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的大雁划过天空，脚下铺满着褐色的枯叶，道路两旁的枫树排排相伴。

    我静静地凝望着柏油路的尽头。

    脚下枯叶清脆作响，风随耳边扫过，一片片枫叶与秋共舞。

    我在奔跑，我想知道柏油路的尽头。

    一道白光闪过，我回到了初始。

    ——

    那年我十七岁，是我第不知道多少次做这个梦。

    这个梦似乎是一个循环，我永远在柏油路上奔跑，永远寻找尽头而无结果。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讲着无味又必听的三角函数，我收回思绪，认真听课。

    而我的同桌……他正做着物理卷子。

    他，年级第一，长得也不赖。

    不过他性子冷淡，与我根本没说过几句话，不对，是与所有人都没说过几句话。

    最后一抹盛夏透过窗户，镀满他的右臂。

    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女生们说的青春文学男主角，尽管默默无言，却生来被光所照耀。

    他的名字我也廷喜欢的，叫秋霁。

    百度百科上是这么解释“霁”的：本意指雨停止，特指停止下雪，天空放晴，也比喻怒气消散。

    一想到他的名字，我便想到了那个梦，总让我以为他的名字，会是我的答案。

    *

    不知不觉便已经11月了，已没入深秋了。

    按平时晚上十点多才下课，但那天刚好期中考完，又是周五，三点便放学了。

    我家离学校不算好远，十几分钟吧。经一条巷子口时，我听到了猫的叫声，这一带流浪猫特别多，我转过头，是一个少年的背影。

    虽然才十七岁，但已经有了些许成年人的体形。

    他熟练地打开猫罐头，放置地面，两只流浪猫便你拥我挤地吃起来。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下一秒对上了他的眼。

    我愣了一下，瞥开眼，离开了这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跑，为什么无法直视他的眼睛，这种感觉十分微妙。

    周日，我去往学校的路上，经过那条巷口时，又看到了那只喵喵叫的流浪猫，只这次没有秋霁。

    其实我之前也经常喂流浪猫，只是升高二后学业繁忙，没时间去喂了，而且现在好心人越来越多，也不会被饿死。

    我从书包里取出一根火腿肠，剥开包装，放到了地上给它吃。

    我手拂了拂猫脑袋，虽然流浪，但这只猫的毛挺顺的。

    “言琛。”

    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转过头，是秋霁。

    他拿着一盒猫罐头，手中的猫在看到秋霁的一瞬间，放弃了火腿肠，跑到他的脚边蹭来蹭去。

    我的第一想法还是想逃，可秋霁他那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挡在巷口的中间，让我无法顺利的逃跑。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说：

    “你为什么要躲我？”

    我被这话给问住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躲他，不过还是连忙摇头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跑？”

    我仍不知道怎么准确的回答他，只能说没有。

    秋霁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我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在生气。

    “我不跑，我们等下一起去学校吧。”

    那天之后我与秋霁的关系进了一步，他虽然看起来沉默寡言，但他其实只是不擅长与人交谈。

    后来我去他家时，看着琳琅满目的奖状奖杯不禁感叹人与人的差距。不过他似乎并未对这些荣誉表现出喜悦，说只不过是父母要求的罢了。

    那时我才知道他这个性子是有原因的，我虽然从小父母双亡，但姑姑待我非常好，而秋霁虽父母健在，家里又有钱，但他父母从小便只关心他的学业，让他成为别人家的孩子，逢年过节也只是他一个独自待在家中。

    *

    时光流逝，白驹过隙，转眼已经是冬天。

    那天是大年三十，我家亲戚算不上不和睦，但大多在外地，姑姑也一直没有成家。

    而那年秋霁的父母也在外地，他说他早已习惯一个人过除夕，不过我还是硬要他来我家过，反正我也只是和姑姑两个人过。

    电视里播放着一年比一年差的春晚，餐桌上是来自食物的浓香，我度过了一个仅三人的年。

    我仍记得那天我送秋霁回去时，一路上我们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并排行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下了脚步，路灯打在他的脸庞，他转过头望向身旁的我，

    “言琛，谢谢你。”

    “如果可以，我想与你度过一整个四季。”

    凛冽的寒风扫过我的面颊，一片冰凉落在我的鼻间，随后融化。

    我仰起头，漆黑的天空中片片雪花落下。

    是下雪了。

    后半段路是怎么走的我已忘却，可我突然好希望路可以再长点再长点就好了。

    *

    迁徙的大雁划过天空，无尽的柏油路上铺满褐色的枯叶，道路两旁是排排相伴的枫树。

    我又来到了这里。

    “柏油路的尽头是什么？”

    只不过这次我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秋的序言。”

    “为什么？”

    无人再回答我。

    *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是以学习为伴，没办法，秋霁高二时便完成了高三的学业，甚至已经保送北城大学了。

    而现在是高考倒计时200天。

    *

    高考倒计时100天。

    *

    倒计时50天。

    *

    倒计时25天。

    *

    倒计时10天。

    *

    倒计时3天。

    *

    倒计时2天。

    *

    倒计时1天。

    ——

    高考前昔，一直很少对我说话，怕打扰我学习的秋霁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高考加油，我相信你。”

    *

    6月7日，高考倒计时0天。

    *

    三年的光阴在短短的三天之后结束。

    许多人把这一年来积攒的怨气化为了成为垃圾的书与卷子，整个楼道无不是纸张。

    ——

    我与秋霁散步于夏的黄昏之中。

    “言琛。”

    我偏过头望向他，昏黄的太阳光将他镀上一层金。

    “我有一个秘密想对你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我看见他嘴角扬了起来。

    “那个秘密是——”

    他别过脸望向了我。

    “我喜欢你。”

    我看见他那清澈的眸底是我。

    ——

    迁徙的大雁划过天空，无尽的柏油路上铺满褐色的枯叶，道路两旁是排排相伴的枫树。

    我依旧奔跑，柏油路的尽头究竟是什么？秋的序言又是什么？

    一道白光闪过，我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看见秋的尽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