是,成为郁小姐的朋友罢了。”
“霍总这样的人,还会缺朋友吗?”
“生意场上,纨绔堆里,真心知己,能有几个?”
郁雪亭接过支票,淡笑不语,看他作秀。
霍辞沉默地喝了几口酒,突然说:“郁小姐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吗?”
“真正的身世?”
“对,你其实是擎天集团的董事长和夫人的千金。”
“哦。”
“你不吃惊吗?”
“我是孤儿院出身,被父母收养。虽然早前不知,但我父母临终前已经告诉我亲生父母另有其人。倒是你,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擎天集团的准女婿吧。”
“难得郁小姐记得我的事情。”霍辞笑得邪肆,“霍氏确实计划和擎天集团联姻,但和哪个女儿联姻,还是可以商榷的。”
“擎天能让你这样挑挑拣拣?”
“聪明的人拿捏事态,只要郁小姐配合,就能十拿九稳。”
“我不会配合任何感情上的事。”
“为何?我就如此入不了你的眼吗?”
“因为麻烦。”
“那如果筹码是擎天集团呢?事成之后,我保证郁小姐永远不需要为科研经费发愁。毕竟你的养父母,操劳一辈子,一直心焦科研经费,听说临死前还对搁浅的项目念念不忘。郁小姐毕业后回到Z市,第一件事就是应聘研究所,重启父母的实验项目,难道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你查到的不少。但是字字句句,像是步步设陷。”
“总之,我很欣赏郁小姐,很希望和你共度余生。”
“刚才还是做朋友,现在就得寸进尺。霍先生做人,一直这么不要脸吗?”
“哈哈哈,太过矜持,是追不到郁小姐的。”
“那你恐怕预估错误了,我不喜欢红杏出墙的男人。”郁雪亭对霍辞感到不耻,真千金和假千金都想要拿捏在手里,成天算计着吃绝户。
郁雪亭收好支票,起身离开。
霍辞看着女人过河拆桥、毫不留恋的背影,舌尖顶住下颚,神色意味不明。
秦宅此刻天翻地覆。
沈岁心看到了秦宏给的她和郁雪亭的DNA检测报告,结果分明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和她存在母女关系。
秦宏解释说是医院人员失误,将小孩不小心抱错了,隐瞒了谢秋容偷换孩子的事。
秦卿妩早就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大闹一通,掀了桌子,跑了出去。
女佣噤若寒蝉,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收拾狼藉的场面。
秦宏心疼地抱住妻子,安抚地说:“我们的孩子好好的,她特别聪明,从小成绩就好,青华本硕博连读,现在已经是国家在编的科研人员了。单位很重视她,我打听过她的事情,蜚声国际,前途无量。”
“可是她是一个女孩子,那对夫妻也早早死了,她一个人要做到这样,该有多么辛苦啊。”沈岁心泣不成声,光是想想自己本该娇养的女儿流落在外,一个人打拼,就心痛地喘不过气来。
“我们可以将她接回来,之后好好补偿她。”
“对,我的女儿,我要把她接回来。”沈岁心突然找回了力气,想要见到女儿的心思压过了一切。
下午三点,Z市科研所外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沈岁心一直在车里,等着女儿下班。
她在家里坐立不安,心焦难抑,干脆亲自出来找女儿。秦宏怕她情绪不稳,也陪着她。
她看着霍辞和郁雪亭那张合照,裁掉了其他人,单留郁雪亭,仔仔细细地看着。
女儿长得真漂亮啊,鼻子嘴巴都像她,气质清冷,比她更清艳夺目。
沈岁心呆呆地想着小女孩的成长,为自己的缺席感到遗憾。听说女儿醉心学业,性情高冷,一直没有交过什么朋友,她会接受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母亲吗?
五点半,研究所门口人流量开始变大。
沈岁心的美眸紧张地盯着大门,可惜直到黄昏日落,天幕黑沉,都没看到疑似的身影。
“宏哥,你说女儿她是不是在怪我,不想见我?”
“应该不会,科研人员加班,常有的事。”秦宏抱住关心则乱的妻子,满眼心疼。
沈岁心按耐不住,下车后仔细对着镜子整理仪容,深吸一口气,脚步带着几分急促地往研究所门口走去。
“这位夫人,这里是科研机构,不能随意进入,请问您有预约吗?”保安大叔看她气质不凡,所以态度也颇为礼貌。
“我找郁雪亭,我是她的母亲,可以进去吗?”沈岁心给保安看郁雪亭的照片。
“哦!你找郁老师啊,不早说。可是郁老师的爸妈也在我们这工作,前些年已经走了啊。”保安狐疑地扫了扫她,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碰瓷到科研所来了。
“这......”沈岁心一时解释不清,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跟过来的秦宏。
秦宏先给研究所的主任打了个电话,然后拿出自己的名片。
保安接到主任的电话后,就解开门禁放他们进去了。
沈岁心让秦宏打听到郁雪亭的办公室,果然灯火通明,人员来往不绝,忙得热火朝天。
她目光流转,很快锁定了一个穿着利落风衣,修长秀美的身影。
她一生顺风顺水,几乎未曾尝过此种近乡情怯的滋味,此刻呆呆地看着沉浸在工作中的女孩,内心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