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24年,新纪余1年

    神说无需光明,于是赐下永恒夜晚

    --------------------------------------------------------------------------『幸存者悼录』

    看见?

    17岁的丛连旗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甚至没什么感觉,他只当这是同“永生”,“神赐”一样,来自卑贱人类的美好幻想。神说,人生而活着,老而死去,便是最大福泽。即使无法言语,人们也心而不宣的明了——神圈养人类,人类丰衣足食,所以要感恩。哑虾,同其他被端上餐桌的动物相比,他们抛弃了人类身份,哑虾成了最光荣的称谓。

    『幸存者悼录』中记载道:“......一种出生率与死亡率比肩的物种,役使状态,乐在其中。”由于物种特性,死于摸爬滚打的襁褓中的幼儿不在少数,而活下来的,丛连旗有幸是其中一员。

    丛连旗小小的脑袋里总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他不明白这种神赐,这种日复一日的生活有什么意义?这种活着只是为了活着?他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要抛弃自己和妈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是哑巴会被妈妈打,还有现在,他和妈妈走在教堂路上。

    空气因为虾的聚集,变得黏稠,变得浑浊。丛连旗使劲仰着头,从缝隙中汲取空气,他牵着妈妈的手随着人流走。这种感觉很奇妙,前前后后都挤满了人,只有不停迈动的步子,提醒他时刻在向前,向前。四周尽是衣料的摩擦声和沉重的气喘——“嘁嘁喳喳,啛啛嚓嚓”。像夜晚的虫子。忽然手上一股巨力传来,丛连旗小小的身躯被牵拉着摔倒在地上,他立刻伏低身子,对这种情况并不惊慌。

    如果有人在空中俯瞰,就会看到上一秒人潮汹涌变成了一片伏低的草,轻贱,在风中发抖。

    “哑虾对神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逢神游街时,即行三叩九拜之礼,以示敬畏。”

    -附:即使神每次豆沙(都杀)几十个人,传达自己来到的讯息。----------------『幸存者悼录』

    新纪前有句歌词是“缘是一道桥。”如果丛连旗知道,一定会狠狠赞同,然后毫不犹豫地把桥拆掉。一切都发生在这个应该被叫作下午的的时间。彼时丛连旗趴在地上,正想着下午饭会不会吃自己最爱的榴莲蛋挞派,由于长时间的跪拜姿势,丛连旗双腿发软,站起身时一踉跄摔在了前面的人身上。他叫方休沐。这是丛连:旗之后才知晓的。

    言归正传,丛连旗一瞬间感到剧烈的疼痛从眼睛传来,这个从他生下来就不知道如何使用的器官,无比霸气的向主人宣告着自己的到来。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唤起他一丝清明:“看看这个世界吧。”

    入眼是繁星满天,星辰在黧黑的夜幕中竭力散发着自己的光芒。借着这微光,丛连旗勉强窥视着这诡异的四周。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唇角一路裂到了近乎耳根处。几缕残破的布--也就是人们所思的华美衣裳在风中晃荡。无法称之为楼的残破房屋,裸露出钢筋的骨,像是牢狱困住了这群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人。潮流无声,教堂愈近了。

    路上的腥臭味变得十分浓烈,丛连旗踏在这由同胞鲜血铺就的路上,浑身战栗,这哪是什么该死的朝圣之路?终于,他走进了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大殿内又跪倒一片。金碧辉煌,夺目的灯光倾泻而下。高堂之上。一坨烂肉斜卧在酒池肉糜之中,他--那难以辨认出人形的生物,睨着眼,漠然俯首,观人如观蝼蚁。

    丛连旗的心情早已麻木的无可复加,他无法想象,这座可以容纳5000人的殿堂中,没有威风堂堂的金刚佛像,没有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为什么是个人呢?为什么偏偏是个不神,不鬼,还没有人样的人呢?这个世界到底他妈的是什么回事儿?没有人回答他,磕头声仍如雨下。

    “滴答。”一颗浊泪划过丛连旗的脸颊,落入血山血海,无声无息。他的脑海中一片疯狂。呐喊?咆哮?无论用何种方式,是否会死去?他想告诉人们真相。

    忽然,丛连旗感受到一道视线从高台传来,他全身肌肉都紧紧绷起,感觉自己的每一道气机都被锁住。呼吸变得困难,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难道这就要死了吗?与此同时,一只手拂上了丛连旗的肩膀。

    “这是?”丛连旗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透明了些许,那股莫名的威压消失了。顺着那只苍老的手,丛连旗见到了方休沐,一位糟白短发的老头儿。方休沐抬起手,一只手指比在唇边,然后带着丛连旗穿过密不透风的人群。离开了教堂。

    人烟逐渐稀少,丛连旗发觉自己可能在朝着远离市中心的地方前行。刚松下来的心弦又绷紧,可经过尝试后,肩膀上的手怎样都纹丝不动。天要亡我?“你是谁?”丛连旗冷声问道。前方身形一滞,传来一声明显与年龄不符的又明显压低的声音,“忘了介绍。我叫方休沐。换一个地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默默,前行。最后他们停在了一个随处可见的破败废墟前,方休沐伸手在虚空中敲了敲。

    “欢迎来到地球。”方休沐的身形消失在眼前,空气中飘渺着他的声音。

    丛连旗自知逃不掉,于是探出步子向前迈去。他后来听到的话被当做最开始的忤逆之语同样收录在『幸存者悼录』之中。

    -“这个世界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没错,现在的人早已不能称为人,他们活在一个天大的谎言里。从前很久,久到人类还记得尊严的日子,那时的世界色彩缤纷,喧闹不止。人们同样熙熙攘攘的活着,不过有希望。那时一年分为四季,有一种名为未来的东西。大概700年前,一切都变了。闪烁了几万亿年的太阳逸散了。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像一块橡皮将它从空中抹除了。整个世界陷入无限恐慌之中,但也仅此而已。真正改变人类的是接下来一周的“光子”入侵,当时人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光子定为一种感染速度极快的流行疾病。由于没有任何医疗方案,这种可使人致盲致哑的疾病,在短短一个月内,沉重打击了人类社会,因为没有提前布置,大多数的科技沦为了废品,而在十年时间里,暂时还未得病的人类由于末世心理,开始自相残杀。物种灭亡,近在眼前。

    “往往一个宗教的产生是因为人们饱受苦痛,可如果再附加出现一个奇迹呢?在人类完全进化为“虾”之际,凯撒出现了,第一位光子,准确来说是他的寄生体。光子成为了神,而人类信服他的原因很简单。一个响指,他让人类拥有了三日光明。

    “可笑的是,人类用这仅剩的三天光明,大肆的搭建教堂,只为满足凯撒的要求。如此几次全球各地的教堂盛大竣工。神赐不复再现,只余人们苦苦的坚守着,摇尾乞怜。”

    公元2571年,新纪556年

    伴随着坐落在北美洲的圣德高大教堂的完工,自此,人类名存实亡。

    -----------------------------『幸存者悼录』

    方休沐苦笑着,“所以我们出现了,疫病初期,联合国的保守派秘密将一部分人送入地下。这种在当时看起来很懦弱的举措确实很大作用的保留了人类星火。他们每个人都在无声的与黑暗抗争,与寂寞苦熬。在时间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下,生而为人就总能在绝境中激发潜能。一部分人发现自己即使无法视物,却没有丧失可以言语的天性,这些异类同时拥有了一些天赋,我们称之为‘先驱’。”

    “这…”

    丛连旗眼前一闪,光暗变化,他刚才好像短暂的又恢复了失明的状态。

    “这就是我的字,它叫做『目』,属于一种鸡肋但长寿的能力吧。凭借此,组织才能一直发展,遮掩光子的耳目,”方休沐说:“使用这种能力,起初会使我们的面部加速衰老,然后会消耗我们自身的生命力,作用越强,衰老越快。不瞒你说,我打小在这里长大。上周才刚过完15岁生日。”

    丛连旗转念一想:“你的意思是我也拥有一个『字』…?”他问道。

    “照理说是这样的。不过你的字我无法直接观测出来,具体需要你测试,而后训练,它自会显现出来,”方休沐话音一顿:“不过提前恭喜你,我无法观察出来的字往往十分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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