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害!

    底下观众们齐齐“害”了一声。

    娱乐效果达到。

    完成任务,周觅立马跑下了台,她遛得快,也没听到身后有人喊幸运观众的礼物还没拿。

    音乐会之后,周觅没想到和江一浔还有什么交集,直到周末那天,周觅陪着曾晓宁去找她新交的男朋友。

    周觅和曾晓宁虽是室友,但其实刚入学时两人仅仅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没有玩得特别好,曾晓宁对周觅的印象是爱学习经常去图书馆的室友,而周觅对曾晓宁的印象则是每天泡在爱情的粉红泡泡里的室友。

    两人真正成为好朋友的契机是曾晓宁的失恋事件。

    期末周的某天,周觅在寝室学习忘了时间,天黑了才想起晾在天台的被子,她上楼去取,天台上黑黢黢,周觅打着手机的灯光照亮,晃到角落的人影,她走上前去,看清是谁后愣怔了一下。

    是睡她正对面的那位室友,不过在周觅的印象里,这位室友天天在寝室和男朋友煲电话粥,甜蜜的不得了。

    怎么会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地哭泣呢?

    “怎么了?”周觅蹲下去问,女生没听到没有理会,借着月光周觅看到女生的脸,画面难以描述,女生画了个大浓妆,这一哭,就全花了,这块青那块紫的,像被人打了一拳,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但周觅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不可能笑得出来,女生哭得一抽一抽的,最后哭累了,靠着墙角睡着了,只听到脚步声走远又走近。

    女生醒过来,自己坐在地上,身上披着外套,周觅坐在她身旁,一直没走。

    寝室熄灯的时间早过了,天台上很安静,默了许久,女生突然开口:“他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他”不用说都知道,是她的男朋友。

    不好点评也不太好安慰,周觅索性不说话,女生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了一大堆,最后演变成骂骂咧咧:“妈的,说认错人了……迎新会上跳舞的那个女孩不是我……老娘之前就说过了只唱过b-box,没跳过什么舞,非不信,非要说我是他命中注定的人……现在好了,把我当替身,一脚踹开……”

    周觅是个合格的倾听者,一声不吭听她诉苦,失恋是件伤心事,还是不免被她的话语逗笑,但也没有笑得太过分。

    她们在天台坐了一晚上,天微亮时才回去。

    就跟青春电影里演得一样,喝得酩酊大醉之后,在宿舍阳台大喊: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喊过,哭过,闹过,第二天起来生活回归正常。

    自天台那晚之后,周觅和曾晓宁的革命友谊自此升级,两人一起上课,吃饭,去图书馆,常常待一块儿。

    曾晓宁这人,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说什么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结果看别人谈着甜甜的恋爱自己也心痒痒,又开始打量起男嘉宾了,当周觅提起她那段失败的恋情警醒她时,曾晓宁还给自己找借口,说什么之前的恋爱都不是真爱,才会这么跌跌撞撞。

    而去山上找神婆这事儿发生在大二的一个暑假,是曾晓宁朋友推荐的,说特别准。

    一坐下,曾晓宁首先就测了自己的感情状况,对面给出结论烂桃花朵朵开,别在垃圾堆里找男友。

    确实,她前男友是个垃圾,曾晓宁深以为然。

    曾晓宁又问那她什么时候能遇到真爱?神婆指了指外面的大马路。

    啥意思,让她多出门?

    曾晓宁没懂,神婆也神神秘秘地微笑不语,最后车轱辘话说了几遭,也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想着周觅陪她爬这么高的山,辛苦来一趟总不能毫无收获吧,又劝周觅也测测。

    周觅虽然不大相信,但还是没有驳了曾晓宁的请求,同样选的是感情方面的。

    对面又是看手摸手相,问星座问生辰八字的,主打一个中西方大乱炖,看着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哎呀。”神婆脸色不太好,曾晓宁很急,忙问看出什么了,对面又闭口不答,指了指一旁的二维码,她们只好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听到微信转账的声音后,对面才悠悠道出。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感情之路坎坷,此生与婚姻无缘,但命定之人早已于茫茫人海中锁定你。

    曾晓宁听到前半段就坐不住了,不太多的素质撑着她全部听完,待对方一住口,她就“啪”的拍响桌子,破口大骂。

    一会儿又是命定之人,一会儿又与婚姻无缘,自相矛盾,当老娘是冤大头吗!神婆表示稍安勿躁,曾晓宁停下来,看她又要说个什么,只见对面拿出一张单子递过来,上面眼花缭乱的全是价格,最顶上几个大字——“破灾套餐”。

    死骗子!

    曾晓宁撸起袖子就是干,要不是周觅拦着,差点让她砸了别人的店。

    气呼呼出来,曾晓宁一边大骂现在的人没有职业操守一心只想坑钱,一边拿起手机说要把推荐这个骗子给她的人拉黑,注意到一旁身旁不说话的周觅,又说,“小觅,你别信她的啊,就是个死骗子。”

    周觅确实不相信,不过不是她说的前半段,而是后面那句“命定之人早已于茫茫人海中锁定你”。

    山顶的风很大,周觅往回看,台阶像画卷一样长长铺开,上山下山的游客来来往往,背着登山包的人累了坐在地上休息,小孩在台阶两侧的青石坡道上玩耍……

    命定之人?

    好像从来没在她生命中出现过,以后……也不像会有的样子。

    咔嚓一声。

    周觅回过头,发现有游客在拿相机拍她后面挂满红丝带的香樟树,她正正站在树下,误入了别人的镜头,周觅说了句不好意思连忙走开,相机后的男生回她没关系。

    不想再爬山,周觅和曾晓宁坐缆车下山回去了。

    大学生活繁忙,这个不太愉快的小插曲很快过去,周觅也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但她也没再提感情。

    周觅这边没动静,曾晓宁则不同,她趁着暑假的空闲时间去学了车,开学前一周,曾晓宁借了她爸的车,拿着她的驾照本本说要带着周觅去兜风,让周觅看看她的开车技术。

    周觅看她那样都不靠谱,果不其然没开多久就撞上了人家停在路边的车,还以为要吃个官司,好巧不巧,对方是个男生,和她们年纪相仿,也是个大学生,一问还是她们隔壁大学的。

    男生没有太为难她们,说不用付赔偿,请吃个饭就行,周觅放了心,只是等她去买个水的功夫,一回来就看见曾晓宁和那个男生在大马路上吵起来了。

    周觅了解了吵架的来龙去脉,原来曾晓宁和男生加微信时发现男生的微信ID正好是他的游戏ID,而这个ID她眼熟得不能再眼熟,自大一曾晓宁开始玩这个游戏时两人就结下了梁子,就连周觅在寝室里都听过曾晓宁骂这个人。

    周觅去买水时已经找好了吃饭的地方,她先把两人拉了过去,想让他俩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不过两个火药味十足的人怎么可能握手言和,一顿饭吃的是状况频出,还闹了个小插曲,吃完依旧是不欢而散。

    知道了对方的游戏马甲后,再打游戏,也不装了,直接开麦骂,除了往日的旧仇,还叠加了新恨,一个骂对方马路杀手,一个骂对方超雄。

    那段时间,周觅的耳朵都得不到清静,另外两位室友看曾晓宁那样也觉得奇了怪了,上学期抱着电话腻腻歪歪,这学期敲着屏幕骂骂咧咧。

    本以为这俩此生都不会和解了,谁能想到在后面一次学校的联谊活动中,曾晓宁和邵远又碰上了,只是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比起上次的剑拔弩张,氛围温和得很。

    后来周觅一问,原来是曾晓宁被抽中上台表演的时候,男生为她解了围。

    周觅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两人就在一起了。

    脱了单之后,就经常出去玩,曾晓宁又不想显得自己见色忘友,非要把周觅给拖上,后来周觅忙于兼职,才摆脱了吃狗粮的日子。

    *

    曾晓宁给邵远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打篮球,两人就直接去了宁大的体育馆。

    一进场馆,邵远就扔了球奔过来,两人腻歪在一起。周觅想起这俩吵得不可开交的场面,还是想不通怎么突然把对方看顺眼的。

    俗话说的好,爱情使人失智。

    两人在那儿培养感情,周觅不好当电灯泡,自觉往旁挪了挪,就这么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人。

    远远的,周觅一眼就看到江一浔了,哪怕只见过一次。

    颜值出挑是一方面,还有则是因为身边人的复述。

    实践证明,一旦你和一个有了交集,就会发现生活中处处和他有交集。

    周觅参加了音乐会回去之后,发现身边不少人认识江一浔,经常听到关于他的讨论。

    “宁大计算机系的学神……”

    “篮球队的,打篮球很厉害……”

    “他们乐队刚组建,我就是忠实听众了,弹吉他太帅了!”

    “那你是没看见他之前在跨年晚会上弹钢琴,那才是真正的白马王子……”

    就连刷无意到表白墙,也是他的信息:“表白宁大的江一浔!!!”

    每个学校都有风云人物,周觅当个八卦看看,没放在心上,更没和自身联系起来。

    曾晓宁也注意到了那位人气选手,邵远说是他室友,曾晓宁豪不掩饰惊讶:“吉他小王子是你室友?!我怎么不知道。”

    “吉他小王子”是曾晓宁给江一浔取的外号。

    曾晓宁经常和邵远开视频,他的室友她都知道,不过她回过头来想一想,好像确实只见过另外两位,没看过这位大神露面。

    “因为浔哥之前乐队经常去全国巡游,忙得很,经常不在学校,最近倒是空闲了,难得一起打球。”邵远解释道。

    因为邵远的话,周觅再次把目光看向了那边的江一浔,这一看,视线就对上了,周觅正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上个星期才见过面,应该不至于就忘记了。

    周觅手举到半空,只见江一浔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原地跳起,投了个三分球。

    好像真的忘了……

    周觅略显尴尬地放下了手。

    “浔哥。”邵远没注意到周觅的动作,他回头喊了一声,“你幸运观众来看你了。”

    周觅:“?”

    邵远转回来看向周觅,“浔哥跟我们提过你……”

    “砰。”

    背后投篮的江一浔没瞄准,篮球打在面板上,回弹回来正好落在邵远脚边,邵远一个大起跳,才没被砸成残废,他回头控诉:“谋杀啊?!”

    周觅好奇江一浔提过她什么,他们也只不过是在音乐会上见过一面,还没问,邵远已经冲回了场上,去抢江一浔手里的篮球,没想到反被虐了一把。

    周觅想着这个点,看篮球赛时不自觉地看向了江一浔所在的区域,曾晓宁提醒才回过神来。

    “一直盯着吉他小王子看,小心我回头告状。”曾晓宁八卦兮兮撞她。

    “别闹。”周觅推开了她。

    篮球场那边大汗淋漓,周觅和曾晓宁都不是喜欢看球赛的人,没看一会儿就口渴了去小卖部买水。

    回来正好赶上他们结束比赛,中场休息。

    她们不仅买了自己的还有大家的,两人把装汽水的大袋子放在地上正中,曾晓宁:“不知道你们喜欢喝什么,我们各个口味都拿了点,你们自己挑。”

    “有没有白桃口味的。”江一浔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汗,走了过来。

    “有,我找找,咦……我明明记得拿了呀……”曾晓宁还在翻找,在她想起什么回过头问周觅的时候,江一浔已经先一步把视线看向了那边,离他几步远,周觅刚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在江一浔的注视下,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包装袋。

    白桃口味的……

    周觅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还呛了一口,她站起来,“我重新去买一瓶吧。”

    “我跟你一起去。”

    “好。”

    以为是曾晓宁和她说话,周觅下意识应下,等她应完才反应过来,转过头,江一浔把球扔给了邵远他们,“不用等我,你们先打。”

    他径直走过来,经过周觅,一个人走在前面。

    话是自己应的,周觅只好挪动脚步跟着上去,她特意放慢脚步,想着各走各的,没想到出了场馆,看见一道身影倚在门口,江一浔在等她。

    出于基本礼貌也不可能再视而不见或者装蜗牛散步,周觅几步上前,快到时江一浔也往前走,两人并行着,走在林荫小道上,今晚的月亮有点圆,月亮洒在地面,映着几块鹅卵石发光。

    无人开口说话。

    周觅低着头,一般她觉得尴尬的时候有个习惯……

    走了一截路,一旁的江一浔冷不丁出声:“有几个格子?”

    他语气很平静,周觅着实吓了一条。

    “诶。”周觅战术后仰,想说你怎么知道,又一想该不会是自己数出声了吧。

    还是回答了:“七十八……”

    “哦。”江一浔点头,没有什么其他回应。

    “听说你们乐队还要全国巡演,真厉害。”

    “你之前听过?”

    周觅老实回答:“也许吧……”

    “也许?”

    周觅只是随口一答,较上劲了,“是听过还是没听过。”

    “我忘了,可能听过也,没什么印象,我这人记性不太好。”

    点头:“确实是。”

    赶忙找补:“因为我之前很忙……”周觅正想说自己学校竞赛还有兼职,没有那么多时间关注其他的事情,就听见他说:“忙着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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