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我踌躇在这扇刻满复古花纹的木门前。这栋位于森林的独栋别墅使我清晰的认识到:从我和南樾的约定的那一刻,我已没有了退路。
手刚触碰到门,“吱呀——”,它自动向内打开了。
我敢保证我仅仅是碰了它一下,并未用力。
门内一片漆黑,一阵晚风吹来,凉意顺着我的发丝涌上心头。夏季的燥热瞬间全无。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我进入了门内。
黑暗掩住了我的眼,使我无法分辨屋内的一切。
一路靠着墙摸索,一个凸起让我的指尖停留。
“啪——”
亮白的灯光照亮客厅,我处于黑暗的眼睛被刺激的不停眨动。
但是……我同样可以保证我只是碰了一下开关,并没有按下去!
我没有门的钥匙,也不敢长期处于黑暗之中。先是自己打开的门,再是自己打开的开关。
这一切都像是在故意引导我做些什么!
“你是谁!”熟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我回过头,惊的说不出话,而那人却显得比我还惊讶,甚至还有一点心虚。
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发颤:“阿遇?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是我那本该在老家的丈夫——简逢,而此刻他却仅穿着一件松垮的浴袍神色慌张、口齿不清的出现在了这栋莫名其妙的房子里。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那爱我的丈夫把对我的爱分给了别人。
宽松的白浴袍显得他身材更加修长。浴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和若隐若现的腹肌。而他的脖颈上分明就是一个红点。
是吻痕吧?他以后不会再属于我了。
我并非是个无理取闹的人,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改成了:
“这栋房子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见我并未大吵大闹,他或许是认为我还可以和平沟通,于是便走下楼梯也不顾我身上黏腻的汗液与尘土就将我拥入怀中。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我问他的话潜台词是什么意思。
他的嘴唇亲了亲我的耳朵后又贴在我耳边低语:“宝宝你想多了~在你来这里前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才不会出轨呢!我就是为你而生的,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听语气,他还有些委屈。
“那你为什么在南城?为什么出现在这栋房子里?你不是说你回老家了吗?”我质问他。
丈夫叹了口气将我抱的更紧。
“是被害妄想症导致精神更颓靡了吗?”
我不解。
“宝宝,南城就是我们的老家啊,这栋小别墅还是你当初吵着要我给你买的呀。”丈夫为我解答后还开玩笑逗我:“当时我就问你买这深山老林里的房子干嘛你也不告诉我,现在老公给你买了你就忘记了?真是个小白眼狼。”
老家是南城?这栋位于阴间的房子是我家?还是我提出买的?
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真的吗?”看着大厅中央摆放着的一张巨大方形雕花餐桌,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银制餐具和鲜花,仿佛在等待着一场盛大的宴会,而它周围环绕着正好十二把椅子。
好像是有些眼熟。
简逢扶额轻轻摇了摇头,“当然了,我昨天才去公墓祭奠了爸妈和……”
对了!说到爸妈,我想到了隧道中的事,我还没给丈夫讲。
“小舅。”
我和丈夫异口同声的说,但我们来说的含义却又大不相同。
我脸色一白。
丈夫以为我说“小舅”是在问他,于是他又完整的讲了一遍:“是的是的,我也去祭奠过小舅。”
他一脸求夸的表情,可我现在根本没心思管他。
我慌慌张张的抓住了丈夫的肩膀,“我……我在来南城的路上遇到小舅了!他……是活的!”
丈夫明显没信,他说:“小舅去年就因车祸去世了,我就说你是精神过于紧绷开始出现幻觉了。”
我反驳他:“我没有被害妄想症!这不是幻觉!”
他牵着我的手带我上楼。
“好了,你太累了,今晚好好睡个觉休息一下,今晚我会好好保护我的宝宝的。”
洗完澡后丈夫递给了我一杯牛奶,喝完后我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有他在身边,我的确睡的安心多了。可是,我还是做梦了。
午夜十二点
我做了个梦,梦里一片漆黑像一张吃人的大口,唯一能感知到的是我的耳朵,我听到的大概是三个男人的对话:
“谁让你叫他过来这么早了?地下室那个我还没解决,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还不是怪那个小屁孩心软了没有拖住他。”
“你要是赶紧把地下室的解决了不就好了?”
总之大概就是他们三人相互推脱、相互责怪的话。
我实在不想再听这些无聊的话了,可梦里我怎么都醒不来。
“简逢……救我,救救我老公……”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发出微弱的声音,也不知到他是否听见。
“不好意思各位,我老婆在叫我,先不说了。”这是我在梦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不过没多久我就忘记了。
丈夫的声音响起,“宝宝不怕,老公在这呢,老公在啊~”
他紧紧抱住我用手轻拍我的后背。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丈夫仍保持抱住我的姿势,我回忆起昨晚的梦和丈夫对我的安抚,我心头一暖。
我不该怀疑简逢的忠心。
但昨晚的梦中提到了“地下室”,这栋别墅有地下室吗?
正好这时丈夫醒了,在他揉眼睛的时候,我问他:“这栋别墅有地下室吗?”
他的回答是没有,但他在回答时揉了下太阳穴,这是他撒谎时惯用的手势。
昨晚的梦真的是梦吗?
早餐后简逢换上了正装。
“你要出门吗?怎么穿的这么正式?”我看着镜子中宁静优雅的他。
他的指尖缠绕着领带,“今天临时有个会,我大概要下午五点左右回家,别害怕宝宝,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接的。”
在简逢走后,短暂的安全感消散,我整个人又紧绷起来。
现在才九点,距离他回家还有九个小时。
在这九个小时内,我走遍了这栋三层小别墅的一二层。
至于三层,三楼的楼梯尽头是一扇反锁的门,我无法将它打开。
对于这扇门我有说不出的熟悉感,为了找到打开它的钥匙,我将一楼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
不知道是按到了什么,地面上四格大理石瓷砖向后退去,下面一片漆黑,只有残光最上面的几阶阶梯。
这下面竟然是空心的!这就是地下室吧!简逢骗了我!
那个梦……是真的吧?
我不敢下去,是在怕那个梦吗?是在怕简逢对我有所隐瞒吗?是在怕死亡吗?
好像都不是,那我在害怕什么呢?
我似乎忘记了一些事。
手机忘在了上面,黑暗显得阶梯深不见底,但实际我没走多久就到底了。
这地下室和我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倒像是一个宽大的地道。
越往深处走,有一丝昏暗的黄色光线微微发亮。
我加快脚步。
在靠近光源的同时,原本寂静无声的地下室中也发出了些奇怪的声音。等我走到光源处,我已完全听清了声音。
那有一道双开的铜门,里面断断续续传出凄惨的呻吟求救声:
“呜……救,救命……我错了……我不该……”
有人!地下室真的有人!这是这栋房子中的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