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温子清眼皮颤抖起来,挣扎的想要睁开双眼,五指紧绷手背上青筋露出,抓皱了床单,额头渗出冷汗。
挣扎了一番后,温子清骤然睁开双眼,一下子坐了起来,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少爷,你醒了吗?”偏房的刘瑾听到了屋内的动静问道。
温子清平复了一下心情,将梦中的画面驱散,才开口道:“备水,我要沐浴。”
刘瑾有些奇怪少爷为什么突然想要沐浴,但也没有多问,直接就下去准备了。
宫里的东西都准备的很快,没一会刘瑾就叫来了几个带着浴桶端着热水的太监。
热水准备好之后,几个下人告退,刘瑾则是留在了门外。
温子清泡进浴桶,将身上粘稠的汗液洗去,心情才逐渐恢复平静,闭目思索。
那个噩梦他已经很久没做了,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梦到。
脑海中有个画面与梦中重合,温子清睁眼,一向清冷的眸子有了些许波澜,是上午见到的那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今天见到他的反应,和那个黑猫一样。
甩甩脑袋,温子清将烦杂的思绪驱散,不再多想。
泡完澡之后,刘瑾让人送上饭食,温子清才发现已经到了午膳时间。
宫里饭菜的味道自然是比寺庙要好得多的,但温子清却有些食不知味。
刘瑾也感受到了少爷身上奇怪的氛围,没敢像平时那样话唠。
温子清随便吃了几口后,就放下了筷子。
刘瑾见主子没有继续食用的打算,就试探着问道:“少爷您不吃了吗?那这些需要给您撤下吗?”
温子清没有立刻回话,反而犹豫了下,过了一会才说道:“那盘素包留下,其他的撤走吧。”
刘瑾看了素包一眼,少爷吃中那个素包了吗?
不对,那个素包少爷根本没动啊。
可能是少爷打算等会再吃吧,刘瑾没再纠结,收拾好食盒就离开了。
等刘瑾走后,温子清看了素包许久,才拿起桌上的油纸布,将其中两个素包包好,放到袖中暗袋里,披上一个外套就出了门。
他来到了今天上午,那个见到小男孩的地方。
将精神力放出,扫过每一寸草丛,都没有感受到那个小男孩的气息。
看来是出去了,温子清轻叹一声。
抬步打算离开,但温子清身形顿了顿,还是将袖中的油纸布取出,放到了小男孩之前站的竹子边上。
等刘瑾回来,就看到少爷正坐在桌边翻看话本,盘子里的三个素包就只剩下其中一个了。
看来这素包味道应该不错,自己下次要不去御膳房讨个素包尝尝?刘瑾暗暗思索。
温子清手中的话本是皇兄送过来的,怕温子清在宫中无聊。
他不过是心里烦杂,就拿起其中一本随便翻看了下,没想到故事剧情不错,直接看入了迷,直到刘瑾点灯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上午因为噩梦烦闷的心情,经过一下午的消磨已经散去了很多,吃过晚膳,温子清想起被自己放到草丛中的食物。
不知道那个小男孩有没有再来。
等刘瑾提着食盒走后,温子清就提灯出门,来到了竹林边,见到了自己中午放的油纸布。
看来是没有回来,明天再来看下吧,如果油纸布还在,那就收起来扔掉好了。
……
第二天一大早,温子清就被刘瑾吵醒。
“少爷,快起床,该去拜见太后了。”刘瑾在温子清耳边说道。
温子清睁眼后迷茫了片刻,看着陌生的床顶,才想起他昨日已经下山,来到了皇宫中。
昨天皇兄担心温子清身体,就让他第二天再去拜见太后。
洗漱一番穿好衣服,‘弱不禁风’的温小少爷就再度出门了。
皇兄并非前朝皇后嫡子,而是一个妃子所生。
先帝曾经有过一个皇后的,但在前朝后期,先帝以皇后培养品行不端为由,废除了皇后之位,先帝崩后,还留下了一纸诏书让废后随同陪葬。
前朝没了皇后,当今登基之时,就册封了自己生母为太后。
皇兄好像就是在前朝皇后被废之后,展露对皇位的觊觎之心。
温子清还在思索之际,就听轿外刘瑾说,太后寝宫已到。
当朝太后喜静,就免了嫔妃们的日常请安,嫔妃平时只有月初和月中才会携带子嗣,来太后寝宫拜见。
温子清来拜见的时间既不是月初也不是月中,自然是没能见到那些皇嫂嫂们。
但却在太后殿中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进了太后宫中,温子清一眼就看到面带笑容,朝他招手的皇兄。
皇兄身边坐着一个样貌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气质出众的中年贵妇,举止雍容华贵,眉目间透着一股慈和之意,身上穿着的太后服侍显示出了她的身份。
“儿臣参见母后。”温子清躬身行礼,虽然身为异世人不太理解这个规矩,但按大齐朝的规定,他应叫太后一声母后。
“你就是子清吧,快坐下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温子清闻言乖巧起身,坐在了太后身旁的红木椅上。
“好好!真是个可人儿,溯儿昨天就来和哀家夸耀,说他皇弟是多么的好看,让哀家也起了好奇之心,今日一见,果然样貌非凡。”太后虽然看上去才三十出头,但也只是保养的好,实际年龄早就过了不惑之年了。
四十岁在现代还算年轻,但在古代人当中,已经算是一个小老太太了。
人到了年纪就特别喜欢小辈,更别提温子清五官精致,肤白如雪,如瓷娃娃般精致好看,太后一眼看过去,就喜爱的不行。
“是子清不好,让母后久等了。”温子清面带歉意。
太后看着温子清那毫无血色的小脸,露出疼惜之色:“那哪能怪你,你身体从小就不好,现在虽然有所好转,但也要多加注意,切不可粗心大意。”
似是想到了什么,太后突然狠狠敲了坐在旁边的皇上额头。
“子清身体这么虚弱,昨日竟还让子清爬那么高的楼梯,哀家从小就教你要爱护兄弟,你都给忘狗脑袋里了?”
看着满脸慈祥的太后突然变脸,温子清有些猝不及防,一直压抑着脸上血色的精神力都为之一乱,差点没能绷得住惨白的脸色。
已经很久没被母后教育的皇上有些委屈,哼哼两声,却又不敢为自己辩解。
“母后您误会皇兄了,皇兄有派人背儿臣上去的。”温子清解释道:“只不过儿臣想到是第一次见皇兄,总要尊些礼数,又不是走不动路,才拒绝了皇兄的好意。”
看着温子清懂事的样子,太后越发喜爱与心疼,开口道:“子清你生母去世的早,之前行事难免无依无靠,你既然叫哀家一声母后,那哀家以后就是你的保障,哀家看这皇城谁敢欺你。”
太后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霸道与凌厉,温子清却是心下一暖。
本以为两世都无亲缘,没想到竟然能在人人为惧的宫中找到亲切之感。
他的精神力告诉他,眼前这个太后并没有说谎,刚刚那番话是发自真心的。
“谢母后。”温子清脸上再次露出甜甜的笑容,就看到对面的母子二人脸上,好像遭到暴击一般,一起露出傻傻的笑容。
这硕大的皇朝,群狼环视,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究竟是怎么让这两只小白兔坐上最高统治者之位的。
温子清忽然想到了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上任皇帝,皇兄当时忽然的崭露头角,到底有没有那位先皇在背后支持呢。
算了,先皇已逝,当时的真相也难以探究,温子清从来都不喜欢给自己找事。
在温子清快要告辞之时,太后令人取来了一个玉镯子。
“这是溯儿小时候的玉镯,现在长大了也带不上了,相传玉能保人平安,你皇兄可以平安长大,说不定还有此玉的功劳,哀家便将这玉镯赠予你,愿清儿可以如你皇兄那般,平平安安的长大。”太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温子清接过玉镯,镯色纯正,入手温润,可见是用难得的好玉雕琢而成,将其带到手腕之上,躬身向太后道谢:“有了母后这番祝福,子清都感觉身体轻快了不少呢。”
太后被温子清的话给逗乐了,虽然觉得温子清这话太过夸张,但送出的礼物让收礼的人喜欢,本来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等温子清告辞离去,皇上也借着要处理政务为由,同温子清一起出了寝宫。
“皇兄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寝宫外,见皇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温子清主动问道。
“……刚刚在寝宫看到的,可千万别往外面去说。”
温子清一愣,但很快就想明白了皇兄说的是什么事,不禁莞尔一笑。
“皇兄你放心好了,太后刚刚打你之事,臣弟不会到处乱说的。”温子清凑到皇兄身边,用仅能让二人听到的声音说道,语气带了些许调弄之意。
“咳咳,朕这边还有要事处理,就先行离开了。”皇上丢下这句,就带着一直候在门外的太监萧公公走了,只是那脚步不知道怎么的,透露出了一丝落荒而逃的感觉。
眼带笑意的看皇兄走远,温子清摸了摸左手上的玉镯,觉得自己的身体,是该好一点了。
同样是候在门外的刘瑾看着自家少爷,只觉得少爷整体气色比在寺庙之时,好了不少。
那不是身体好转带来的气色不同,而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发生了转变。
之前的少爷,就如同一滩死水般,虽然也会笑,但感觉那笑只是浮于表面。
现在的少爷,好像是真的变得开心了些。
也许老方丈叫少爷下山,不是为了那什么煞星,而是觉得皇城当中,有能改变少爷的存在。
坐轿子回去的路上,经过宫中的御花园时,温子清忽然想逛一下这个闻名已久的园子,就叫停了轿子。
让其他人在轿子旁候着,温子清带着刘瑾一人去了御花园。
主仆二人走在园中的石子路上,园中的景色让刘瑾这个不懂得欣赏的人,都有些赞叹出声。
在二人快要走过一个岔道时,就听到岔道对面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