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的声音有些大，引得众人围观。幸亏南陆反应快及时捂住常宁的嘴巴，她带着些恳求的意味哄道：“女郎您小点声好不好？”

    常宁乖巧地点头，纪芸在一旁瞧着这一主一仆的动作，急不可待，恨不得立刻知道事情原委。

    南陆松手后，常宁果真没有再大声讲话。

    她瞥到一旁纪芸好奇的神情，心知这儿不是讲话的地方，于是牵起纪芸的手，匆匆离开茶楼。

    茶楼外，金黄的阳光洒向大地，树影婆娑，枝叶轻摇。

    常宁头上缀着珍珠的金步摇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步摇不时晃动，显示着主人焦急的心情。

    直至寻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场所常宁才停下，纪芸本就有些性急，又见常宁一语不发，不禁猜测是什么事，难不成……

    “常宁”

    纪芸鲜少叫她全名，此刻语气里说不出的严肃。

    常宁回神，见纪芸神态认真，虽不知她要讲什么，却依然认真聆听。

    哪儿知纪芸接下来说了一堆云里雾里的话，

    “你不要担心，如果你真出事，我会为你烧好多纸钱的，保证让你作地府最有钱的女郎，还会给你烧两个俊俏的纸人，让你作最快活的鬼……”

    常宁忍不住打断她，“你说什么呢”

    她不过就是在想怎么跟她说常珏的事，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就一定要去地府待着，难道她就不配好好做个人吗。

    看着常宁诧异的眼神，纪芸才知道自己猜错了，尴尬的挠挠头，

    “我以为是过年的时候你突发奇想瞒着人在府外放天灯结果天灯被风吹弯航线，飘向常珏的屋子，害他睡了两个月的客房……”

    纪芸说着忽然觉得不对劲，连忙闭嘴，常宁已经顾不上常珏的事，只见她缓缓露出微笑，眼中却不含笑意，轻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宁声音甜美，落在纪芸耳旁却像来自恶魔的低吟，加上她因为走得匆忙，头发已经有些散乱，又涂着朱色的唇脂，此刻歪头笑着，眼里却不含一丝笑意，在纪芸看来，活像一只杀人夺命的艳丽女鬼。

    纪芸：吾命危矣！

    这张嘴真是不能要了，眼看着常宁离她越来越近，她只好寄希望给南陆。

    南陆没有错过纪芸包含希冀的一眼，只好硬着头皮打断常宁，

    “女郎当务之急还是常郎君的事。”

    常宁听此果然将纪芸的事丢在脑后，现在最主要的是常珏为什么会去惜春楼。

    纪芸在一旁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南陆轻声向她解释，纪芸听完与常宁的反应如出一辙。

    南陆暗暗庆幸幸好不是在茶楼内，不然常郎君的名声是不能要了。

    郎君去惜春楼寻乐，不甚值得令人关注。

    但如今这个人是常珏，那就非常值得人去探讨。

    常珏不是为美色所迷惑的人，他本就厌恶轻佻的行为，所以从小就教导常宁要自爱。

    对于常珏的性子，常宁可以说她是万分了解的。

    与其说他是去惜春楼享乐，倒不如说他去惜春楼寻仇更值得令常宁相信。毕竟常珏是个小心眼的人，不就小时候让他替她去买糕点，结果他现在还记得。

    “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们必须亲自一探究竟。”

    纪芸因着刚刚的事有些心虚，此刻见常宁发话，立马表示同意。

    南陆有些犹豫，“女郎您不会是想……”亲自去惜春楼，

    南陆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常宁已经离去，纪芸紧随其后。

    于是她内心安慰自己，不会的，常女郎是个稳重的人。

    然而现实教会她墨菲定律，如果她知道这个定律的话她定将其奉为圭臬。

    最终她站在惜春楼门前抬手揉了揉眼睛，似是不可置信，但“惜春楼”三个大字仍旧落入眼中，可见并不是她的幻想，然后她在风中默默石化回忆事情究竟怎么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另一边纪芸与常宁正兴致勃勃的打量，让南陆悲痛地认识到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常宁是第一次来青楼，以前常珏管她甚严，从不让她到不三不四的地方去，如今让她得找机会，她一定要好好领略这在现代小说中经常出现的青楼究竟长什么样子。

    惜春楼是长安内最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娘子们都饱读诗书，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最受长安郎君们喜爱。

    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门楣上挂着五彩斑斓的灯笼将门前的道路映照的如梦似幻，朱红的雕花大门敞开，站着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娘子，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热情的迎接来客。大堂内垂着轻柔的纱幔，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若隐若现地露出旖旎的风光。欢笑声与丝竹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纸醉金迷的氛围。

    纪芸等着常宁说出计划，哪儿知常宁只是看了看惜春楼正门的样子就转身离去，动作迅速，似乎只是路过随意打量一眼。

    纪芸快步跟上，“你准备回去吗”

    纪芸有些失落，她本来以为真的能进惜春楼参观一下。

    “当然不，我们只不过要换个地方进。”

    常宁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