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一直看着我？”殷语留意到她的目光。

    “可能是觉得你很温柔吧。”杨晓笑笑，她内心的想法让她的鼻头有些酸，装作被辣椒呛到要了点纸擦鼻涕。

    “慢点吃你别急啊，待会回去的时候就大大方方进去好了，一回生二回熟嘛。”殷语坏笑道。

    “行！我肯定要大大方方地走回去。”杨晓鼓足自己的信心，又大吃了一口魔芋。

    殷语被她的这一举动笑到前仰后合，麻辣烫仿佛更加美味。

    虽然时不时地，身边还是会有一些阿姨看着她们，但是杨晓突然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吃完麻辣烫，她一个人走回学校，殷语说了要送她，但是她坚持自己可以，让殷语自己回去了。

    黑漆漆的校门，她假装无事发生地走了进去，走出两米开外，忍不住打电话给殷语炫耀。

    “殷语，我进来了噢！”

    “看到了，你很自然。”

    “你怎么看到？”杨晓刚要问出口，忍不住回头一看，殷语在校门外的远处冲她挥了挥手。原来自己这一路，殷语都在后面看着。

    “我要给你点个赞。”杨晓开心地叫道。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杨晓此刻，心好像停滞了一拍，她不懂为什么，她完全招架不住。之前她以为殷语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好朋友，但是今天跟着他出去，才觉得他好像有所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她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不会说话的人。

    空气好像凝固住了。

    殷语接着说道，“逗你玩啦！快回宿舍。”

    杨晓随意地应和一声，准备走回宿舍。从前有男生喜欢她，她只觉得有负担，但是殷语怎么能做到让她享受一切而没有任何负担，甚至有些小窃喜。杨晓拍拍自己的脸，“你在想什么，如果殷语真的喜欢我，那么为什么他有这么多的女生朋友呢？对她们应该也是这样的吧？是我不懂规则吗？”

    杨晓习惯了顺从别人的规则，尤其是来到一中之后，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微小的存在，而班上的其他人，都比她更加的优秀，更加的耀眼。

    班长林晨，180的大高个男孩，总是能够游刃有余地和别人谈笑风生，所有人都喜欢靠近他，和他交朋友。听说他家庭条件很好，甚至有一台南浦市绝无仅有的限量版豪华车。

    文体委员许愿，白净又高挑的校园女神，皮肤细腻光滑，双眼炯炯有神，美眸皓齿，总是温柔地笑，所有人都喜欢她。

    英语科代表蒋玉涵，总是一身名牌从头到脚，甚至连水杯都要好几百，听说他爷爷是政府官员，他妈妈在家长会上总是打扮地十分精致，积极找老师互动交流。

    数学科代表陈伟，父母好像都是人民教师，他从小理科天赋惊人，即使天天上课聊天也可以拿下班级第一的好成绩。

    还有数不清以及数不清地的一切，杨晓真的好像迷失了自己。在过去，她可以很骄傲地无视所有这一切，因为不管别人怎么样，她就是班级里的第一名，老师们的宠儿，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不用在意一切。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跌下了神坛，她要接受自己仅仅是班级里的普通同学这样的现实。

    她的父母都是工人，她没有背景，没有家世，现在连成绩都只是在班级里的小角落里躺着的不起眼的名次。她感到迷茫，感到困惑，感到浑身有力气但无处发泄。

    她感到这个班级被分为了好几个档次，而她就好像处在跟成绩一样不上不下的档次当中。原来自己也是这么地虚荣，杨晓笑笑。而殷语，仿佛能让她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殷语平时总是跟那些人混的很好，如果有一天我跟殷语成为了好朋友，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进入那个圈子呢？

    杨晓摇了摇头，自己的想法真的太可笑了，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至少，如果真的和殷语成为朋友，不要带着这样的目的。杨晓警告自己。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寝室。嘉怡还在写作业，其他人不知道去哪了。她觉得自己有些内疚，也回到座位上开始做练习题。

    嘉怡突然抬头看着她，“晓晓，你刚刚是不是和殷语出去了？”

    “你看到了吗？”杨晓不知怎的，有一种做了坏事的感觉。于是接着解释道，“殷语他人挺好的，他用校徽带我出校门买了点东西。”

    “奥，这样子。”嘉怡默默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做她的习题。

    嘉怡总是这样一副对于任何八卦都不感兴趣的表情，对着自己的目标默默地前进。杨晓曾经听嘉怡说过，自己来到一中之后很受打击，一度想过退学，但最终还是杠了下来，决心依靠努力来走出属于自己的路。其实，杨晓很钦佩她对于周围的纷纷扰扰都毫不关心的样子，她只是默默地走着。

    杨晓突然像被一把榔头砸醒，她为什么迷失了？想要通过和殷语的交往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和价值，而不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这世界上的捷径总是那么多，尤其是对女生来说。可是捷径真的就是好走的路吗？还是捷径的背后是更大的危机。

    她突然想到茨威格的一句话，“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够再这样下去。

    老年机轻轻一震，她看到殷语发来的短信，有没有时间打电话聊聊天？

    她默默地回复，“不了，在写作业。”然后点击发送。

    她觉得是时候该退出了，这可能不是一条属于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