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刺耳地声线划破天际,心电监护仪在凌晨发出警报,滴!滴~滴~滴~
最终线条由曲变为直……
弥留之际,她听见了一句话。
“怪我,无缘…”
那声音太远太远,隔着云海,隔着山脉,却每一个字都在敲打她的心。
“陈榆~起床了!”
从梦中惊醒,睡眼惺忪看到沈梦容在掀她被子,依照习惯想赖床。
“妈~我再睡会。”
“你看看都几点了,还睡!”
陈榆闭着眼睛想再进入梦乡,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应该在医院吗,再看着眼前头发还未发白的沈梦容,她意识到自己这是……
重生了!
“妈~今天多少号?”
“7月25号,我看你是昨晚玩手机玩傻了吧!”
沈梦容还在说话,陈榆没心思听下去,她试图梳理思绪。
也就是说她回到了五年前,她十五岁时,那么此时她的人渣小叔还没有因为吸食毒品入狱,也没有记恨她报警的缘故出狱后报复他们家——偷走了她治病救命的钱。
所有的思绪都指向一个想法——“一切都还来的及!”
看着陈榆一惊一乍的跑向卫生间,沈梦容深觉自己跟不上自家孩子的脑回路了。
今天7月25号来着,就是今天陈榆在初中同学毕业聚会上恰好碰上小叔毒品交易的现场。
陈榆嘴里含着牙刷吐牙膏沫思索应对策略,沈梦容提来了一件裙子问她聚会穿这个可以吗?
她摇摇头,嘴里含糊,“想穿裤子,有空调怕冷。”
望见沈梦容回房的身影,想起以前她身体好的时候就是这样,沈梦容特别喜欢给自己搭配衣服,像打扮洋娃娃一样。
陈榆最终选择换了一身条纹Polo衫搭配一条牛仔背带裤扎着高马尾,显得人特别乖。
经历一下午的聚会来到了今天的压轴重点——KTV,陈榆路过时试图观察每个包厢的情况,但一直想不起记忆里的包厢号,同伴观察到陈榆的心不在焉关心询问,陈榆找借口偷溜了出去。
上一世她是因为和同学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打赌随意进一个包厢打招呼才误闯进去的。
当时整个包厢烟雾缭绕,唯一光照清晰的地方是她所站在的门口,所以她小叔一直记得她的脸,才想要报复她,这一次她不能碰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不能挨个门看过去那样目标太明显,不可以打草惊蛇,陈榆手心有汗渗出来,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
“池哥,我跟你讲那个大哥说有好东西要分给我,我只跟你说了,对你好吧!”
池哥?池爀!
陈榆猛然回头,看见了走廊那头走来的池爀和他朋友。
她记得池爀也是桐城人,她没有办法了,不能惊动别人,或许凭借上一世对池爀的印象不错,她只能信他一次。
池爀今天心里没有来的烦躁,总觉得不安,偏偏邓杰叽叽喳喳个不停。
面前窜出个身影挡住他的去路,是个女孩,她仰面看着他,女孩虽未脱稚气但看得出长得很标致,让人一眼看去很舒服的长相。
“池爀!”陈榆没有把握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我有话和你说。”
池爀挑眉。
“桃花债啊,池哥!”邓杰看热闹不嫌事大拍拍池爀的肩,“1034包厢见啊,我先走了。”
1034!
陈榆脊背发凉,冒出冷汗,来不及思考向右阻止了邓杰的路径,“不行!”
池爀皱眉,他并不认识眼前的女生。
“什么意思?”
陈榆不答反问,“你们去1034干什么?”
看来问题在这,池爀看向邓杰等他解答。
邓杰被陈榆这样一问有些心虚,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这里不方便谈”,陈榆拽着池爀去了消防通道,邓杰紧随其后。
陈榆谨慎地反锁了门。
“现在可以说了?”池爀轻轻挣开陈榆的手。
“你们真不知道里面要干什么?”陈榆有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什么意思?”邓杰摸不着头脑,“你这人真的很奇怪。”他转身想开门出去。
“在那个包厢里你认识一个叫陈忼的人吗?”
“认识,他人不是挺好的。”闻言邓杰搭在把手上的动作停下。
陈榆冷笑一声,那就是他了。
“如果我说里面在做犯法,你们还去吗?或者直白地说他们在吸毒!”
“这不可能!”邓杰有些激动,他知道他们不算什么善类但吸毒未免有些过了,还想争论但被池爀捂住了嘴。
“有证据吗?”
“我知道我的说辞不可信,但事态严重不然我不会拦你们的。”
“有手机吗?报警!”池爀压着邓杰没有手,“冷静点,你还要不要命了!”
陈榆捏着手机,下了几节楼梯远离门口才拨通电话,“您好,这里是桐城南路时代京华KTV,我举报1034号包厢有人吸食违禁品……”
报完警,陈榆有些脱力靠在墙边,一道突兀的铃声响起,精神又紧绷起来。
是那个包厢里的人!
邓杰手抖着拿出手机,眼神无助地看向他们,池爀替他接了。
“喂!小邓同学,你们怎么还不到啊,好东西不等人的。”
“您好,我是邓杰朋友,今天要一起来的那个,邓杰拉肚子我们路上有点耽搁,快到了!”
“噢!好好~那我们等你们一起,五分钟够吗?”
“好的,我们马上。”
“邓杰呢?怎么没听他说话,这不是他手机么?”
池爀看了他一眼,邓杰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有些抖,“喂!狼哥,我肚子实在不太舒服,就让我朋友接的电话。”
“那行吧,你们快点!”那头听着邓杰虚弱地声音可能信了。
邓杰吓得直打哆嗦,“怎么办,池哥!”
“还有多久?”目前这种情况池爀只能信她。
陈榆回忆警局离这大概隔了两条街,此时应该快到了。
果然听到了渐进的警笛声,门外一阵骚动过后,有人敲响了楼道的门,池爀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响。
“您好!我们是警察,请配合公务。”
听到是警察池爀开了门,陈榆看到门外被警察带走的陈忼等人下意识的偏过头,池爀瞥了一眼跨步挡住了她…
警察局里。
陈榆录完口供,就坐在长椅上等候监护人来接。
“你和陈忼什么关系?”池爀做完笔录出来靠站在陈榆旁边没有坐,“别和我说你不认识。”
“我小叔。”陈榆淡淡地开口。
池爀却意外的没在问下去,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直到陈榆的父母领走她。
父母没有多问只是叮嘱陈榆下次不要逞强,这种事情最好没有下次。
落日余晖,天是粉紫色的,很像上帝打翻了颜料晕染出来的,陈榆抬头看着此景想到上一世她透过窗户看过和这很相似却更美的夜景。
陈忼,她某次从父母聊天的口中意外听到过关于他混社会的事情。
从前只有过年偶尔见次面,再后来她经历火灾,父母看她看的紧,只是在亲戚饭后谈资时聊起他。
上一世陈忼以做生意为由找父亲借钱,父亲看在他愿意改邪归正的面子上借给他,可借了一次就有了无数个“下一次”,不借他了,他竟把注意打到奶奶的养老费上…
他这样的人渣不能毁了她的家,按照上一世的结果陈忼等人应该判了三年,三年后她高考结束,父母会带着奶奶去临德市看身体,到时候陈忼刚出狱找到他们也需要时间。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得提前规避风险,保护好家人,还有……如果可以她想知道最后听见的那句话是谁说的呢?
陈榆以为她和池爀这一世不过是过客,没想到在剩下的假期里又见了他一次。
她安静地坐在餐桌前,默默吃着盘中的食物,父亲陈渡恪与合作好友池叔彬相谈甚欢,母亲沈梦容偶尔插入几句。
“叔彬,你家孩子还没过来?这饭都快吃完了。”沈梦容有些担心。
吃饭前就听说这位池叔叔有个侄子,与她年纪相仿在理发店打工。
姓池,不免有一点怀疑那个姓池的侄子是池爀,但是她记得当年池爀是桐城的中考状元,应该不会沦落到去打理发店打工的程度吧?
可她上一世隐约听到有人提过池爀没有读高中。
池树彬打了电话过去,态度有些强硬,口气命令,“喂!你到哪儿了?怎么还不过来?难道一桌都等你一个人!”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池叔彬神色稍缓对着陈渡恪客气地说:“理发店今天生意太好,忙了一会,现在路上打不到车,他等会跑过来。”
沈梦荣有些吃惊,“跑过来,太远了吧!”
在一顿饭快结束时他才匆匆赶来,池叔彬想训斥,但被陈渡恪拦住了。
这怎么吃啊,陈榆心想。
池爀聊表歉意,看了眼桌上的菜,“我就吃冷的吧,不用麻烦了!”
陈梦蓉被他那双泡白起皱甚至开始脱皮手给吓到了。
陈渝看着这些残羹剩饭,偷偷扯了一下沈梦容的衣角小声地说:“妈妈,我也有点饿了,重新点几份吧。”
沈梦柔点点头,“那就重新点吧!孩子正在长身体,吃了冷的也胃也不好受!”
池爀抬头看了眼没有说什么。
陈榆在门外陪着沈梦容重新点菜。
沈梦容拉着陈榆的手有些心疼,“虽然是夏天了,但我看着那孩子那双手都有点忍不住想哭,太苦了!怎么能这样呢?要是你去打工的话,我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
“你放心,妈妈,我会好好读书的。”陈榆想到上一世她留在桐城上了个大专,才会让出狱后的陈忼找到机会。
新菜上后,陈榆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池爀倒是吃了很多,看起来很饿。
陈渡恪和池叔彬又聊上生意的事,池叔彬是做长途跑车的,早些年陈渡恪和沈梦容在外经商手里有不少各地人脉,近年因为陈榆才慢慢安定下来。
陈榆观察池爀,他倒是坦然接受她的打量。
十六岁的池爀留着短碎发,身高比前段时间见他还高了一点,唯独那双独特的下三白眼睛,冷脸的时候挺唬人的。
陈榆想起上一世见他,下三白的眼睛偏偏又是桃花眼,眼含笑意的时候像极了多情的浪荡子。
只是如今陈榆没有想好如何同池爀相处。
前世池爀是资助她治病的贵人,她对他一直抱有感恩之意,有一点疑惑就是他资助自己的理由还来不及深究她就离世了,只是直觉告诉她,资助的原因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