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等到了几点，似乎快十点了，医生也这么累吗？跟医生在一起的话，大家好像都管不了孩子。写着教案，脑子有点疲惫，开始漫游。停！你怎么开始胡思乱想了，别丢人别丢人。杨晓赶紧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可能是工作太久了，脑子怎么开始胡乱工作。

    突然，脚步声走近，光是听脚步就知道是谁了。

    “勇气可嘉，我送你回家。”

    收拾东西跟在他身后，一路无话，先是去储物间看着他脱下白大褂，帽子，口罩，他突然转头，

    “能不能别看了。”

    又没有脱衣服，这小子还是这么矫情。默默转身，脑海中又浮想出了当年的一句话“你叫我拉开我的衣袖是很不礼貌的。”

    殷语换上衬衫外套，走出去，一直到了地下停车场。

    杨晓一直在后面默默跟着，脑子飞速旋转，总算不像当初那样傻了，大脑还能工作，但是此时此刻，到底应该说些什么才能破冰呢？骄傲如她，可从来没有想着如何才能讨好一个人，现在沦落到这境地，只能说是风水轮流转。好吧，大女子能屈能伸，她默默想着。

    “嗯？你的副驾，是可以坐的吗？”

    “你坐后排吧。”惜字如金。

    “挺好，后排不用系安全带。”

    “要系。”

    杨晓默默坐到后面，脑子又是一阵工作，冷静了一会，看着他的后脑勺，只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但是此刻，还得保持清醒。她提醒自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撤退了。收好自己的情绪，决定开始说话。

    “我们聊一聊吧，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没说的，或者想吐槽我的，你都可以说，说出来你心里会舒服一点，我也会。”

    殷语心想，这话有点耳熟，她连这么久远的东西都记得。行，成年人，就用成年人的方式，摊开说，藏着掖着，没意思。“我有什么可说的？那么久远的东西，我都忘记了。”

    “忘记了我帮你回忆，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要讲的话没讲完。”

    “凭什么？”

    “我道歉，我那时候真的太幼稚了。真的。”

    “现在道歉是有用的吗？我都忘记了，不过你，似乎还耿耿于怀。”

    “我是耿耿于怀。我出不去。我们不一直在这么循环吗？你觉得这样能有意思吗，把话说完，也就当作我们都能把故事填充完整，把那些没说的，想说的，都说清楚。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逼你。”

    空气凝固了那么几分钟，他的心终于松动了一点吗？杨晓心想。

    冷不丁，“行，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耿耿于怀的。”

    这家伙果然还是没放下吧？

    “我…我…我只为自己想，没有考虑过你。那时候，我真的很想你，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哭的时候，我都很想你。我不应该给了台阶还不下，我不应该闹脾气。”

    “啊，杨晓，你会想过有这么一天吗？”他扑哧一笑，大概觉得自己真是太成功了。这一声冷笑狠狠给杨晓浇了一波冷水。她知道这场战役才刚刚打响，很多事情不是马上就能够解决的，很多台阶也不是立马就能下去的。至少，她现在已经成熟了，大概明白爱情不是一方的追逐，而是双向的奔赴，并且是同一时间的奔赴。他们之间总是存在时差呀。殷语，你当年求我的时候有想过这一天吗？我们不过是在不停地循环这一切。现在是时候可以结束了，无论哪一种结果，我都需要一个。

    “你把我在前面那个路口放下吧。”随手塞到前排一个纸条，上面是她的电话号码。

    “加个微信吧，以后都在南浦，还会碰到的。”眼泪已经要决堤了，她受不了了，只能离开。

    车子缓缓靠边停下，她自己打开车门，看着车子启动发动机准备扬长而去。

    殷语故意一言不发，但车子启动的时候，还是顺着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那个背影实在有些单薄。是我太残忍了吗？忍不住还是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火，拿起副座的衬衣，走下车。

    “给你吧，天还是稍微有点凉。”殷语递出了一件白色的衬衣。

    杨晓默默接过，忍住泪水不能决堤。

    见她不说话，他自顾自又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车子重新启动，他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在给他挥挥手道别。

    他心想着，还是这样，受委屈也要照顾别人，这是不好的习惯，得改。怎么我又开始管她了？算了，不想这么多。

    看着车子驶离，消失在视野中，她终于撑不住了，蹲在地上开始泣不成声。

    哭够了，站起来，有点冷，穿上外套，这外套上还有一些他手掌的余温，这样的温度好像也能让她感到没那么难受。不对，她不该再这么内耗，与其忐忑地担心他是否会接受道歉，不如现在去吃个夜宵痛快痛快。

    提起电脑，她又满血复活，现在吧，不如去吃个小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