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迷蒙地眨了眨眼。
手机躺在一边,有人打电话,屏幕亮着,我坐起来,拿起电话,接通。
“徐一怀!你他娘的干什么去了?知不知道老娘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得,不用点扬声了。
我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拉开窗帘,发现是黑天。
“今天几号了?”
电话那头的骂声一下截止,像是一下没上过来气:“…21号。”
21号,我睡了三天。
“…所以说你这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晃到客厅,按开了灯:“…在家,睡觉。”
电话那头又是吸气声。
“这不怪我嗷,”我倒了杯水,“上次那蜃影太难搞,我差点都被同化了。”
电话那头又缓缓吐气:“…你收拾一下,来一趟吧。”
“林树鱼给我放假了?”我一口气灌完水说。
“嗯。”
“他吃错药了?没睡醒?”我睁大眼睛,“该不是让蜃影给替代了吧?”
“别贫嘴了,来了跟你详细说。”
“行。”
我站在林树鱼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请进。”
我推开门,林树鱼缩在他豪华的办公椅中,两眼盯着屏幕。
又在玩他那扫雷了。
“呦,是你啊,我居然没听出来,这么有礼貌。”林树鱼扫了我一眼,“睡醒了?”
“嗯,”我顺手拽了一把椅子坐下,“白炘说你给我放假了。”
“嗯哼,五天大草原美丽行,怎么样?”林树鱼松开鼠标,笑着说。
“不怎么样。”我说。
“啊,虽然说长辈和小孩多了些,但是,”林树鱼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我保证你会找到乐子。”
乐子?我看了他一眼。名义上的旅游,肯定的。
“几号走?”我说。
“明天。”林树鱼说。
“林树鱼,你玩我呢?”我挑了挑眉,“这是你说的放假?”
“哎呀,虽然说确实不是纯粹的'旅游',但是嘛…”他伸手向抽屉内掏摸了一会,“也不是很棘手,赔偿你点这个。”他把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放在办公桌上。
我拎起瓶子晃了晃,瓶子发出零碎的药片声:“这才多点。”
“赵先生说这玩意你不能吃多了,吃多了你就和蜃影没什么区别了。”林树鱼说着,关上电脑,转过来直视我:“你主要是去玩会,这次的蜃影…到了时候会自己消散,你给我记录下来就行。”
我应了一声,揣上那个小瓶子,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林树鱼正转着他那办公椅玩,我又拿出那个小瓶子看了一眼,还是没忍住,说:“林树鱼,赵辰还没提给你解除封印的事吗?”
林树鱼停下椅子,歪着头看我:“没有,我问了,赵先生说到现在还没找着法子。”他缓缓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看我:“你说他是不是诓我?当初把我封印的人可是他,他能没有法子?难不成还忘了不是?”
“我怎么知道,”我说,“可能三十年前从摩山掉下来摔坏了脑子呢。”
林树鱼没有说话,但是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没话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等了一会,我见他还是不说话,转身正想离开,却听见他幽幽地出了声。
“…不一定。”我回头看向他:“什么不一定?”
他笑了一下,又嘟囔了几句,我没听清,正当我想问是,他摆了摆手,说:“没什么…徐一怀。”
他这阴沉的神色和莫名其妙的一句弄得我摸不着头脑,刚想开口骂他一句,林树鱼却又开口了:“你现在,还做梦吗?”
“…嗯,怎么了。”我看向他。
他向前探过身子,微笑着说:“记得点你的梦,徐一怀。”
我白了他一眼,转头离开,顺手关上了门。
离开工作室,回到家,我收拾衣服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林树鱼的话。
我的…梦。
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不是蜃影,不是人,说是人和蜃影混合的怪物,那也不准确。我没有从前的记忆,但是我的梦里都是第一视角,我在泡茶,我在吃饭,我在整理资料,都带着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是我过去的经历,不,是“徐一怀”过去的经历。
还有一些梦,明显不是人的视角,我在高楼的窗户上,在人群中。我似乎有很多眼睛,阴暗又贪婪地看着每一个人。
那到底是什么…
“歪!歪!徐一怀!”尖锐的声音吓得我一激灵,我回过神,才发现我把一件卫衣顺手扔到了鱼缸上,里面的“小金鱼”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抱歉喽。”我把衣服拿下来,“怎么叔遥,你和我一起去吗?”
叔遥在鱼缸里晃晃尾巴,突然拍了下水面,溅出了几滴水:“我才不去,还要化人,多麻烦。”
“我说你不是山神吗,化个别的动物也行啊,就非要变条鱼,你不想出去玩玩?”我说。
“鱼多自在,你懂个屁。”叔遥又晃晃尾巴。
“行行,是我不懂,我出去这几天,你可别就呆在鱼缸里,闲着没事就出去溜达溜达。”
“嗯嗯,倒是你,在外面小心点,真是,我还寻思你多强呢,就上回那小虫子,给你打得要睡三天才能缓过来?”叔遥说。
“是是,您厉害。”我应了一声,又回到卧室把工具包拿出来:“这玩意…能带吗?”
“你就放心带吧,就狐狸仔那抠搜的样,他肯定给你订的大客。”叔遥说。
我想了想:“倒也是。”又一想林树鱼说没什么大事,又犹豫起来不知道带哪个。
“都带着都带着,”叔遥又插嘴说,“爷就一句话,别信狐狸仔的鬼话。”
我笑了笑,把工具包塞到了背包里:“话说,你和林树鱼认识多久了?”
“没多久,没他和赵辰认识得久,他被赵辰封印带到诡事局总部后,有一次出任务到鞅阕山了,就认识了一下。后来鞅阕山被念城欢那孙子推平了之后碰到你,苍城那次之后发现你和他也认识。”
“哎哎行了嗷,怎么叫局长的,小心他听着了挫了你。”我说。
叔遥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狐狸家的就是小气,尤其是他,长了对狗耳朵可了不得了,整个崇江让他听遍了。”